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結那個巴
?從那天起,明二娃他們和么妹成為了朋友。
從那天起,明二娃他們正式開始切蘿蔔絲。
學廚師三分墩子七分灶,刀工是必修課。刀工分為切、片、剁三大基本刀法,雕工不在其內。而切工又因食材和烹飪方法的不同,將原材料切為絲、丁、片、塊、條、段、茸等形狀。
欲練刀工必先要有一把好刀,廚師專用的菜刀和家用的不同,廚師最愛的是國蕃老式手工菜刀。這種刀是用炮彈鋼手工鍛打而成,刀身紮實不發飄,使用起來有分量有手感不滑手。刀背足有一指寬,開二指刃,能砍能切。
全班所有學員都要求自備一把用於教學,這種刀不便宜一把好幾十塊,用軍綠色的帆布書包正好可以裝下刀身,留個刀柄在外十分打眼。
別的學員要求切絲、丁、片、塊、條、段、茸等各種形狀,明二娃他們切蘿蔔絲。
別的學員開始練雕刻,明二娃他們切蘿蔔絲。
別的學員開始學涼菜拼盤,明二娃他們切蘿蔔絲。
別的學員開始練習冷鍋顛勺,明二娃他們切羅卜絲。
總之,頭三個月下來不管別人學什麼,明二娃他們三個永遠都是切羅卜絲。別的不說,此時三人的刀工已臻化境,閉着眼睛切出的蘿蔔絲都細如銀針根根分毫畢現。
三個月後刀工結業考試,余莽子的報仇機會來了。明二娃、小山東和夾舌子清楚余莽子挖了個大坑等他們跳,考核是由考官隨機抽考項目,他們三人的考核項目鐵定不是切蘿蔔絲。
明天就要考核了,可三人除了切羅卜絲啥都不會如何是好?
“考不過大不了補考,補考過不到大不了重新學,招生廣告上說好的包教包會。”
小山東說罷從帆布書包里掏出半盒煙散給明二娃和夾舌子,明二娃接過煙一看竟然是紅塔山一把將剩的小半盒搶了過來。
“貓那個咪,好煙要揣這點,個土賊!”
明二娃將煙盒規整了一下放進襯衣胸前的口袋中,還讓小山東和夾舌子由遠及近看了看,確定能一眼就看出是紅塔山後才放心。
“這,這下就像,像個大款了!”夾舌子很是羨慕,發誓下次他也要這樣揣煙。
“像哈?”明二娃接着把自己五塊錢一包的紅梅煙撕開,開始一根一根往紅塔山的煙盒裏續。“貓賣咪喲,自從認到么妹開始好久都玩不起這種格份了,天天一包爛紅梅把運氣都吃霉求了!”
“對頭,那,那個么妹太吃得了,包,包,包那個子一口氣要吃十幾二十個,我們管到好久是,是個頭喲?”
明二娃抬手剛要打被夾舌子眼疾手快的一縮頭躲了過去,明二娃眼一瞪,“咦,貓那個咪的,敢躲?”
“總,總要說個打我的理由撒?”夾舌子委屈的說道。
“可以可以,但教你不能白教。”說著明二娃一下把夾舌子手中的紅塔山搶了過來點上,把自己的紅塔山裝回煙盒裏,再從煙盒中虛着眼睛挑了一支紅梅扔給夾舌子。
“煙可有可無,飯必須要吃!結拜的時候為啥說有我的稀飯就有你的粥喝?因為不吃飯要死人,給你粥喝是在救你的命!”
“那為,為啥子不給我燒白蓋飯呀?”
夾舌子一直提防着明二娃的手,說完就跳到了一邊避免挨打。
啪!
小山東從另一邊衝上來就是一提板,他下手比明二娃只重不輕。
“個雜種,哪個結拜會說有我的稀飯就有你的燒白蓋飯?這是結拜兄弟呀,認乾爹差不多!”
明二娃望着二人嗤嗤的笑,夾舌子蹲在地上狂搓腦袋,恨聲罵道:“老子才不,不,不那個要你這個乾兒!”
“咦,夾舌子,你以後說話感覺開始要夾的時候加個‘那個’或者‘這個’兩個字進去試一下呀?”明二娃突然提醒道。
“我,我試下。”夾舌子覺得這是個辦法,調整了一下后嘗試着說道:“我,那個是夾舌子,我是個那個帥哥,我叫黎那個明,嘿,你們看!老子說話點都不那個夾,我要上新那個聞那個聯那個播,老子要當播那個音員,媽媽耶,老子說話正那個常了,嗚嗚嗚......”
夾舌子鑽進小山東的懷裏喜極而泣,小山東咬個煙屁股摸着他的腦袋安撫道:“么兒乖不哭不哭......手拿開......再摸老子咪咪弄人喲......”
“哈哈,有辦法了!”明二娃打個響指歡聲高呼,把小山東和夾舌子叫到跟前如此這般的交代了一遍,三人隨後一起開懷大笑。
“對頭,明天就嫩個弄他,不信弄不死他!”
