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喬紀元的回憶(上)
(我剛認識諾心的時候,她還是個戴着大眼鏡的萌學妹。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是在迎新晚會的那一天,我看見她獨自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教室的角落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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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樣一個人是交不到朋友的哦!”
“啊?”
來人是一個高大帥氣戴着黑邊眼鏡的男孩子。
“喬學長...我...”
“最起碼...你得把同班同學的名字全部問到吧!”
“那個...還是...算了吧!”
“...”(一陣尷尬的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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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心,你要來試着參加我們的沙盤模擬經營社團嗎?”
“啊?我...我嗎?”
“是的!”(語氣很肯定的)
“那個...”猶猶豫豫害羞了很久似乎非常意動,但沒過多久又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得:“那個,真的非常抱歉!”
女孩逃命般的離去,只留下男孩神情獃滯地望着手中的入社申請書(始終沒有送出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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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我很不甘心,在任何方面都從來沒有受挫過的我發誓:一定要將她追到手,然後再狠狠地拋棄她。沒想到前者真的被我做到了!後者,我猶豫了。
記得那天我們一起平躺在足球場的草坪上欣賞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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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心,我想我可能真地喜歡上你了!”男孩握住女孩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
“什麼叫真地喜歡上我了呀,難道你以前都沒有真地喜歡過我,哼,你這花心鬼!”說著女孩握緊了小拳頭輕輕地捶在了男孩的胸口上。
“是真的,要知道一開始你對我的冷淡態度可是讓我受傷不小啊,所以我才發誓一定要把你追到手!”
“咯咯,是嗎?那你追到手後有什麼感想啊?”
男孩扶了扶眼鏡笑道:“這個經歷太刺激了,真想再追你一次!”
“討厭,沒正經!”女孩掐了掐男孩的胳臂,而後又將頭枕在男孩的肩上:“知道嗎?我一開始並不是故意冷落你的,那個時候你主動找我說話我甚至很開心!”
“哦?是嗎?那你為什麼要冷落我?”
“這個等會兒再說,我要先告訴你一個秘密!”
“秘密,什麼秘密?”
男孩開始變得饒有興趣起來。
“其實在我剛出生的那一天,我爺爺正好過世了!”
“我很抱歉,對於...你的過去。”
“沒有關係,我就是講給你聽的,請把它聽完。”
“好。”
“後來家裏來了個算命的,說我是天煞孤星之命,會克我的一切至親之人。”
“迷信?”男孩滿臉疑惑地扭頭凝視着女孩。
女孩沒有回答只是繼續講道:“起初家裏人都不相信,後來母親給我生了個弟弟的時候,奶奶還誇我是家裏的福星。”
“這不是很好嗎?”
“是啊,很好!”說到這裏的時候,女孩也是滿臉的笑容,可惜女孩的笑容維持不了多久便馬上黯淡了下來。
“但是,多一口人就要多一口飯,我的家庭並不是那麼的富裕,為了養家,父親只好在外多打了幾份工。有了弟弟后,父親開始對生活的一切都變得積極起來了,就在那個時候,算命的話終於開始靈驗了...”
“怎麼了?到底發生了什麼?”男孩似乎聽到了出神之處。
“我永遠忘不了10月8日的那天,那是一個多雨的天氣,父親是上工最積極的一個,可也正是這個積極性害了他!”
“到底發生了什麼?”男孩不禁皺起了眉頭。
“高空墜落傷,失血性休克,搶救無效,身亡!”
男孩默默閉上了眼睛,雖然只是簡短的幾個專有名詞,但他此時卻也已經可以想像出整個事件的經歷過程。
“當時有半個小時都沒有人發現出事的他!而他,卻又恰巧是那個提前半個小時上工經常得到老闆讚揚的工人!就是這半個小時將他從我們一家人身邊無情地奪走!”
