第一百二十二章:坎鼎貪狼

第一百二十二章:坎鼎貪狼

三天後一大早,安家兄妹帶着算命的那一老一少準時來到了店裏,同時我還注意到在店鋪的外面停了一輛麵包車和幾輛小轎車,看這架勢坐車上的人恐怕就不少。

把安家兄妹請進店裏,我輕笑一聲說道,“你們帶的人還挺多啊,這是擔心贏了坎鼎以後路上會被人搶?”

聽出我話裏有話,安北也微微一笑說道,“我們安家是大家族,不會去搶別人,自然也不用擔心被人搶。三天前的掌眼我們雙方是平局,那這一次的偽真就由夕老闆先上眼吧。”

安北話音剛落,站在後面的老者就從懷裏掏出一個木盒子放在桌上,打開木盒示意我上眼。

偽真的規矩當然是以假亂真,因此拿出來的東西不管再怎麼像真貨,那肯定都是假的。然而就算是知道這一點,眼前的這個物件一入我眼我的心裏頓時就沒了底。

明朝的黃玉雕卧鳳,看這成色和造型絕對的上等佳品。

這老者拿出來的這塊黃玉雕卧鳳很明顯是仿的陝西省博物館裏收藏的那一塊。最初接觸金銀玉石的時候老爺子就曾經給我科普過,這黃玉成色有千萬種,而其中有四種是最為珍貴和稀少的,分別是黃口、折木黃、青海黃和黃沁。

黃口玉青中偏黃,甚至有時候透着光看會覺得這玉有些偏白,在歷史上曾經有一段時間價值甚至要超過羊脂玉。折木黃色澤純黃、玉質細膩,也是黃玉中的精品。而青海黃玉質通透,玉脂油性偏干,但在黃玉中也屬上品。而黃沁也被人稱為雞油黃,它的特點是表裏如一,你把一塊黃沁切開這裏面是黃色,外面也是黃色。

在古董市場上很少有人願意去仿玉器的真,這是因為玉器自身就有其獨特的質感和油脂度,仿造起來太困難。二來這仿造的玉器不管賣相如何,這料子的錢都是實實在在在哪裏擺着的,成本太高了。

老者放在桌上的這黃玉雕卧鳳圓雕而成,卧鳳扭項回首,翅羽上翹,尾羽翻轉下垂,它的整體造型完全體現了古人對於鳳的一些基本認同。卧鳳身上的陰刻線普遍淺顯而短促,肩部的鱗狀紋路也極具裝飾性和時代感,十分的傳神與生動。

我將這黃玉雕卧鳳拿在手上看了好半天,始終沒有找到什麼破綻。

安南小妞見我這麼長的時間一言不發,十分得意地說道,“夕店長,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雕卧鳳而已,至於看這麼長的時間嗎?你要是真看不出什麼破綻就早點認輸吧,反正認輸以後你還有機會和我們再打成平手的。”

小小的雕卧鳳?

本來毫無頭緒的我被安南這一句話給點醒了,我把雕卧鳳放在手心裏掂了掂,嘴角微微勾了起來說道,“這件黃玉雕卧鳳無論是從材質的選擇還是雕工的確我都挑不出任何毛病來。但我想請問一下這位前輩,這真正的黃玉雕卧鳳您老恐怕沒有上過手吧?”

那老者顯然對自己的技術十分自傲,聽我這麼問他不屑地撇了撇嘴說道,“笑話,這種程度的仿真還需要上手嗎?”

的確,當一個人的仿真水平達到了一定的境界,黃玉雕卧鳳這種玉器對於他們而言自然算不上什麼大活,也就不需要把真的拿到跟前一點一點的雕,只需要有照片就行了。

再者這安家的人雖然有些勢力,但陝西博物館裏的珍品想必他們也沒那麼容易能拿出來隨便仿造,所以我手上這黃玉雕卧鳳雖然看似無懈可擊,但其實有個最大的缺陷。

我把黃玉雕卧鳳翻轉過來放在桌上說道,“前輩,這黃玉雕卧鳳的其他幾面你倒是雕的細緻,就是不知道這底部你是根據什麼來仿的?”

安家兄妹沒有聽懂我說這話的意思,那老者卻是臉色一變,抿着嘴唇沒有說話。

“建國初年,我家老爺子有幸參與護送了一批國寶,有不少的珍品絕品都在他老人家的手上過過。摸了那麼多的寶貝老爺子只有一個感慨,那就是古人的東西不僅好看,而且大部分的都是有實際作用的。就比如陝西博物館裏收藏的黃玉雕卧鳳,看起來好像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裝飾擺件,但其內部中空,底部是有暗格可以打開的。這種雕卧鳳在古時候被稱為‘食言獸’,意思是你要有什麼心愿或者秘密可以寫在紙條上,再將紙條塞進雕卧鳳的肚子裏,以祈求願望實現。如果我沒掂量錯的話,您這雕卧鳳應該是實心的吧?”