“弄不死也不怕,我還有更絕的等到起的,他死得越早越松活(輕鬆),死得越晚越難看!”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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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驕陽依然似火烘烤着大地,山城火爐的稱號並非浪得虛名。長江職業技工學校的廚師培訓班余莽子嚴陣以待,像這種單項技能的考核全憑他一張嘴。
為了顯得正式余莽子今天特意穿了件半袖的襯衣,還綁了條領帶,胸前像戰鬥英雄一樣掛了一大片的工號牌和徽章。揚子江假日酒店中餐廳行政總廚、長江職業技工學校特聘講師、四川省重慶市餐飲協會名譽副會長、重慶市再就業中心理事顧問、四川省餐飲聯盟金牌總廚......
“同志們,其他的我就不多說了,重點強調一下考場紀律。每輪五人一組同時考核,每輪用時二十分鐘,每個人考核的項目都不盡相同,有可能是切、片、砍,有可能是雕工拼盤,也有可能是對雞鴨魚等食材進行宰殺、剖剝、洗滌、整理、分檔取料等方面的初加工。總之只要大家平時用心聽了課,並勤加練習了的,就沒得任何問題。考核的時候嚴禁喧嘩,如有違反紀律者一律視為棄權不予結業,大家明白沒有?”
“明白啦!”
“很好,現在開始考核,我念到名字的學員出列。”
考核開始,所有學員都屏住呼吸看場上學員的發揮,並暗暗牢記余莽子的點評。公正的說,余莽子人品差但手上確有真功夫,對學員的問題一針見血點評得十分到位。
可考了幾輪始終不見明二娃三人的名字,考完的學員紛紛離場,現場的人越來越少。其實這正是余莽子刻意安排的,他不會再給機會讓明二娃他們去發動學員來攻擊自己,萬一不慎出現意外,也不會在多數人前丟臉。看來余莽子為此頗費了些心思,此次勢必要給三人難堪。
考核從上午九點開始一直到臨近中午十一點半才輪到明二娃他們,這已經是最後一組了。
“明德軍,現在客人點了一份火爆腰花,你來配一下菜;陳江渝,你來做一個雷峰塔的冷拼;黎明,你負責出一份糖醋松鼠魚的配菜......”
等余莽子宣佈完了最後五名學員的考核項目后,明二娃把菜刀砍在墩子上說道:“配不來!”
小山東:“不會雕!”
夾舌子:“沒那個學過!”
對此余莽子早有準備,不慌不忙的翻開手中的考核成績冊說道:“也就是說三位考核不合格喲?”
“放你.媽.的.屁!”
“說人話!”
“耍那個賴嗦?”
余莽子萬萬沒想到這三個學員敢當面罵他,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你說啥子呀?”
明二娃指着自己的嘴巴,一字一句的重複道:“放-你-媽-的-屁!”
“噗——”
另外兩個學員偷笑,差點切到手。
“反了,反了!學員竟敢當眾辱罵老師,大家都看到的哈......”余莽子說著往台下一看,除了考核的五個學員台下已經空無一人。
“你放心,到哪裏我們都照罵不誤,個老流氓!”
“你說啥子啊?!”余莽子臉變成了豬肝色,拳頭緊握。
“老-流-氓!”
“我發覺他偏愛這個稱呼,你看他錠子都捏緊了!”
“他是那個不是想我們干那個仗喲?”
“干仗,他怕不敢喲?”
三人你一言我一句的鬼扯,把菜刀拿在手裏把玩。余莽子一怔,心想這三個傢伙一看就不是好貨,搞不好啥事都幹得出來!他的命太金貴,不值得和幾個小混混拚命。
“這是在學校,收起你們社會上那一套。公事公辦,這次考核我只有給你們打不及格了。”
“你敢!”
“嘿,我為啥子不敢呀?”余莽子合上成績冊怒極反笑的問道。
“個雜種,你考我們的這些項目教過我們邁?”小山東咬牙切齒的說道。
“教過呀,我都教過呀!”余莽子心中暗喜,他等的就是對方把話往這方面說,“如果我沒教過,那為啥其他學員都會,而唯獨你們三個不會?”
“就是呀,這是為瞎咪啊?”
明二娃看起來比余莽子還要高興,一絲熟悉的不祥預感再次在余莽子腦海中劃過。
“因為他三個月來公報私仇,一直喊我們切蘿蔔絲,除此之外啥都沒教給我們。”
“哪個可以證那個明呀?”夾舌子搶在余莽子前頭說出了他想說的話,余莽子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
“我和他可以給你作證!”明二娃指着自己和小山東對夾舌子說。
“我和他可以給你作證!”小山東也指着自己和夾舌子對明二娃說。
夾舌子歡快的指着自己和明二娃對小山東說:“那我們也可那個以給你作證!”
明二娃望着自己的手指說道:“學員裏面我再發動十個八個給我們作證問題不大,但是我們才不得向校領導反應這個情況,龜兒余莽子估計早就擱平了校長。”
“對頭,”小山東接過話說道:“直接向市勞動局和民政局反應,說這是他媽間黑店,收了錢不教學。再給市長公開信箱寫封聯名舉報信!”
“漂那個亮!我來負責聯繫天天630和報那個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