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挑事
?魏小喬從地上坐起,左右看看,表情有點傻住,完全不知道,為什麼莫名其妙地躺在了……馬路中間。
“小姐,你沒事吧?”司機走到魏小喬跟前,半跪在地上問道。
魏小喬瞧向對方,剛想張嘴說話,突然感覺頭頂一陣抽疼,立刻抱住了自己腦袋。
“別是撞到頭了,小姐,我不是故意的,你……有什麼不對,快點說呀?”司機幾乎是驚恐地看向魏小喬。
魏小喬皺緊了眉頭,那種疼簡直是揮之不去。
半天沒有得到答覆,司機緊張到抓耳撓腮了,嘴裏嘟囔着:“麻煩大了,不會是內傷吧?”
“剛才撞沒撞到人,你自己都搞不清楚?”沈默亭在一旁觀察魏小喬半天,問了司機一句。
司機怔了怔,頗有點委屈地道:“我回過神的時候,人已經躺在車前面了。”
聽到這裏,魏小喬大體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心裏也驚了一下,忙試着動動腿腳,好在能屈能伸,至於內傷……魏小喬撫了撫胸口,也沒覺得想吐血。
司機睜大了眼睛,朝着魏小喬伸出雙手,像是隨時準備她倒下去。
“我沒事。”魏小喬從地上站起,整了整身上風衣,又彎腰撈起地上自己的背包,打算走到不遠處的行人路上。
然而魏小喬到底高估了自己,剛邁出一步,發軟的腿不由自主踉蹌起來,幸好司機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面,一把扶住了她。
“把人弄上車!”沈默亭不耐煩地甩下一句,轉身往車後座走。
魏小喬瞧着沈默亭上車,她已經想起來了,剛才沈默亭開口第一句話,是說她……碰瓷?
“我能自己走,你放心,也不會訛你們。”魏小喬對司機說了一句,便打算抽回還被人家扶着的胳膊。
司機一臉躊躇,想了半天,提議道:“小姐,這邊不好打車,還是我們送你回家吧?”
魏小喬眼睛眨了眨,倒也沒再堅持。
司機剛要送魏小喬坐到後面,車門一開,沈默亭就從裏面喝了出來:“把人塞前面去,我不跟醉鬼坐一塊!”
等魏小喬上了副駕駛座,從後視鏡里瞪了瞪後面那人:“你憑什麼罵我醉鬼?”
“聽到沒有,中氣十足,你還真沒撞到她!”沈默亭沒瞧魏小喬,卻在對司機道。
司機訕訕地回頭看了一眼,大概也覺得沈默亭話多,卻沒膽量讓他閉嘴。
沈默亭還在那絮叨:“腦子正常的,誰會大白天睡馬路中央,當然,碰瓷的除外。”
魏小喬頭疼得厲害,本來應該懟回去的,可想想玉體為重,索性閉上眼睛和嘴巴,決定當後面那人是空氣。
“把人送醫院,從頭到腳查一遍,省得以後被訛上!”沈默亭不甘寂寞,又拿手拍了拍前面駕駛座上的司機。
“你才訛人呢,你全家都訛人!”魏小喬終於忍無可忍,開始反擊了。
“想要多少,反正不給你。”沈默亭越發來了勁。
魏小喬快煩死沈默亭,用手揉着自己太陽穴,乾脆對司機道:“不用送我去醫院,我現在很好,你也沒撞我,還有,我不是碰瓷的。”
聽到魏小喬這麼說,司機嘿嘿笑了出來,瞧著錶情,這算是放下心了。
“怎麼還不開車!”沈默亭不滿地問道。
司機趕緊“哦”了一聲,緩緩地發動了車子。
魏小喬仰靠在車座上,感覺車裏暖風吹在身上,很想好好睡一會,無奈此時口乾舌燥,於是問司機:“先生,有水嗎?”
“沈先生,我停一下車,到後備箱拿水。”司機趕緊請示自己老闆。
“用不着,就讓她渴死,碰瓷還有理了!”沈默亭似乎咬死了魏小喬碰瓷。
“我要水,要不就放我下車,”魏小喬火了起來,一下子回過頭,道:“沈默亭,你都不知道自己多討人厭?”