眼前這老者仿真的技術當然不差,但就是太託大了。我猜這黃玉雕卧鳳還真可能是他用了三天時間就鼓搗出來的仿品,而且這個仿品還是根據真品的高清照片放大來仿造的。只可惜這照片始終只能照到真品的前後左右沒有辦法照到底部,老者又不知道這食言獸的由來,自然也就犯下了這最不應該犯下的錯誤。

見老者不說話,安南這妞忍不住在後面嚷嚷道,“你說是假的就是假的?萬一陝西博物館裏的那個也是實心的呢?”

我把黃玉雕卧鳳放回盒子裏微微一笑說道,“仿真這東西,如果自己手上沒有真品本來就很難求證我說的到底是不是實話。不過這東西的破綻我是說出來了,至於對不對或者怎麼去求證那就是你們安家的事情了,和我無關。怎麼樣安先生,這一局算是我贏了嗎?”

安南無理取鬧,安北自然不能和他妹妹一樣不懂事。他沉默了一會兒哈哈笑道,“夕老闆果然是好眼力,這物件算是被您給瞧出破綻來了。只不過想要贏下這一局可沒那麼容易吧?我們出的貨您瞧過了,您出的貨倒是也讓我們看看啊。”

這一次不用我招呼,關悅悅自己就從後面倉庫把仿造的坎鼎貪狼給搬了出來。一看見坎鼎貪狼安家兄妹倆頓時不淡定了,安北更是眯着眼睛十分疑惑地問道,“夕老闆你這是什麼意思,莫非是不必了準備直接認輸?”

“非也非也。”我指着坎鼎貪狼說道,“這鼎是我仿造的,你們上上眼,看能不能說出什麼破綻。”

“什麼?這是仿造的?”

不等那一老一少出馬,安家兄妹就先圍着坎鼎貪狼轉了一圈。這坎鼎既然是他們安家的傳家寶,他們自然是十分熟悉的。然而這一圈轉下來以後兩人什麼發現都沒有,反而和我第一次看見這鼎一樣,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說這就是真正的坎鼎貪狼。

安北咳嗽一聲,一擺手對那老者說道,“恭叔你去看看。”

黃玉雕卧鳳栽在了我的手上,這一次恭叔再上眼完全就是戴罪立功了,不可謂不仔細。他繞着坎鼎貪狼看了十幾分鐘,東摸摸西敲敲,硬是一點破綻都找不出來。

安南在後面看得着急忍不住開口道,“這還有什麼好看的,用控鼎術一試便知!”

用控鼎術這種方法來進行檢驗雖然是最有效的,但毫無疑問也是最沒有技術含量最無恥的。只不過這一次安北沒有阻止安南,算是默認了他妹妹用這種方法來找坎鼎貪狼的破綻。

出乎他們意料的是,眼前的坎鼎貪狼竟然還真的能夠和他們的控鼎術進行感應,而且所展現出來的效果和真的簡直一模一樣。

此情此景讓安北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怒氣沖沖地盯着我問道,“夕老闆,這仿真本就是各憑本事的比試,你拿真品來比試,未免有些太過分了吧?”

安北這話問得我還真有點忐忑,因為東西不是我做的,所以雖然關悅悅和我保證了是假的,但到底假在哪裏我心裏一點數都沒有。

儘管如此我還是強自鎮定地說道,“安先生你這是說的說什麼話,既然我說這是假的,那肯定是假的,不會是真品。還請安先生指出這坎鼎的破綻吧。”

安北的嘴角抽了抽,把詢問的目光投向恭叔。恭叔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最終沖安北搖了搖頭。

安北一咬牙說道,“好,我們認栽了!不過也請夕老闆指教,讓我們看看眼前這口鼎到底偽在何處?”

安北話才剛說完,關悅悅就上前一步伸手摸向坎鼎的內部。等她再把手拿出來的時候,她併攏的食指和中指上有一層漆黑的灰燼,看起來像是符灰。

之前我檢驗坎鼎的時候也摸到了這種髒東西,只不過心裏想的是這種灰不屬於坎鼎的一部分,最多算是附着物,所以在想破頭也沒想出兩者有什麼聯繫后也就拋之腦後了。

誰知道關悅悅展示了手指上的灰燼后說道,“這是我仿真以後燒的符灰,用鮮血可以破法。”

關悅悅說完拿出早就準備好的一碗雞血倒進坎鼎里,然後對安家兄妹說道,“你們再試試控鼎術,看看還有用沒?”

安南趕緊試了試,結果眼前的坎鼎貪狼一點反應都沒有,簡直就和普通的青銅鼎沒有什麼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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