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三合羅盤

第十一章:三合羅盤

我夕惕若從小到大都是個三好學生,別說打架了,連罵人都不怎麼會。

因此當我看見付陰匪被老爺子打得和個豬頭的時候,我內心是感動的。畢竟活了二十一年,這還是第一次老爺子為我出頭。但當付陰匪噼里啪啦按下一串數字把計算器推到我身前後,我就有一種老爺子還不如打我出氣的念頭。

“三百七十二萬九千一,看在我們都這麼熟的份兒上給你湊個整,給我三百七十三萬就可以了。”

“付哥……哪有人這麼湊整的啊,還越湊越多?”

“艹!”付陰匪指着臉說道,“那三百七十二萬九千一是我給你算的古董錢!你家老爺子把我打得和豬頭一樣,我收你九百醫藥費很過分嗎?”

一見付陰匪生氣我立馬就慫了,小雞啄米地點頭道,“不過分不過分,很合理。”

付陰匪冷哼一聲,把一個清單拍在我面前。

“也別說我坑你,你家老爺子拿走的東西全都在這上面,你自己看我這賬算得對不對吧。”

我拿起清單一看,《剔紅五倫圖菱花式盤》、《朱漆描金丹鶴朝陽紋圓盤》、《剔紅鴻雁圖方盤》……

林林總總竟然有十一個物件!

之前我還以為付陰匪是漫天要價準備從我這裏撈回損失,現在看來他這是血虧啊,簡直就是賠本賺吆喝。

“你別拿那種眼神看我,我也只是不想被你家老爺子再打一頓而已。”付陰匪把敷臉的雞蛋丟進垃圾桶里,拿出一個羅盤遞給我道,“想要完成女鬼的遺願就必須能看懂《黃泉訣》,想要看懂《黃泉訣》不懂風水可不行。這羅盤你拿着,沒事兒就回去找你家老爺子多請教請教,別一天到晚瞎混日子。那個什麼王者榮耀不要玩了,浪費時間。”

付陰匪現在是大債主,自然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只不過這三百多萬又不是三千多塊,就算一個月不吃不喝全拿去還債,那也得還上三十八年左右。

隨便吩咐了幾句付陰匪就出門了,倒是關悅悅見我心情不怎麼好,走過來安慰我道,“你也不用太擔心,做我們這一行的來錢快,你運氣好三百多萬很快就能還上了。”

一聽關悅悅這麼說我眼前一亮,“悅悅姐你的意思是我們店還有提成補貼之類的?”

關悅悅點頭道,“守店自然是沒什麼提成的,不過出差就不一樣了。出一次差提成按照2%計算,補貼自然也包含車旅費和食宿費。”

2%這個提成比例聽起來不高,但你想來我們店裏消費的大佬們動不動就用金條砸臉,這提成收入也就自可觀了。

我正想問關悅悅店裏多久可以出一次差,關悅悅就搶先指着我的羅盤說道,“付哥從不帶什麼都不懂的人出差,風水堪輿、命術八卦、驅鬼過陰之類的本事你總得會一樣吧?”

我老臉一紅,敢情在付陰匪和關悅悅的眼裏我現在連出差的資格都還沒有。

之前心思沒在羅盤上我也沒仔細看,現在把付陰匪給我的羅盤拿起來放桌上,我這才注意到這羅盤竟然是一尺三分的三合羅盤。

雖說真正懂風水的人羅盤一般都私人訂製,但付陰匪給我的這個羅盤對於初學者來說算得上是豪華了。

很多人不了解風水的人對於羅盤很陌生,不明白羅盤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但其實就和我之前請教爺爺的方位問題一樣,古人把平面的以四象八卦劃分,用以定位分穴。但只有八個方向顯然要精準定位是不夠的,所以在四象八卦的基礎上,古人又引入了天干地支,再將天干地支組合在一起,把一個平面空間無限的細分,確定方位。

比如‘坎宅巽門’這四個字,懂行的都知道是宅在正北、門在東南的意思。但具體到現實這正北和東南究竟是哪個方向,就需要羅盤來幫助校準指明方向了。

付陰匪給我的這個羅盤很大,因此除開羅盤中心的天池部分,往外還有二十九圈,每多一圈這分的越細緻,也代表一個定位的羅盤法門。

第一圈自然是先天八卦,第二圈為河圖洛書、第三圈便是八路黃泉煞、第四圈為二十四天星……

我現在既然要理解《黃泉訣》的四句入門經,自然至少是要學會使用八路黃泉煞的。只不過這易經八卦我都只是一知半解,河圖洛書更只是聽過它響噹噹的名頭,想要學會八路黃泉煞哪有這麼容易的。

就在我越看越覺得這羅盤複雜的時候,門口的鈴鐺叮噹響了起來。我抬頭一看,一名身穿警服滿身正氣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老闆,你們這裏有茶嗎?”

