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警官遺願
“悅悅姐,剛才那警察……已經死了?”
關悅悅沒說話,只是嘴朝着旁邊努了努。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我這才發現古董店的角落的電視機里正在播放夷陽鎮的當地新聞,說的是一名艾姓警官在昨晚巡夜的時候發現了偷狗的狗販子,在與歹徒搏鬥的過程中不幸被毒針刺傷,後送醫院經搶救無效后死亡。
偷狗不是什麼大事,最麻煩的是偷狗賊用的那些手段,稍不注意就有可能會對人造成傷害。毒針、毒藥、私改電棍,這些偷狗賊為了能偷狗換錢,根本就不在意這些手段會不會對人造成影響。
記得去年夷陽鎮就有一偷狗賊吹毒針的時候吹偏了,把一個小孩兒給毒死了,沒想到這才一年時間不到,偷狗賊又毒死了一個人民警察。可以想像接下來夷陽鎮的狗販子會被嚴打,只是可惜了艾警官這麼好的一個警察……
我嘆了口氣,看着桌上的二十塊冥幣有些心酸。和普通人動不動就燒幾千萬幾個億下去不同,真正受冥府認可的冥幣其實就是那個人所擁有的資產。就比如艾警官死的時候兜里肯定就只剩下二十塊了,所以他來到店裏掏的冥幣才會也只有二十塊。
“悅悅姐,我以前聽爺爺說人死之後是沒有意識的,就待在原地等着鬼差來勾魂。怎麼我看艾警官好像意識還挺清醒的,而且好像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撣完灰塵,關悅悅坐在太師椅上隨手拿起一本書翻開道,“付哥讓你每次上班都在外面掛一盞燈籠,你還記得吧?”
這我哪能忘,那燈籠還是純黑的,就算點亮了大晚上的也看不清楚,反而給人一種很詭異的感覺。當時我還在想燈籠幸好不是白色的,要不然我們這古董店就和古時候的義莊差不多了。
“燈籠之所以是黑的,是因為這燈籠不是給活人照亮用的。掛單不掛雙,是因為孤陰不長,黃泉路茫。進我們古董店的不全是進來買東西的,有的人死後還有願望放不下,心中有執念,就會進店裏逛逛。我看那艾警官和你挺有緣的,要不他的遺願你就幫他完成了吧?”
“哈?我幫他完成?我連他的遺願是什麼都不知道……”話說到一半,我突然想起艾警官之前看的那個竹根筆筒。從他看筆筒的眼神來看,他應該是很喜歡這東西的,而且好像還說希望能送自己女兒一個。只不過那筆筒標價四十五萬啊,我就是真心想幫,那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像是知道我心裏在想什麼,關悅悅頭也不抬地補充道,“完成客人的心愿也是我們店的業務。那竹根筆筒你拿去吧,不收錢。相反的,如果這件事你辦成了,會有1%的提成。”
1%!
我眼睛頓時就亮了,這跑一趟就能有四千五百塊的酬勞?不對不對,付陰匪什麼時候做過虧本的買賣?這肯定是一個陷阱。
我搓了搓手,猶豫道,“悅悅姐,我只要把這筆筒交給艾警官的女兒就可以了是吧?”
關悅悅面不改色地點頭,“沒錯。”
瑪德,就是這種一點表情都沒有才反常啊!不管了,為了這四千五百塊說什麼也得拼一下!
將竹根筆筒用一個盒子小心翼翼地包好,等第二天天一亮我就給二黑打了個電話。我本以為這小子在睡懶覺,誰知道電話打過去的時候他的聲音雖然聽起來疲憊,但整個人很明顯是清醒的。
“夕哥,你找我有事嗎?”
我和二黑這麼多年的朋友了,什麼事情都喜歡直接開門見山,“二黑,你三叔不是在夷陽鎮當警察嗎?我想讓他幫我找一個人。”
“怎麼了夕哥,掉東西了?”
“不是,是送東西。我這有一個警官訂的貨,只不過剛才我看電視的時候發現那警官巡夜的時候被狗販子給毒死了。這人死了肯定沒辦法取貨,我想把這貨送到他家裏去。”
二黑在電話那頭沉默半晌,許久才說道,“夕哥你說的那個警察是艾國華吧?他是艾媛媛的爸……”
艾警官竟然是艾媛媛的爸爸?難怪我之前看他總覺得十分眼熟。我抱着盒子的手緊了緊,腦子裏浮現起艾媛媛樣子。
“艾媛媛她爸的事我是從余文茜那裏聽來的,正好她今天約了我一起去看一下艾媛媛,要不夕哥我待會兒開車來接你?”
