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蹲點
“就在今晚？”
許夏肩膀一震，沒想到這殺人兇手似乎絲毫不懂得隱忍，這麼快又要浮出水面。
“報案人的信息有么？”片刻后，許夏開口問道。
“劉春武。”蕭如嘴唇嗡動，吐出了幾個字。
緊接着許夏便把這名字輸入了電腦之中，一份資料跳了出來。
劉春武是當地的一個空調安裝工，早年因操作不當傷到過肋骨，而上面的照片顯露，他正是那五個人中的第四位。
“有什麼問題么？”
蕭如看見許夏忽然眉頭緊鎖的樣子，有些奇怪。
“你們打算怎麼處理今天晚上的事？”許夏沒有回答蕭如的問題，岔開了話題。
“已經安排警力把五道牌樓那裏都封鎖起來了，現在只等守株待兔。”蕭如回道。
許夏站了起來，神色有些激動：“興師動眾，兇手根本就不會來的。派兩名幹警和我一起過去蹲着就行。”
說著，許夏把之前那張五人照片點了出來，放大又放大，伸手指了指那裏。
“還是多調查調查這裏吧，看看當時還有沒有什麼其他可疑人物。”
看着那張照片，蕭如最終還是沒拗過許夏，點選了幾名身材高壯的警察留下，其餘的人則都暫時撤回了局裏。
而怕許夏會出現情緒問題，蕭如又把心理專家杜康調遣了過來。
晚上八點，許夏和杜康坐在江津區的麵館，叫了兩碗牛肉麵。
看到麵湯上漂浮着的几絲嫩綠色的蔥花，許夏心裏一陣惡寒。因為坐在他對面的杜康又翹起了蘭花指。
“怎麼不吃？”
杜康嗲聲嗲氣的音調響起，一隻修長嫩白的手拿起了筷子，嘶溜一聲又吸下去一口面。
許夏微低着頭，不想去看杜康那被抹得像白面般的臉，更不想聞到他身上飄散出來的香水味。
“喂，我跟你說話呢。”杜康停下了手中筷子，雙眼凝視了許夏一陣，忽然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我早就看你不對勁了，一路上心神不寧的樣子，我現在就要打電話給蕭隊問問她到底派了個什麼人來！”
許夏一聽，頓時也怒了，大聲道：“你還敢說我？你這個娘里……”
話到嘴邊，許夏喉嚨一動，還是咽了下去。
如果不是蕭如一再強調杜康是正兒八經的心理系畢業高材生，他幾乎都快認為這人是不是剛從夜總會出來的男優。
杜康說完，又盯了許夏一眼，哼了一聲，便拿起手機走到店門外去了。
許夏還坐在原位，透過玻璃，他隱隱約約聽見杜康應該是給蕭如在打電話。但他也沒在意，反倒呼了口氣，拿起筷子夾起面來。
過了一會，杜康回來了，又坐在了許夏對面，看了他半響，一言不發。
“原來你就是許夏，今年警院畢業的那個優秀代表。”
杜康伸出手來，落在了半空。
許夏看到陡然嚴肅起來的杜康，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猶豫了片刻也伸出了手來，和他握在一起。
雖然杜康的手看起來細皮嫩肉，甚至上面的護手霜還沒有干，但他的五指竟是非常有力，給人一種精神煥發的錯覺。
“其實，我想說的是……不要以為別人叫了幾句自己天才就得意忘形了，至少在我面前。”杜康放下了手，嘴巴咧開一撇弧度，“再重新介紹一下，我是杜康，局裏的心理專家。你也可以叫我分析帝。”
說完，杜康轉身離開了麵館。
看着他的背影，許夏搖了搖頭，自嘲一笑，跟了上去。
五道牌樓在江津的老城區，都是一些粗糙的水泥房，牆體上的白漆也已經剝落得不成樣子。
以前一直傳聞這裏會划入市政拆遷，後來卻是遲遲沒有動靜，除了幾乎確實家庭貧困還留在這裏的人家，其他居民都走了個七七八八。
兩名幹警點燃了香煙，藏身在離那案發現場不遠處的一堵斷牆后。這裏以前作過垃圾站，遠遠望過去，還能看見那樓梯口旁沒有撤下的警戒線。
杜康輕手輕腳地走了過來，順手把那倆幹警口裏還叼着的煙扯了出來。
“有火星，還會冒煙，你們當人家是傻子，不會看？”
倆警察悶哼着點了點頭，也不說話，走另一邊去了。
這時，許夏也從後面跟了上來，那倆警察正想打聲招呼，許夏卻是作了個噤聲的手勢，找到一個地方站好。
現在是晚上十點，而兇手約見收信人的時間是十二點，也就是還有將近兩個小時的時間。
隨着時鐘的指針一點一點往後移動，許夏的心臟也跳得越來越快。
十一點半的時候，劉春武顫顫巍巍地走了下來，枯瘦的身體站在那樓梯口，兩隻眼睛則是左右顧盼，像是在尋找什麼。
局裏怕他露出破綻，所以並沒有提前告訴他警察蹲點的位置。
因為疾病纏身又沒有太多收入來源，劉春武現在已經是這棟里最後的幾家住戶之一，也就是說，就算是在他遇險時給他時間求救，都不一定能喊出人來。
而市局這次也是承諾了一定會保護他的安全，而且會幫他解決一些之前的社會保障問題，他這才猶猶豫豫地出來了。
此時，街道已被一片黑暗所籠罩，只剩下幾盞昏黃、彷彿隨時都要熄滅的路燈。
晚上的風也更涼了一些，許夏和杜康一開始還時不時的搓下手，現在卻是目不轉睛地盯着樓梯口，一動不動。
劉春武顯然比他們想像的還要恐懼的多，渾身都在顫抖，一隻手搭在那樓梯的鐵欄杆上，卻是還無法穩住身形來。
“待會若是看見人來，我們直接衝過去，不要給兇手任何行兇的機會。”
許夏又叮囑了一聲，雖然在警校他也做過很多拉練和搏擊，但這次要面對的是一個雙手沾滿血腥的人，還是讓他不由心下墜墜。
只剩下最後五分鐘了，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張大眼睛，連杜康此時也把身體站得筆直，立在那裏。
忽然，劉春武朝這邊看了一眼，‘噔噔噔’猛然轉身朝樓上跑去。
“該死，他這樣就前功盡棄了。”
許夏一揮拳頭就要衝出去，把劉春武拉回來。杜康在後面拽住了他。
“你要出去，那才真是會驚走兇手了。再等等吧，說不定兇手還會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