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航譽走去季琉璃身前,說:「小心中毒。」
「什麼啦。」莫名其妙的!季琉璃抬眼看他,「你要嘛就坐下,要嘛就走開,不要擋我視線。」
「我只是想知道,你那水晶指甲的味道真的那麼好嗎?」
中毒原來是指這個……季琉璃看看自己前天剛做好的水晶指甲,已經被她咬出了裂痕,真是的,她竟然沒有發覺自己又在咬指甲了,真是丟臉。
「我無聊,不行嗎?」雖然這麼說,也下意識地把手好好地放回了膝蓋上。
「是嗎?既然無聊的話,就來討論一些有意義的事吧。」航譽扶了一下眼鏡,「那隻狗你打算養在哪裏?總不可能帶回家吧。」
他說有意義的事,害她心狂跳了一下,結果是討論狗的事,季琉璃氣自己到底是緊張個什麼勁,「說什麼養在哪裏,明明……」
「要交給動物收容所嗎?還是請人收養?如果是後者,傳單應該早些印,你也不想和那小傢伙好好相處不是嗎?最好立即就着手這件事!那傳單的話,你打算寫些什麼?」
「好了、好了,你不要再自說自話了!」她明白了,她明白他的意思了還不行嗎?
他是想說,那隻小狗雖然還在手術中,但是肯定沒問題,肯定會活蹦亂跳地讓她煩到不行,所以不必為它擔心,只要等着手術結束就可以了,在那之後才是她真該頭疼的問題,他不就是想說這些嗎?直接說就好了啊。
但是如果直接這麼說,她肯定要說他自以為是,說她才沒為那隻狗擔心,說他的安慰純屬多餘……
這個傢伙,到底要把她看得多透才甘心。
「我知道了,不過什麼傳單之類的就不必,那太麻煩,你就直接把他抱回家就是了。」
她隨口說道:「反正你也整天都在家裏,要管那麼多的人和事,再多一隻狗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
「可那並不是我家。」
「那狗是你救的啊,當然要你付起責任!」她還說得很有道理。
航譽頓了半秒,「是我救的嗎?」
「是你開的車,當然就是你救的!總之這件事如果問我,那這就是我的想法,如果你不贊成,就自己想辦法!反正假如這隻狗沒有得到妥善照顧而死掉,他也只會找你報復,每天晚上在你枕邊吠個不停!」
她別過頭去,讓他不得不認為她這是在鬧脾氣,她又在耍性子了,是怕他不願接這個燙手山芋嗎?不惜用詛咒的方式嚇住他,也希望小狗能得到妥善的安置。
自己找的麻煩,最後又要推給他,還不容許別人拒絕,真是一如既往的季琉璃風格。
算了,誰教這個話題是他提起的。
「我知道了,就由我來照顧。」
「真的?」季琉璃眉毛挑起,有些半信半疑,不讓自己的興奮表現出來,「你可不要只是嘴上答應而已,也別想暗地裏虐待他,我可是會定期抽查的。」
「好啊,歡迎你隨時來抽查。」這話要是真的才好呢。
季琉璃動了動喉嚨,終是把那欲脫口而出的「當然」,二字咽了回去。
「狡猾的人……」她咕噥着,不明白他為什麼看上去很高興的樣子。
半小時后,醫生帶着纏紗布的小狗出來,小狗還在昏迷狀態,季琉璃連看它一眼的膽子都沒有,她低頭頭,只聽到醫生和航譽的對話。
醫生說小狗沒傷到重要部位,但是前腿骨折,以後的行走姿勢可能會有些怪怪的,只要照顧得當並不會影響太大,航譽盡責地聽着醫生的囑咐,又抱着小狗跑東跑西地去辦各種手續,日後還要來打疫苗的樣子。
季琉璃只能坐在那裏,醫生說的那些事,她是有聽沒有懂,反正也與她無關,不用聽明白的,她一直這麼告訴自己,卻也心知肚明,這次她又被航譽救了……
每到關鍵時刻她就會像這樣,讓他接手一切,她只有等的份。
自己還真是有夠沒用的,下定決心得到他之後就忘了他,結果還是沒頭沒腦地跑了來,又要強裝不在乎!
在他看來,這樣的自己一定超級奇怪,所幸她已經不期望在他眼中能有什麼好印象了,可她還是會感到泄氣。
航譽回來時,看到的就是垂着腦袋、一臉傷感的季琉璃,不知她又為了什麼事而傷春悲秋。
她慢慢抬起頭,眼眶是紅紅的,只快速地掃了他一眼,便一副獃獃的樣子,無神地望着他懷中熟睡的狗。
「提前決定了它的去處,果然是正確的。」季琉璃好像不是在跟他說話。
她那鬆了口氣的樣子也太明顯了,他的手就那樣伸了出去,拍了拍她的頭,「已經沒問題了。」
偏要在這個時候對她這樣溫柔,他是不是有問題?他知不知道自己真的很惡劣,這種像對付小孩子或小動物一樣的行為是什麼意思?她都說很多次了,她才不在乎……
她真的不在乎,無論是小狗還是他,她才不要在乎他這一點小小的溫柔,那只是他的心血來潮,她一點也不想撲進他的懷裏大哭……
她甩開頭,俐落地站起來,頭也不回地往出口走去,「既然已經沒事了,就回家吧,我肚子餓了,要回家吃飯。」
航譽望着她的背影,看了看自己仍留溫度的手掌,他低笑,這不是理所當然的結局嗎?他是情感使然,而她是出於本能,全都是理所當然的。
他走出去時,沒想到她還在外面等他,不過真沒想到時間過得這樣快,外面的天色已經變了,已經是吃晚飯的時間了,可惜決定她每晚的菜單已經不是他的工作了。
她申明:「我是要告訴你,車子不會再借你了,請你坐計程車回去。」
「嗯,開車時不要再東張西望了。」
「就、就算再遇到這種事,我也不會再來找你了!」她一想,忙改口,「不對,是我根本不會再去管!真是受夠了,我回去了!」
她轉身,一步、兩步,背後熾熱的視線像有將她血液凝固的作用,她把這責任都推到了站在原地不動的航譽身上,她才不是故意找磕、也不是捨不得走,正好有輛計程車過來,她順手將車攔在路旁,對他喊:「你也快從我眼前消失,笨蛋!」
那個笨蛋還真聽話,朝着計程車走了過來,還是那種不冷不熱的死人臉,他過來了,她便離開去找自己的車,再也不想近距離看他那張臉了。
再也不想看到他的臉了,那種若無其事的臉,不論什麼時候看都讓她有種挫敗感!
季琉璃走着走着,車子離自己很近,但卻怎麼也走不到,原來是自己的腳步越來越慢。
再也看不到他那張臉了,她明白自己已經再沒有理由和勇氣像今天這樣去找他了,最重要的是,她明白就算有那些因素,她也不能再去找他。
光是想到他的臉,她就忍不住想哭,光是被他摸摸頭,她就連呼吸都成了一種酷刑,她根本離不開他,她需要這個男人!她是如此地依賴着他,卻再也不能見到他,再也不能和他處於同一空間裏,她無法抑制自己這種想要見他的心情,唯一的辦法,就是遠離到一個想見也見不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