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幻境一驚魂,冤債終有主
?我腳下一軟,正要倒下,孫黎突然對我喊了一句,“張嘴!”
我現在幾乎無法思考,完全憑着本能無意識的把嘴巴張開,之後一個小小的紅球筆直朝我嘴裏飛了過來,等我再看眼前病床,土地造像已經消失,這裏只躺了一具腹部扁平,肝臟位置有新縫合切口的屍體。
我抹了一把腦門上的冷汗,手忙腳亂趕緊拍照。
想不到這裏竟然還會有幻覺,幸好孫黎跟我一起來的,不然就剛剛那一幕,光是嚇,也可以讓我撒腿就跑,那我回去之後還怎麼面對女魃,怎麼面對我自己曾經言之鑿鑿的豪言!
我臉上一紅,拆屍體身上縫合針線的時候抖了一下,扯掉了他的一塊皮,誰知,這一下失手誤了一針的時間,竟然正趕上那魂魄離體,他那邊一抬頭,剛剛好看到我穿着白大褂在他的肚子上動手動腳,而我這一縮手,也正好把一截血肉模糊的細線挑出來,這一下誤會可大了。
新鬼怒氣橫生地看着我,張嘴想說話,可嗓子卻只能發出一些破破爛爛的音節,根本沒有辦法說出一個完整的字眼,大概這人比較慘,不僅被拿了內臟,連發聲器官都沒放過,都給一鍋端了。
但是這點事情對已經成了鬼的他並不構成什麼戰鬥力上的影響,他那邊一抬手,整個手臂橫向抄我的脖子掄了過來,這要是被他抽中,我估計我半年都說不出話來,趕忙一個矮身,從他身邊躲開了。
孫黎也發現了這邊異樣,手疾眼快,在那新鬼再來襲擊我之前,給他腦門上貼了張黃符,道:“多有得罪,見諒。”
我嘴角一抽,你都得罪他了,還想要他見諒……怎麼聽都不像是什麼客氣話。
重新回到屍體旁邊,孫黎過來幫我睜開那屍體肚子上的傷口,裏面果然空空蕩蕩,該有的器官一個都不在,我一串照片拍下來,心裏漸漸開始發寒,道:“還真是雁過拔毛,一點油水都不放過。”
孫黎對此沒有發表什麼意見,但是他的表情上看來,對我說的話,應該是贊同的態度,又補拍了幾張道:“時間緊迫,走。”
我自然也不願意在這種地方多做停留,可一想到那個張醫生剛剛在等待護士處理屍體時候的那個眼神,我心裏總是覺得有些不舒服,按住新鬼腦門上的黃符,跟他的大腦連上線,剛想說話,鋪天蓋地一陣疼痛襲擊過來,我腳下一軟,差點跪下去。
新鬼的聲音終於從我腦海中響起,道:“你個畜生,不讓我說話,還不給我打麻藥,我看見你從我身上拿走了什麼,你還給我,還給我,疼啊,疼啊……”
他的聲音有點像是壞了的鑼,嘶啞難聽,音量還非常大,他話說完以後好一陣我的腦袋都在嗡嗡作響。
我道:“這位大哥,你看清楚,我不是給你治病的醫生,我是來給你做主的人,那個醫生現在就在那邊躺着,冤有頭債有主,我會揭下你額頭上的黃符,你去找他算賬吧。”
新鬼又仔細看了我一眼,大概沒想起來是不是見過我,但是一看角落裏躺着的張醫生,雖然被孫黎脫掉了白大褂,摘下了職工牌,新鬼也立刻認出了這就是他的主治醫生,心裏滔天怨氣直衝頭頂,我這邊黃符剛一解開,他直接化作一流黑煙,筆直朝着張醫生撲了過去。
之後我的事情我就不是很清楚了,只在剛離開焚燒爐的時候聽到裏面傳出一陣焚燒爐鐵門打開的聲音,之後就是一聲慘叫,沒過多久,恢復沉寂。
在周琛鬼侍的配合下,我們算是圓滿完成了取證的任務,接下來就是要出去找到死者的家屬,然後把這張片送到他們的手上,讓他以家屬的身份,用照片作為證據,向公安機關提起訴訟。
然而想的簡單,前提是我們要先從這裏出去才行。
剛出焚燒爐,連樓梯間都沒到,那幾個被鬼侍引出去的保安不知從哪裏翻出來的裝備,竟然一身金光亂竄的回來了,不僅如此,還帶了曾在門口打過照面的那幾個膀大腰圓的同伴,一行人滿臉橫肉直抖,像是恨不得生生吃了我們。
而我跟孫黎兩人在平常人眼中算是精壯,但是跟他們一比就十分不夠看了。
那烏泱泱一片壯漢面前,我倆就像是毫無反手之力的小兔子,越靠越近,越靠越近,等到我們完全背靠背時,女魃再次出聲道:“你真是個業障,整日裏沒事作死,非要把這條命折騰出去你才算省心是不是!”
說是這麼說,但女魃此時出聲就代表她可以幫助我們度過此關,我一顆懸在喉嚨口的心臟這才稍微穩了穩。
而正在我們即將出手之時,樓道里突然警鈴大作,遠遠還傳來一個女孩的聲音,“救命啊,有人闖進來了,救命啊。”喊得一聲比一聲急切,把這裏命懸一線的氣氛,也喊得震顫了幾分。
我在想,那闖進來的人會不會是卓申,而保安們大概在想闖進來的是不是我們的同夥,於是一圈人相互使了個眼色,立刻分出了一半數量前去聲音的來處探查。
這一下,我們要對付的人也就少多了,女魃瞅准機會,搶下我的身體,跟孫黎左右配合,一人絆住一個保安的脖子,只聽咔嚓兩聲,這兩個壯漢維持着剛剛的動作,身體僵直躺了下去。
身後剩下的那幾個正好都是在焚燒爐前擦邊交過手的,知道我身上有些說不上門道的東西,下手也慎重的多。可現在鬼侍們已經被這些保安不知用了什麼招數已經散的七七八八,剩下幾個也去了樓上等待接應,我們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這就導致雙方各有計較,場面僵持了良久。
我跟孫黎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了步梯門口,正全神貫注找對方破綻,突然,步梯門開了一扇,我被一隻手猛地抓住胳膊,重心一偏,直接給那隻手拖到了門裏。
孫黎也被這變故驚了一下,也想過來拉我,沒成想又一隻胳膊伸過來,把他也給拉了進來。
砰地一聲,步梯門在身後重重關上,保安衝過來把門砸的震天響,可就是無論如何也打不開,急得一群人立刻往二樓跑過去,想要從樓上將我們攔住。
可那抓住我的人卻拉着我們直接朝地下室跑去。
那裏可算是一條死路啊。
適應了一會兒黑暗,我們也看清了那把我們從門外拉進來的是什麼人。
我驚訝道:“你們,不是在護士站的那兩個護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