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捉嬰靈釀酒,存母胎安身
?孫黎把我的手從大鎖上拿開,又將我扶起來挪到牆邊坐下,瞪着對面兩個也受到了驚嚇的女生,道:“這裏是什麼東西!”
楊珍被我嚇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倒是夏敏很快回過神來,道:“裏面是這個醫院最大的孽障,你們不是想要把這裏推翻嗎,光是有火化前的屍體照片還不夠,你們應該看看這裏。”
我大吸兩口氣,終於漸漸找回了一點神志,在開口說話之前,女魃的聲音在我腦海中幽幽響了起來,道:“滔天罪孽啊。”
我心裏發沉,暗暗點了點頭,睜開眼睛,道:“我知道了。”
夏敏雙眼突然紅了,壓低了聲音怒道:“你不知道,你還沒有看,你根本就不知道這裏面是什麼!你們也根本不知道這家醫院除了販賣器官以外又有多喪心病狂!”
她大概誤會了我的意思,以為我說知道了,就是要離開。我走到她面前,輕輕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道:“夏小姐,裏面的小東西們,我見到了,他們的痛苦,我聽到了,所以請你放心,這件事,我們會妥善處理。”
夏敏愣愣地看着我,嘴唇顫動,終是沒說出話來。
她比之楊珍更深沉,更穩重,心思也更細膩,也許她早就已經看出來我跟孫黎與普通人不同,只是跟她心裏的痛苦一起隱在心裏,沒說出來而已。
我將右手交給女魃,紅光一閃,面前大門轟然洞開,一股濃重的酒氣夾雜了淡淡的血腥味迎面撲了過來。
孫黎在牆上摸到開關,打開燈,刺目的白光下,我們見到了一座看起來並不十分血腥的人間煉獄。
這裏像是一間實驗室,高度在三米左右,擺放了五排直通屋頂的鐵架子,每一排鐵架子上都用兩張木板隔開一米高的隔斷,將鐵架子分為三層。
而在那木板上,一個個圓溜溜的罐子被一層薄薄的肉膜密封起來,甚是整齊的羅列在那架子的隔斷上。
罐子下還有貼着小標籤,我走到第一排,離我最近的罐子前看了看標籤,“2010年9月12日,河西村林家母子”,第二個罐子,“2010年11月5日,陳家村陳家母女”……我現在正看的這一排年份都是2010年,母子,母女。
透過薄薄的肉膜,我終於看到了躲在罐子裏哭泣的小東西,那個小小的,剛剛生出了四肢的嬰兒。
孫黎在我旁邊,對眼前一幕,也是頗為震驚,皺着眉頭,道:“嬰靈酒。”
是,這裏所有架子上擺放的東西,正是早該從這世上消失的嬰靈酒。
我在古坊齋的舊書里曾看到過關於嬰靈酒的記載,傳言明末年間曾經有個地方豪紳,外出東瀛時救下了一個東瀛的陰陽師,那人據說法力通天,可以朝天地借壽,跟萬物通靈,豪紳就想找這個陰陽師求一個長生不老的方子,陰陽師當時並沒有答應,說這個方子損耗元氣,不適合平常人服用,其實就是覺得豪紳給的“誠意”不夠,豪紳就問他,那怎麼樣,才能得到這個方子,陰陽師說,需要用他正懷孕的女人來換,豪紳想了許久,最後認為女人跟長生不老相比,還是後者更為重要,便連夜將自己已經懷孕了七個月的夫人送進了陰陽師的房中。
這之後陰陽師閉關三月,不見旁人,等到三個月閉關結束后,陰陽師帶着一個以肉膜密封的陶罐一同出關了。
陰陽師對豪紳說,這罐子裏是酒,需要在陰暗潮濕的地方孕養七年,再以當年新生嬰兒的血作為藥引喝下,自然可以長生不老。
豪紳問陰陽師這酒是用什麼釀的,陰陽師只回了一句不可說。
之後就是漫漫七年,時局動蕩,王朝更替,陰陽師出身異國,被當時的造反派給一刀切了,豪紳也因為包庇罪一同斬首示眾,士兵們在搜刮豪紳家的時候搜出了這罐還沒來得及喝的酒,此時酒罐子外面那層肉膜依舊很有彈性,像是一個懷抱,緊緊地抱着那小小的罐子。
士兵們晚上要慶祝收穫頗豐,有人建議把這酒打開,於是手起刀落,肉膜破了,罐子開了,酒水裏面飄出一股異香。眾人開始七手八腳的倒酒,臨到最後一人時,酒罈子裏忽然掉出來的一個小小的東西,那人好奇,拎起來看了看,之間火光繚繞之下,一具嬰兒小小的屍體朝他咧開嘴巴笑了。
……
孫黎皺眉在地下室掃了一眼,冷冷道:“嬰靈酒究竟效用如何、是否真的如記載中所說可以長生不老,從未有人試過,曹家人如此大規模儲存,背後一定有人指使。”
確實,曹家就算再是喪心病狂,終究也是商人,沒有利益的事情,以商人精明的算計,斷然不會去做的。尤其是這種十分冒險,又不確定功效的東西,萬一大批量生產出來了,最後卻鬧個無人問津,那不是給自己找麻煩。
我也不認為那個曹老頭會把這種東西給他那個寶貝女兒喝。
我拿出手機,拍下證據,又看了一眼在那這地下室中擁擠的嬰兒靈魂。他們雖然在撕心裂肺的痛哭,卻自始至終都乖乖地縮在自己那個的罐子旁邊,不會離開很遠,只在偶爾有人接近時,他們會躲開一會兒,等人走開,他們又回到那罐子邊上,繼續乖乖趴着。
那個傳說中並沒有說包裹在罐子外的東西是什麼,而嬰靈這種東西,在各類記載中可都是魚一樣最難抓的東西,那又是什麼可以讓他們乖乖留在這裏的不出去搗亂的?連鬼侍查找醫院怨氣彙集之地,都查不到這裏。
夏敏走到一個罐子前,輕輕撫摸上面的文字,道:“外面這一層東西,是嬰兒與母親相連的臍帶做成的。他們為了防止嬰兒們怨氣凝結,所以用這個東西來把嬰靈困住,讓他們以為自己還在母親的體內。”她突然回過頭來看我,猩紅的眼睛泛着淚光,“你剛剛是不是聽到了屋子裏的哭聲,那你一定可以看到嬰靈對不對,你幫我看看,這個罐子裏的小孩……算了,看了有什麼用,死都死了。”
我看了那標籤一眼,“2010年4月27日,陽城賈家母子”。
夏敏道:“這是我姐姐,從小相依為命,一起長大,像母親一樣愛我的親姐姐,我只是出去上了兩年的學,兩年,我再也見不到她了。”
她的情緒有些激動,抱着罐子無聲得落下淚來,我想去安慰,可又不知道說什麼,人家的親人慘死,我就湊上去一句節哀順變,聽着都覺得好笑,有那時間,不如先好好想一想,怎麼儘快從這裏出去,用最正當的手段,把這家地獄連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