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戰邪靈
“讓妹妹笑話了……”酒飽飯足,花粥羞得臉通紅,自己的吃相太過不雅,以往的教養中沒有的事。
“姐姐,奴家倒是覺得挺好呢……你把奴家當家人,不要見外就是了……”沙啞的嗓音,說話別彆扭扭的二傻妹妹一副討好的表情,就如同小孩子過家家唯恐不帶她玩的表現。
“你放心好了。咱倆既是有幸走到了一起,自是兩肋插刀,肝膽相照,不在話下的……”花粥慷慨激昂,彷彿自己的世界裏被注入了新的血液,拱手抱拳作揖,當然動作幅度就大了些。
“啊,啊哈哈。嘶……”
花粥肩胛骨內側的傷口撕裂,疼得她呲牙咧嘴,直喊疼;她臉色蒼白,豆大的淚珠從腮上滾落……
“嘖嘖……”
“姐姐的額頭好滾燙呀”
頭腦一片混沌中花粥,聽到二傻妹子倒抽一口涼氣,口中男人似地罵了一句:“該死,酒應該是活血化癡的,倒讓傷口惡化了!”
自從一怒之下,撞向鐵籠角頭,失血昏厥倒地,反反覆復高燒不退,數次之後,花粥已經認命了。
夢裏大鬼無常俱現,父親娘親輪翻叮嚀……
“復國,要找青山……”
“青山,不是死了嗎?”
“娘親仙雨兒都死了,復國又有何希望……”
二傻妹妹守着,幾番波折,忍痛割了花粥肩下大量增生的組織……血肉模糊的,一盞孤燈黎明前卻噌噌的,兩下滅了。
“蛋殼兒,點燈……”二傻手裏握着剪刀,叫道。
“嘰嘰咕咕,嘰嘰……”一隻蟲兒羞答答地從袖籠里飛出來,一片藍狐色彩的絨光,抖然照亮二傻的執刀處。
“蛋殼兒,你說,今天是不是糗大了!”二傻繼續操作,一邊逗那蟲子玩:“‘二傻妹妹’?這名號也太土了些吧……”
聽主人,一口一個“二傻妹妹”,“二傻妹妹”的叫他自己;蛋殼兒核桃大小的身軀幾個顛倒,笑得打滾,花枝搖曳亂顫。
黎明即起,寂靜深長的巷弄里傳來了細微的腳步聲。
二傻抬眼看了看,天色很好,或者說好的過了頭,天氣晴朗。她抿了抿嘴,眼見那隊士兵走的更快了些。
巷子外往常還有着幾分繁華的街道此刻卻是冷清的不行,家家大門緊閉像是防備着什麼一樣。
二傻把花粥往鐵籠裏面拖了拖,向後退了退,避開了奔跑而過的一隊士兵輕蔑或者好奇的目光。
她聽見了隊伍中傳來的細碎言語。
“我們就這樣攔着能攔到什麼時候啊?根本不是個辦法。”二傻掃了一眼,是個小個子士兵,瞧着年齡不大的樣子。
只是他話才剛說完,就被旁邊的大個子一巴掌拍了個趔趄。
“就你聰明?真都放進來了還不是搶我們這些百姓的糧食,你覺得那些人會願意拿出糧食來?”大個子抬手隱晦的向上指了指。
那小個子動了動嘴似乎是要說什麼,只是還未說出口就被大個子打斷了。
“你家餘糧多了,那你拿出來。”小個人低了頭,不說話了。
看樣子是被打擊到了,悶不吭聲的往前走。
“女奴,有什麼好看的!”大個子歪頭瞪了道邊的籠子裏人一眼,他剛剛就注意到了這個傻丫頭在一旁偷聽。只是看了看對方那瘦弱卻高長的小身板,邊角的衣服都有些洗脫線了,他便只是瞪了瞪眼睛,沒說什麼就走了。
她人在暗處,但卻聽明白了對方話里的意思。
饑民又圍城了。
她所在的城市算是附近最大的城了。近幾年世道愈來愈亂,死亡都變得不再稀奇。都說是禍不單行,人禍未平天災就來了。
已經很久沒下過雨了。