我趕緊把羅盤放在桌上,拿起茶壺給警察倒了一杯茶。

奇怪的是警察接過茶杯后也不喝,只是聞了聞就把茶杯放下了。他環顧四周,微微笑道,“巡了二十幾年的街,以前還沒注意到這裏有家古董店。”

我說怎麼覺得眼前這警察有些眼熟,原來是晚上的巡警。

夷陽鎮這個地方不是個畢竟是個鄉鎮,犯罪率雖然不高,但小偷小摸的事情時有發生。為了讓大家都睡個好覺,夷陽鎮派出所東西所晚上都會派警察巡街,一是為了震懾那些夜老鼠,二是保證一些女人走夜路的安全。

我天生就對警察有親近感,覺得這些警察都是代表正義的,為人民服務的嘛。於是我也開口搭話道,“警官貴姓?這麼晚了還在巡邏啊。”

聽我這麼問男人臉上有一瞬的迷茫,隨後才笑道,“免貴姓艾,我來……我來是買點東西的。”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這艾警官的表情有些古怪。好像剛才想通了什麼似的。但不管怎麼回事,既然是買東西的那我肯定得讓懂行的關悅悅來招呼。

誰知道關悅悅只是站在前台拿着雞毛撣子撣柜子,頭也不回地說道,“他是沖你來的,你自己去接待吧。前台不是有古董的價目表嗎?他看上什麼你對照價目表就行了。”

沖我來的?

我突然想起昨晚付陰匪帶我去蘆葦盪找女屍,該不會是那女屍被警察發現了,然後警察又在現場排查出什麼有關我的線索了吧?

想到這裏我的手就有些冷,付陰匪啊付陰匪,你不是說你警察局裏有熟人嗎?怎麼警察還是追查到店裏來了?

我這邊心亂如麻,艾警官倒是背着手在貨架間溜達了起來,好像真的是來買東西的。

瑪德,反正人也不是我殺的,我怕個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夕惕若身正不怕影子斜!

拿着價目表走過去,艾警官正好目光落在一個筆筒上走不動道了。

這是一個用竹根製作的筆筒,上面以浮雕的形式雕刻了一大一小兩隻鶴,旁邊有一顆栩栩如生的松樹。

松鶴延年這種意味在雕刻上時常有用,這筆筒奇就奇在走在松樹下的大鶴回首看着身後的小鶴,而身後的小鶴則像是步履蹣跚才學會走路般,一慈一幼,還有幾分親情的意味在其中。

見艾警官看着筆筒久久不語,我拿着價目表在旁邊介紹道,“艾警官,這筆筒是竹根精雕,有松鶴延年的吉祥含義,筆筒上面內嵌一個錦屜,可以放點印章什麼的。錦屜旁邊有三個專門用來插筆的孔,造型設計上都算是挺有新意的。”

聽我這麼一介紹艾警官回過神來,他臉頓時就紅了,連連擺手道,“我就是看看,不買。主要是我以前學過幾年書法,後來又教我女兒學。以前答應給她買個好看的筆筒,一直沒抽出空來。所以我看你這兒有一個,就多看了兩眼。”

看得出來艾警官還是很喜歡這筆筒的,他說不買,可能也只是覺得自己的錢不夠吧。

我偷偷瞥了眼這筆筒的價格,發現上面標註的是四十五萬。我的嘴角抽了抽,也不知道這四十五萬到底是真錢還是冥鈔。

不過說來也是,這個艾警官本來就不是來買東西的,我索性把價目表合上,看着艾警官問道,“艾警官,您不是正在巡街嗎?”

艾警官可能誤以為我在趕他,所以表情有些尷尬。他咳嗽一聲從兜里摸出皺皺巴巴的二十塊錢說道,“我……我巡街巡完了,就是想找個地方坐坐。這條街就只有你們店還亮着燈,所以我就想進來逛逛。對不起啊耽誤你生意了,這二十塊是我剛才那杯茶的茶錢,你收下吧。”

看着艾警官遞過來的二十塊我一愣,下意識地問道,“巡完街那就回家啊,老婆孩子在家裏等着那該多着急啊。”

艾警官喉結滾了滾,緊抿着嘴唇把二十塊放在桌上,沖我敬了一禮轉身離開了店鋪。

我拿着價目表心裏還覺得奇怪,這艾警官不是沖我來的嗎?怎麼這晃悠一圈還真的就離開了,難道是不想打草驚蛇?

就在我滿肚子疑惑準備去拿桌上那二十塊的時候,我一低頭才發現,桌上的二十塊並不是真錢,而是和真錢類似的冥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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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陽古董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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