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藏劍山莊
剛才秦軒撩開車簾之時,宋輝祖就瞥見了馬車之中有個清新可人的青衣少女,雖只是驚鴻一瞥,也讓他這個花叢老手心神一盪。簡直比天絕山上的那些個人間極品還要美,山寨里的那幾個搶來的娘們他早就膩歪了,宋輝祖已經在想着等會抓到那個少女之後,晚上又做新郎的場景。
五龍山盤龍寨的三當家於魁、四當家趙彪和五當家馬平川,在得到大哥宋輝祖的命令后,立刻帶着手下兄弟沖向木臨春的馬車。
李寒衣早已抽出腰間的飛雪劍,飛身下馬,與沖在最前頭的三當家於魁對上了一招,看似輕飄飄的一劍遞出,卻將於魁那力沉千鈞的一斧擋了回去,於魁心中暗驚,要知道他的這柄宣花板斧足有五十多斤重,再加上他自身的力氣,劈開巨石都如同砍瓜切菜,竟被這個貌不驚人的傢伙輕鬆化解。知道自己恐怕不是對手,於是說道:“老四,這點子有些扎手,咱倆一起上。”
四當家趙彪聞言,也不說話,抬起手中的大環刀就跟於魁一起殺向李寒衣。李寒衣冷哼一聲,全然不懼,一柄長劍如梨花暴雨,將於魁趙彪二人據於馬車之外,寸步不得進。可惜李寒衣一時之間,也不能將二人立馬斬於劍下,對方除了剩餘的五當家之外,還有幾十個小賊虎視眈眈。
五當家馬平川見馬車再無人守,獰笑一聲,舉起手中一丈多長的斬馬刀,一刀就劈向了那個趕車的老雲頭,老雲頭就好像被嚇傻了一般,眼看斬馬刀當頭落下,他卻一動不動。
正在此時,一柄長劍突然迎了上去,擋下了馬平川力沉千鈞的一刀,一個眉心生有一朵青蓮的紫衣少年,從馬車中跳了出來。
秦軒一劍震退馬平川,飛身下了馬車,就與他斗在了一起。秦軒的武功到底有多高,他自己也不清楚,這麼多年以來,不單是風雨無阻的上竹海練劍,他偶爾也會深入囚牛山,去與虎豹財狼搏殺,死在他手裏的兇狠猛獸不計其數,早已練就了一身殺氣,只是平時不顯山露水罷了,如今生死當頭,這種無形的氣勢,洶湧而出,讓對面手上沾過許多條人命的馬平川都是一個哆嗦。
馬平川有些難以置信,將手中的斬馬刀揮舞了幾下,似要劃破這一股無形殺氣,而後又向秦軒連翻劈出十八刀,刀刀角度不同,力道不一,但全都快如閃電,勢若奔雷。這是他的拿手絕技,屠龍十八刀,曾斬殺過不少綠林好漢,只可惜,他今日遇上的是身懷紅蓮劍宗上乘武學的秦軒,必然會是有力使不出的狀態。
但以秦軒現在的修為,若想在短時間內殺他,也沒那麼容易。這時,月瑤和木有枝也已經下了馬車,跟那些個山賊嘍嘍兵斗在一處。面對一大群山賊,木有枝只能勉強自保,而一路上都不怎麼說話的月瑤卻似變了一個人。
那個平日裏總是被人欺負的白髮少女,此時竟狀如瘋魔一般,劍之所至鮮血飛濺,哀嚎遍地,片刻功夫,七八個山賊都死在了她的劍下。眾山賊起初見她是個女子,只是想將她活捉,並未痛下殺手,此刻見這女子如此心狠手辣,便再也沒有了活捉的心思,均是招招致命。
此刻馬車之中,只餘下木臨春一人,還有一個被嚇傻了的老雲頭坐在車車轅上,原本護在馬車邊緣的秦軒、李寒衣、木有枝和月瑤,也逐漸被人群分開,離馬車越來越遠。
一直縱觀全局的山賊頭目宋輝祖,嘴角上揚,以他的心機城府,自然能看出車廂里的那個貂裘少年是這些人中最弱的一個,也是所有人都要護着的對象。