二傻抹了把鼻尖的汗水,轉過頭來的同時眼底淡淡的不忍也散的一乾二淨,她默不作聲地看了一眼懷裏的花粥。
花粥是那種柔若無骨的女子,個子雖是有些高度,但是抱起來卻小小的一團;她的鼻翼兩側有細密的汗珠,襯着她凝脂般透明的肌膚,顯然是好人家的女兒,五官端正,眉眼俊俏,不驚艷,卻是某種剛正不阿的氣度,嚴然令侵犯者感到自卑……
二傻咽了口口水,喉結輕動……
懷裏的花粥,扭曲了身形,換了個更為舒適的姿勢,又沉沉睡去了。
“好了,幸虧好了……”二傻探了探花粥的頭,鬆一口氣,嘆道。
“別有什麼差池……”二傻不相信一夜之間就會好起來,就又把自己的腦袋探下去,看溫度到底怎樣,無奈角度太過不合適;彎腰下去的時候,嘴卻只夠到了花粥的下巴頦兒……
“擠死了……”只聽懷裏的花粥呢喃道:“我要洗澡——”
“燒還未退盡,洗什麼澡?”二傻心急,罵道。
返身從袖籠里拿出藥瓶,?了半晌,卻成了一個空瓶。
原來昨晚上為了給花粥治病,心急了些,這接鎖骨的活兒還是頭一回干,幸好有蛋殼兒那蟲幫忙,用藥就多了些。
……
……
巨大的城門在轟擊中出現裂縫,阻擋在外的難民、妖魔邪物,一擁而進。高大城牆上的護國公葉椰拉郝督軍終於坐不住了,他手掌輕拍,身體就懸浮而起,落在城門正前方的空中,一股難以言喻的威壓鋪天蓋地的展開。
傲無邪搵心自問,除去蠱物,他的修為比不上城外的邪靈,這股邪靈應該來自魔珏國方向;魔珏國?一想到此,竟然莫名其妙產生了一種親切感。
“為何如此這般的感觸?難道是因為那個女奴,花粥?”
地上開始生長出藤蔓,一層接着一層,直至將城門上的裂縫堵上,將妖邪阻擋在外。
部分妖邪趁着空隙,混跡在城內的住民中。
傲無邪心中一緊,看着周圍的饑民不時的倒下,他根本無暇顧及,只有靠近他的妖邪,他才會隨手解決。
趁着最後一點的城門裂縫還沒有癒合,傲無邪施展出自己養的戰蠱,剎那間,眼看快要補上的缺口,被硬生生的打開一條通道,傲無邪一閃而過就出了城。
城外烏煙飄蕩,不時有人魂魄被吸離體外,妖邪趁機吞噬,有吃魂的妖,有吃生人的妖。
“不對?看來這戰況還算有點複雜?”
傲無邪剛落地,數不清的蠱物朝他爬來,將他圍住。
面對這些蠱物,作為蠱王的傲無邪自然不放在眼中,他隨手一揮,數十隻戰蠱散落在他的身周,那些圍繞在他身旁的蠱物頓時一鬨而散,不再敢進犯。
再一揮手,傲無邪身邊多了八隻拳頭大小的飛天蠱,猶如捧月般將他護衛在中間。
傲無邪所過之處魔蠱或死或退,無一能近他身邊。
一道身穿白色衣裳的人影在戰場中挪動,他是敵方的大將,露出一個邪魅的笑容后,舌頭在唇邊舔了一圈說道:
“沒想到在這種地方還能遇到對手,有點期待啊!”
白色身影有意靠近傲無邪,不停的有鬼物給他開道,沿途的生人、妖,都被他送去了極樂西天。
在白衣人的指揮下,數十隻邪靈攻向傲無邪,觸不及防下,傲無邪身邊的飛天蠱死傷殆盡,他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他的蠱可以剋制魔蠱,但是對於邪靈,這些蠱就顯得無用,短短几個呼吸間就被剪除。白衣人趁機欺身而上,一掌映在了傲無邪後背。
噗嗤!
一口鮮血噴吐而出,有些血沾染在他的衣服上。
對於襲擊自己的人,傲無邪沒有絲毫的映像,他擦去嘴角的血,疑惑的問道:
“來者是何人?”