說到這裏女孩的眼角終於忍不住流出了晶瑩的淚珠。
男孩沉默不語。
“當時全家都哭得昏天地暗,然而更不幸的事情還在後面。”
男孩依然選擇沉默不語,只是靜靜地聽着
“入冬了,沒有了頂樑柱的家比以往更加難過了,奶奶每天忙裏忙外地照顧着我媽媽,只求我媽媽能把弟弟照顧好,現在弟弟成了我奶奶心中唯一的希望,而我就像根野草一般經常地被奶奶無視掉,有時候和奶奶對視時,我甚至都開始懷疑,她已經把我當做算命口中的那個天煞之人了。”
“老人家迷信而已,你可不要放在心上哦!”男孩柔聲安慰着說。
“不,我信了。直到有一天,奶奶...踢了我。
那天家中燒着熱水,然而恰巧屋裏又沒有大人。看着煮沸的水不斷得往外翻滾,生怕爐子會被澆熄的我終於忍不住去尋來了一隻板凳,準備自己將水壺從爐子上提下來。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奶奶進來了。
奶奶一邊高呼危險一邊衝到我這邊要搶走我手上的水壺。結果,不知道是我力氣太大了,還是她沒能掌住,總之我們二人同時鬆開了熱水壺。
熱水壺摔在地上后,裏面滾燙的熱水便無情地翻滾了出來,奶奶的左腳很不幸的被全部澆到了,我直到現在還依稀能記得當時奶奶那既痛苦又氣惱的表情,於是奶奶二話沒說,一腳就將我從板凳上踢了下來。”
“你奶奶這樣打你是不是過分了一點?”
女孩閉起了眼睛搖了搖頭,繼續說:“大人打小孩是有分寸的,奶奶的那一腳其實叫‘推’也差不多,再加上冬天穿衣服比較厚的原因,其實那一腳我並沒有感到任何疼痛,就連從板凳上摔下來我也沒有感受到,真正令我痛的是奶奶最後的那句話——天殺的,你怎麼不去死掉!”
說到這裏淚水又開始劃過了女孩的眼角。
“我乘着奶奶沒注意一溜煙地跑出了家,一直跑,我跑出了鎮子,一直跑,我又跑進了鎮子外的山林,一直跑,一直跑到了一個連我自己都不認識的地方,然後疲憊的我一股腦地倒進了厚厚的積雪中。”
“就這樣我在厚厚的積雪中什麼都不做地躺了一天,儘管天色慢慢變暗,儘管我變得又飢又渴,卻也絲毫沒有想要回家的念頭,我有時甚至都在想這個家要是從來都沒有出現過我該多好啊,我這個天煞之人!”
男孩默然無語,但卻緊緊得將女孩摟入了自己的懷中。
“那天夜晚,我整個人的意識已逐漸趨近模糊,恍惚間卻似聽到有人在呼喚我的乳名,當我因迎面的一股暖流而驚醒的時候,卻發現,那是媽媽正在抱着我不斷地哭泣,而那一刻,我的心,也徹底融化掉了。
回來的時候我們二人一路無語。緊接着她帶我去看了鎮子上的大夫,當得知我只是有些輕微的發燒后這才稍微鬆了口氣。
到家后原本迎接我們的應該是家的溫馨,但我看到的卻只有奶奶那寒冰一樣的臉。‘你怎麼能把孩子一個人扔在家裏?’這是我回到家后聽到奶奶說的第一句話。
那天晚上是我抱着還在襁褓中的弟弟睡了一夜,而媽媽也為了我的事情和奶奶在客房吵了一夜,可她們誰都沒有注意到這一晚上,弟弟咳得厲害。
接下來的幾天裏,我就只能看到她們抱着弟弟早出,晚歸,早出,晚歸,日復一日。直到有一天我看不到弟弟了,我清晰得記得那天晚上媽媽那哭腫了的雙眼,我也清晰得記得那天奶奶那陰厲的眼神。”
“後來呢?”男孩忍不住繼續問道。
“第二天,奶奶走了。”
“奶奶也過世了?”
“不,奶奶是離家出走了,帶走家裏僅剩不多的所有積蓄,只留下了一張看不懂寫着什麼的小紙條。從此我和媽媽相依為命,雖然媽媽依然疼愛我,但我卻始終認為自己是天煞之人,所以從小到大我害怕與人打交道,害怕交朋友,害怕傷害到別人,直到現在亦是如此。”
“我明白了,一開始你是害怕傷害到我,所以才冷落我的對吧?”
女孩不說話,但男孩卻將摟着女孩的雙手抱得更緊了。
“放心吧,我命硬得很,不會被你剋死的,不僅如此,將來我也一定會讓你和你媽媽過上幸福的生活!”
“傻瓜,有你這句話我就心滿意足了,如果哪一天你真的覺得和我走不下去了,就請和我分手吧!我不忍心看到你受到傷害。”
女孩將頭埋進了男孩的懷中,接着男孩便感覺懷中一片濕熱,但他卻什麼都不說,因為他知道那是幸福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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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一刻起我就在心裏面發誓,將來一定要讓身世凄涼的她過上全世界最幸福的生活!然而我的誓言始終就跟放屁一般,從來就沒有兌現過,混賬的我還是欺騙了單純善良的她。
還記得那一年,我們一起在小飯莊裏度過的平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