宋輝祖縱身一躍,眨眼便至馬車跟前,二話不說,就朝那個礙眼的老車夫劈頭就是一刀。
老雲頭這回終於動了,在宋輝祖剛舉刀時,他就被嚇的哎呦一聲從車轅上摔了下去,宋輝祖見狀也懶得去理這個糟老頭子,正要掀開車簾,哪知道剛一伸手,馬車前頭的馬匹馬不知何故突然受了驚嚇,四蹄一揚立時飛奔了起來,沖向混亂的人群。
原本這對於宋輝祖而言根本不算什麼事,可當他正要轉身斬斷馬韁繩的時候,卻突然腳下一滑,從馬車上摔了下去,更出乎意料的是,他摔下去后是頭先着地。一聲悶響,威震七山八寨的總瓢把子宋輝祖,根本沒機會向人述說自己的詭異經歷,他就像是被看不見的鬼魂扼住咽喉,不受控制地撞在一個死去的小賊遺落的狼牙棒上,登時腦漿迸裂氣絕身亡。
只不過現在沒有人回去思考宋輝祖為何死的如此蹊蹺,因為木臨春的那輛馬車已經撞入人群,有兩個反應慢的山賊被生生撞死,可那馬兒仍是狀若瘋癲,直直向前衝去。
秦軒一直心繫馬車中的兄弟,在宋輝祖躍向馬車時就有所察覺,在老雲頭摔下馬車之時,他已經一劍逼退了馬平川,繼而飛也似的沖向馬車。宋輝祖摔下馬車后,他就跟着跳了上去,順勢抓住馬韁繩,控制着馬匹的方向,等馬車衝出人群包圍之後,他才試圖勒馬停住,可出乎他意料的是,他根本拉不住馬匹受了驚嚇的馬兒。
秦軒心中一驚,只得用盡全力控制着馬匹在官道上馳騁,一直奔出數里路,車裏的木臨春見狀,趕緊說道:“快跳車,這馬瘋了。”
秦軒聞言當機立斷,拉着木臨春縱身一躍,跳下了馬車,兩人在路邊的草叢裏翻滾幾圈才算停下。
秦軒扶起木臨春,確認他沒有受傷之後,才算鬆了一口氣。
木臨春坐在草叢裏,眉頭緊鎖,他突然說道:“這件事有些蹊蹺。”
秦軒道:“你說的是那個山賊頭頭死的蹊蹺?”
木臨春有些吃驚,“山賊頭頭被摔死了?”他顯然是不知道這件事,想了想,他似乎明白了什麼,然後又道:“我說的不是這件事情。”
“那是什麼事情?”
木臨春思忖片刻,說道:“算了,先不說這個了,秦軒,這一路之上,我的命可就交給你了,你可要時刻打起精神啊。還有這次,真是謝謝你啦,你又救了我一命。”
秦軒笑了笑,“真是可惜啊。”
木臨春奇道:“可惜什麼?”
“可惜你不是個女子,不然就能以身相許了!哈哈……”
“滾一邊去……”木臨春笑罵了一句,又正色道:“你看我妹妹如何?要不然,我幫你說說?”
這回秦軒也學着木臨春的語氣道:“滾一邊去……我可無福消受。”
兩人玩笑了幾句,似將方才的危險都拋在了腦後,一番商量過後,二人決定先往前走,想來那些山賊在死了頭領之後,定然會自亂陣腳,不會再是韓刁逸等人的對手。
走出一里多路,秦軒和木臨春就發現了翻在道邊水塘里的馬車,那馬兒也已被淹死。木臨春道:“咱們先不管了吧,繼續往前走,路上留下記號。”
又行了五六里路,也沒碰到村鎮,木臨春已是非常疲累,再也走不動路,秦軒只好背着他繼續趕路。
黃昏時分,兩人行至一座大山腳下,卻碰見了很奇怪的一幕。兩個衣着光鮮腰懸長劍姿容不俗的女子,一前一後,領着七八個衣衫襤褸的小女孩向他們迎面走來。
與她們擦身而過時,秦軒忽然向走在最前面的那個女子問道:“姐姐,請問前面可有村鎮啊?”
領頭的持劍女子先是一皺眉,可當看清了秦軒的相貌之後,明顯轉變了態度,再看向伏在秦軒背上的木臨春,像是明白了什麼,笑道:“兩位公子這是要找地方歇腳么?”