面對的傲無邪的提問,白衣人不由哈哈大笑,說道:“我不是來者。這片土地本該屬於我父皇。你倒應該算是個地道‘來者’。。”
“奇談怪論!你是何人,本蠱王為什麼不記得你?”傲無邪叫真面目示人時,不喜自稱太子。
“哦。別人把戰場視為生死場;本將卻當它是個玩笑場……我是無惡不做的罪太子:程瑞祥……”那個程瑞祥混身插滿旗子,花紅柳綠的像一棵春天的桃花樹。
“是嗎?”傲無邪輕描淡寫的一句嗯。早就聽說魔珏國有個混拎不清的“罪太子”,原來如此這般五短身材,面像如同一個七八歲的孩子。
“人生本來一場空,何必認真!這招叫撓痒痒……話說,你癢嗎?”
兩人雖在對話,但程瑞祥手中的動作,各招各式越發凌厲,眼花繚亂之間,身高不足三尺的“罪太子”一個後空翻,傲無邪的屁股上的環跳穴被點了穴。
雖說幾下調動,行動無有大礙;但明顯的是,自己漸漸落在下風。
傲無邪的蠱物可以對付魔蠱,但是對於邪靈卻是束手無策。他邊打邊退,推到城門邊緣,眼看就快要落敗,隨着一道嬌喝聲,有點點滴滴的水滴飛向這邊。
定睛看去,那些水珠是血液,鮮紅透亮,滴在邪靈身上,周遭邪靈頓時化作青煙飄散。
只是幾滴血就將邪靈磨滅,傲無邪不由抬頭看去,只是可惜,那女子帶着面紗,看不清她的容貌。
“多謝出手相助。”傲無邪道謝,程瑞祥彷彿遇到剋星,快速後撤,不敢靠近那女子。
“我讓了你,你知我知便好!”女子惡狠狠地道,說話間氣得自己直跺腳。
“你讓了我?”傲無邪驚問。
“那個女奴不是比我更重要嗎?”女子再次問道。說話間,有幾滴血液從她的指尖射出,一隻正準備吸收生人魂魄的邪靈,化作了飛灰。
“算得上......也算不上......”傲無邪這次已經徹底知道了該女子是玲琅郡主,是有些奇怪,自己克服不了的邪靈,只有護國公和他的這個被父皇捧上天的玲琅郡主。
此話一出,心裏一陣攪疼,傲無邪痛恨自己的不堅定;所以此處應該趕緊聲明,輕聲細語一字一句地回道。“我倒是寧死,也不需要你幫忙。”
莫名地湧上來一股罪惡感。
為什麼要像父皇一樣,假借這對父女的威力。
他憎恨自己無能。因為他無法控制自己,剛剛那個自己還抱在懷裏的花粥,究竟是有何魔力,讓自己一時三刻都在想着她。
“你是個大傻子!看你小心翼翼,倒像個卑微的奴僕……”看着大批量的邪靈湧來,那女子也不由的眉頭緊鎖,縱使她的血能剋制邪靈,但數量實在太多了,應付不過來,郡主看了一下身邊的傲無邪,他也是應接不暇,要不了多久也會敗退下來。
“她說不跟你。你就像個囚徒一樣在鐵籠里呆了一宿?”郡主滿眼不屑的譏諷。
傲無邪悠悠回到:“我並非要讓她跟我。如你想像得那般齷齪!”默默地抵擋着攻來的魔蠱和邪靈。
高達百丈的城樓上,護國公一雙鷹眼關注着城外的戰事,城外兩人大批量的屠殺邪靈魔蠱,自然被他看在眼裏。
“蠱?用蠱這麼出神入化,非蠱王不可,如果是蠱王的話,那他......”護國公一身鎧甲,身材高壯,低聲道。
玲琅郡主聽聞無邪不需要她幫忙,直接氣急,丟了武器,朝着城門退避,想撤回城內。只是城門被郡守法術加持過,想進來就沒那麼容易了。
剛想到該如何進城,門上的藤蔓挪動,現出一條通道,剛好可以容納他兩通過。郡主不再猶豫,閃身進入。
傲無邪卻返身沖向了程瑞祥。
沒想到一個後座力,城門之上的護國公罵道:“膽敢忤逆我兒!”一股氣道,把他扔回了郡主身旁。
“這幾滴血送給你。”五滴血在她的掌心浮動,被送到傲無邪的面前。
傲無邪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拒絕收下血滴。這血能剋制邪靈,這對他有莫大的幫助,要是再次對上邪靈,他可以出奇不意地獲勝。
但是勝利不能以此為代價。
否則就不能算是勝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