之前余文茜還和我說艾媛媛遇到了麻煩事兒,結果艾媛媛她爸死了后就來找我了。把店鋪的位置和二黑一說,沒過多久二黑就看着他那輛小破車來到了門口。
我這一上車才發現余文茜也在,而且還是坐的副駕駛。我多看了余文茜兩眼,余文茜俏臉一紅,反倒打趣我道,“夕哥你原來還真是搞古董的啊。我姑父也玩兒這個,只不過他說這裏面水深得很,一看走眼就有可能傾家蕩產。夕哥,你有空去我姑父家坐坐唄,幫他也掌掌眼。”
這余文茜沒毛病吧,高中的時候我和她也不是很熟啊,怎麼現在聽她這說話的語氣好像我們是多年不見的好哥們兒一樣,凈是給我找事兒。
我坐在後面擺了擺手道,“古董這玩意兒我也不懂,我就是幫店裏跑腿的。二黑,我們這過去要開多久,時間長的話我先睡一覺。”
二黑是知道我工作要熬夜的,但余文茜不知道。她還以為我在擺架子,撇了撇嘴說道,“不看就不看嘛,也不至於連說話的興趣都沒了啊。哎,可憐我那好閨蜜,自己遇到怪事兒不說,現在家裏的頂樑柱也走了。夕哥這裏靠不上,過幾天我只有去山裏找老和尚求一道符回來。”
我在後面本來眼睛都閉上了,聽余文茜這麼說一下子就笑了出來。
余文茜顯然有些惱了,皺眉道,“笑什麼,我說的不對嗎?難道你靠得住?”
“我靠不靠得住兩說,但和尚是不會畫符的。符是道家的東西,要皈依三寶得到認可后畫出來的符才有效力。”
正在開車的二黑一愣,“不對吧夕哥,這道士念經,和尚也念經啊。道士都可以畫符,和尚怎麼就不可以畫符了?”
我耐心解釋道,“佛教的確有和符類似的東西,只不過那不叫符,叫印。這個印又分為手印、紙印和石印,得道高僧弄出來倒也有一定的效果。不過類似歸類似,和符還是有根本差別的。如果你真的想要求符,我建議你還是找道觀的好,不要找錯地方了。”
去找和尚討符本來就是余文茜一時氣話,見我一本正經地給她懟回去了,余文茜那臉色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索性不再理我和二黑聊起天來。
二黑全名游全才,高中的時候成績倒數第一沒變過,班裏人都推測是他家裏比較有錢,拖關係走後門才能來到我們班。打高中起二黑這個人就沒消停過,雖然沒有和老師干仗和女同學親嘴,但翻牆離校抽煙喝酒什麼的他是全都做過了。
最屌的是有一次校長在洗浴中心遇到他,那場面別提有多尷尬了。
按理來說余文茜這種女生是怎麼都不可能看上二黑的,但就這一會兒功夫我就發現余文茜有意無意地套二黑的話。什麼想知道二黑這幾年是怎麼過的啊,打聽他有沒有女朋友之類的啊,搞得我在後面坐着反而像個特大號電燈泡。
二黑是個鋼鐵直男,被余文茜嘰嘰喳喳地問題煩了一路,索性一擺手打斷道,“行了行了,我們今天是去弔唁艾媛媛她爸,你能別老和我說話行不行,能不能嚴肅點?”
余文茜撇了撇嘴,“我怎麼就不嚴肅了,這坐車不聊天多悶啊。”
“你之前不是說艾媛媛遇到怪事兒了嗎?和夕哥說說,指不定他能幫上忙。”
我一腳踹在二黑的座椅靠背上,說他傻吧有時候又賊精,這他媽連禍水東引這招都會用了?
“不好吧……夕哥不是要睡覺嗎?”
二黑也是鐵了心的要出賣我了,咬着牙說道,“不打緊,我們馬上就快到了,睡肯定是睡不着了。”
有二黑在這裏煽風點火,余文茜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把纏着艾媛媛的怪事兒給說了出來。
大學畢業以後大家肯定是找工作的找工作,讀研的讀研,偏偏到了艾媛媛這裏就得了一個十分奇怪的病。
“每天早上六點媛媛會覺得身上很痛,胸口喘不過氣來,有種窒息的感覺。這種痛持續到七點就消失了。每天中午十二點媛媛不管當時在幹什麼都會暈過去,無論你怎麼叫都叫不醒,只有下午一點才會醒來。還有就是晚上九點,媛媛說老是能感覺到家裏有其他人在,好像在什麼地方偷看她,所以她經常半夜不知道自己是幾點睡着的。”
“還有這種怪病?”聽余文茜說完我也納悶兒了,什麼病還會掐時掐點兒的發作,這也太奇怪了吧。
“我們都說這不是病,是被髒東西給纏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