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第一關破解成謎

“少爺，西嶺有消息了，事情比想像的要順利。”兩廣之地，嶺南官所，大管家兼謀士周建平畢恭畢敬，對已故嶺南節度使李憲之子李尚禪俯耳道。

“是嗎？”深陷太師椅的李尚禪一下子彈了起來，人逢喜事精神爽，李尚禪一掃連日來的陰晦之氣，印堂發亮，蒼白的臉上有了一絲血色。

周建平獻諂：“萬事俱備，只差最後一步。”

李尚禪聲音洪亮：“老周，你這次把我的家底全押上去了？”

周建平：“欲成大事者不謀於眾。少爺原諒老奴自作主張，不錯，此番押上了老爺的嶺南神算營和廣南蠱毒營。”

李尚禪吃驚：“嶺南神算營和廣南蠱毒營都是百里挑一的奇人異士，你倒捨得化血本。”

周建平坦陣：“老爺仙逝后，神算營和蠱毒營的將士都希望少爺世襲節度使，掌舵兩廣，拒絕崔護入粵。”

李尚禪不否認：“無奈家父逼本少爺放棄襲位。”

周建平：“為阻止崔護入粵，奴才設下十三道關卡：七情六慾。也可以說是十三種武器，十三道防線，需要大量人手，即使押上神算營和蠱毒營，也無法滿足。”

“不錯，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李尚禪贊同，“人手不足，可以再招募一批人來。阻止崔護入粵，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七情六慾，借刀殺人。”周建平羅列，“前七道關：喜、怒、哀、懼、愛、惡，后六道關：求生、求知、表達、表現、舒適、情慾。十三道關，十三把軟刀子，刀刀致命。第一關是喜關，奴才給第一關取了一個相當吉利的名字：抬頭見喜。”

周建平接着大言不慚地道：“也許用不上十三道關。”

李尚禪愕然：“老周，你話中之意是崔護根本過不了第一關?”

周建平道：“抬頭見喜，殺人於無形。”

李尚禪笑出聲來，“本少爺不知是誇你好，還是罵你好?”

“少爺，此話怎講?”輪到周建平反問。

“誇你好是指你想出七情六慾這個殺人法子，天下無人出你左右。罵你好是你何必興師動眾，大動干戈，找一幫高手速戰速決，快刀斬亂麻。”李尚禪把話挑明。

周建平不懷好意：“因為崔護是大唐帝國的一面旗幟，是人倫的執牛耳者。”

“你毀了他，等於毀了大唐帝國的這面旗幟，毀了人倫的執牛耳者。”李尚禪替他說了下去，“你上輩子和大唐有仇？還是這輩子和大唐有仇？”

周建平低聲下氣道：“我跟誰都沒仇，我只為少爺辦事。”

屋外，叮叮鐺鐺的清脆之音此起彼伏、不絕於耳，李尚禪好奇地問：“哪來的風鈴？”

周建平提醒道：“少爺，你有一段時間沒打開窗吧？”

李尚禪自從得知崔護接任其父之位，便一直深居簡出，厚厚的窗幔將窗子的縫隙遮得嚴嚴實實，看不到一絲光線，房間的亮度靠幾盞油燈維持。

周建平自動主張拉開窗幔，陽光如久候門外的客人，迫不急待地邁了進來，李尚禪眼前一亮。屋檐下掛着二排風鈴，左邊七隻，右邊六隻，不多不少剛好十三隻。

“左邊七隻風鈴依次代表喜、怒、哀、懼、愛、惡。”周建平耐心解釋，“右邊六隻風鈴則分別代表求生、求知、表達、表現、舒適、情慾。如果崔護闖過‘抬頭見喜’這道關，我就派人取下代表喜的風鈴。”

李尚禪聽明白了：崔護每闖一關就會取下相應的風鈴。

周建平皮笑肉不笑：“我相信這十三隻風鈴，捨不得被我取下一隻。”

“卟”的一聲，周建平出其不意吹滅一盞油燈，就像吹滅崔護的生命。

李尚禪心頭閃過一絲寒意，眼前這位大管家突然變得十分陌生。

※病榻，崔護仍昏迷不醒。

絳桃拖着沉重的雙腿一步一步走向崔護。

埋伏在暗道中的村長大氣不敢出一口。他在等待，等待脫衣服的簌簌聲，等待急促的喘息，等待......

等了良久,絳桃和崔護如石沉大海,絲毫不見波瀾。

絳桃見死不救?還是他的奇花沒有摧毀到絳桃的意志?村長越想越不對勁。

頂上傳來紛雜的腳步聲，是雷霆和雷鈞走進室內。緊接着，雷霆和雷鈞歡聲雷動：“大人，你可醒過來了，你可醒過來了。”

村長張口結舌：不行魚水之歡，絳桃如何救活崔護的?

※雷霆和雷鈞見崔護脫離險境，又哭又跳，象小孩子一樣激動不已，沒有注意到絳桃胸前的衣服被血染紅。絳桃臉色蒼白，表情痛苦，慢吞吞地走了出去。

門外，一隻白色的鴿子飛過大地，飛過一望無際的田野，然後她聽到一聲吆喝，聲音悠揚深遠，然後她看到炊煙裊裊，狗追着雞跑......村莊活過來了。

從聽到一聲吆喝起，村民們紛紛從暗道里爬了出來，若無其事地忙碌起來。大人們忙着生火做飯，去田裏干農活，去分撿藥材；小孩忙着騎竹馬、和泥巴、過家家。平常的不能再平常，普通的不能再普通。誰能想到剛剛這個村莊還如活死人墓，毫無生氣。

※嶺南官所，李尚禪佇立在窗前一動不動，看着周建平指揮傭人摘下左邊屋檐下的第一隻風鈴。

一道接一道的飛鴿，帶來同一個驚人的消息：大理寺一枝花絳桃求活了崔護，抬頭之喜寒毒已破，用的不是魚水之歡，破解之法成謎。

李尚禪氣血翻湧，止不住咳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