秦軒道:“是啊,我們都走了半天了,也沒見有人家,真是奇了怪了。”
其中一個蓬頭垢面的小女孩,似乎想開口說話,卻被領頭的白衣女子一瞪眼給嚇得趕緊低下頭。
白衣女子道:“你們這是要往東去吧?實不相瞞,即便你們再走三十里,也沒有一戶人家,如果兩位公子不嫌棄,不妨去我們莊裏歇息一晚,看公子也像是江湖中人,我們莊主向來喜歡結交豪傑之士。”
秦軒一聽還真有些心動,正欲開口,卻聽身後的木臨春問道:“請問二位出自哪座山莊?貴庄莊主是誰?”
白衣女子道:“藏劍山莊,就在三裡外的天絕山上,我們莊主姓柳。”
木臨春聞言一愣,“藏劍山莊,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貴裝莊主柳傾川是女子,所以收徒弟也只收女子,這恐怕不太方便吧?”
那女子聞言也是一愣,詢問了一番木臨春和秦軒的名諱,然後想了想,說道:“看兩位公子面相,絕非惡人,只要進庄以後莫心存邪念,我們自然會以禮相待,沒什麼不方便的。”
木臨春看了眼那幾個蓬頭垢面的小女孩,沉默片刻后說道:“即是如此,那我兄弟二人就叨擾啦。”
江湖之中的山莊,大都是武林名宿們自己建立的,和門派不同,他們一般都收徒較少,在精不在多,有的甚至一脈單傳。一般的莊主都比較喜歡結交江湖好漢,在武陵郡境內就有一個北斗山莊,莊主周光北就是出了名的熱情好客,但凡有落魄的江湖中人找到他,他都是盡最大能給予幫助。還有那天下第二大高手蔡蘭亭,就有屬於自己的蘭亭山莊,只不過沒幾個人能有緣進去罷了。
秦軒背着木臨春跟在了那群女子的身後,一路之上,木臨春都暗中流下了標記。秦軒也問清了兩個白衣女子的名字,前頭一人叫喜鵲,後面一人叫鸚鵡。
至於被她們領着的幾個小女孩,據說都是從一些窮苦人家那裏收來的新弟子,只要她們進了山莊以後勤奮刻苦修鍊武功,到時候自然能夠讓家裏親人衣食無憂過上好日子。
傍晚時分,天色昏暗,秋風陣陣。一行人來到天絕山腳下,秦軒害怕木臨春受風寒,是以也沒有再與喜鵲和鸚鵡多言,一路無話,眾人很快登上奇峰聳立雲霧纏繞的天絕山山巔。只見一座恢弘的莊園矗立在山巔之上,秦軒抬眼看去,在夕陽映照之下,藏劍山莊檐壁生輝器宇不凡。山莊後面,還聳立着一座峰上之峰,高達百丈,猶如一根巨大毛筆倒插在山莊後方。
藏劍山莊院落重重,進得山莊以後,喜鵲將秦軒和木臨春安置在第三重院落的一間廂房之中,廂房很是別緻,一塵不染。喜鵲走後,秦軒對木臨春道:“木頭,你說的還真不錯,這山莊裏居然全都是女子,剛才那個穿紅衣服的挺漂亮,她身邊那個白衣服的也不錯,誒,你說說,這藏劍山莊為啥只有女子啊?咋不收男弟子呢?”
“藏劍山莊是老一輩劍神百里飛霜所創,三十多年前藏劍山莊還是很有名氣的,後來百里飛霜因挑戰劍神梁雲替失敗,最後練功走火入魔猝然離世了,山莊就傳到了他弟子柳傾川的手裏,從此再也沒有出過什麼利害人物,也就逐漸沒落了,可能因為柳傾川是女子,所以也就只收女弟子。”
秦軒驚道:“這梁雲替不就是牧秦劍原本的主人嘛,沒想到還真是有些本領。”
木臨春翻了個白眼,“江湖何其浩瀚,練劍之人多如牛毛,能夠佔據只有十人的劍神榜,哪個不是一時無兩的人物?”
秦軒笑了笑:“那這麼說來,你爺爺就更加厲害嘍,連梁雲替都敗在了他的手裏。”
木臨春嘆了口氣,似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轉而笑道:“你要是喜歡這裏,等過會兒那喜鵲姐姐來了,你問問人家能不能破例把你收了,以你的相貌武功,說不定她們不會拒絕。”
秦軒也笑道:“好,等會兒我就問問,如果她們收我,那我可就不跟你去昆崙山了就在這裏享福了,嘿嘿。”
木臨春撇了撇嘴,沒在理他,而是仔細打量起房中的擺設,忽然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