一瓶水恰在這時從後車座遞了過來,魏小喬板著臉,從沈默亭手裏搶過水,打開蓋子,“咕嘟咕嘟”大口喝了起來。
“魏小喬,沒想到你的事業版圖還挺大,碰瓷這一行全靠肉博,危險是危險,應該賺得比你修瓷器多,怪不得你什麼事都要拿命去拼,職業病吧?”沈默亭又開始喋喋不休了。
“那麼愛說廢話,更年期提前了?”喝完大半瓶水,魏小喬終於感覺好了一點,也有力氣跟沈默亭懟了。
“噗嗤”一聲,旁邊的司機沒忍住,直接噴笑出來,又馬上低了低頭,顯然是怕被沈默亭看到。
頓了一會之後,沈默亭冷不丁道:“感覺你酒量不錯,烈性長島冰茶,一般人都不敢輕易嘗試,魏小姐夠豪爽,一口氣幹了兩杯,單就這一點,我服了你!”
“你是說,我喝的不是……冰紅茶?”魏小喬驀地反應過來,難怪今天那麼不對勁,原來是喝醉了,魏小喬忍不住在心裏罵自己“豬腦子”。
身後傳來沈默亭一聲嗤笑,盡然把魏小喬心裏話給講了出來:“什麼豬腦子!”
她可以罵自己“豬腦子”,其他人卻不行,魏小喬回過頭,狠狠瞪了沈默亭一眼,打此時此刻起,她跟這傢伙梁子算是結下了!
瓷器街西頭牌坊下,魏小喬一臉不痛快地從沈默亭車裏鑽了出來。
“這就是你家那牌坊?”有人也開車門下來,站在魏小喬身後問道。
“關你什麼事?”魏小喬斜了沈默亭一眼。
沈默亭似乎來了興緻,走到牌坊那邊,仰頭看看頂檐下青石匾額的乾隆御筆,竟還念了出來:“‘匠心百年’……不錯,這牌坊有點意思!”
隨後,在魏小喬的盯視下,沈默亭繞着牌坊轉了一圈,又彎下腰,仔仔細細地看了半天邊柱上的浮雕,到最後,甚至掏出手機拍了起來。
魏小喬警惕地瞧着沈默亭一舉一動,只覺得此人臉上刻着四個字——“不懷好意”。
沈默亭猛地轉過頭,正好跟魏小喬視線對上。
挑了挑眉毛,沈默亭明顯帶着故意道:“我在想,到時候可以把這牌坊留下,匾額上的字換成瓷器街……酒吧區,你覺得怎麼樣?”
“你……”魏小喬頭髮都要豎起來,垂在兩側的手握成了拳頭。
這可是赤果果的挑事了!
似乎很期待魏小喬這種反應,沈默亭唇角抽一抽,轉身往自己車那邊走去。
魏小喬臉上快結了冰,忍了好半天,才沒從地上撈一塊磚頭,朝着車屁股砸過去。
“小喬!”一個剛從瓷器街出來的小夥子遠遠地瞧見魏小喬,立馬興奮地跑過來。
魏小喬瞪着沈默亭的車一騎絕塵了,才收回視線,掉頭看看小夥子,問了句:“牛家寶,從外頭浪回來了?”
說完這句,魏小喬掉頭往御品軒走去。
“早回來了!”那個牛家寶早就張開雙臂,大概準備跟魏小喬來個久別重逢的擁抱,結果撲了個空,不免撅了撅嘴,隨即跟在魏小喬後面,很是委屈地道:“我那是去戶外探險,什麼叫‘浪’啊!”
沒一會,魏小喬已經站到御品軒門楣下,望向屋頂上還在忙着的工人們。
總這麼折騰,魏小喬都有經驗了,這一修至少得四、五天,還不知道能保多久,如此一想,魏小喬不由嘆了口氣。
牛家寶湊到魏小喬旁邊,也跟她嘆氣:“我爺爺家後院耳房昨兒也塌了,不過我勸我爸犯不着修,反正眼見着要拆,費這個勁沒意思。”
“誰說要拆!”魏小喬被沈默亭拱出來的火還沒消,就沖牛家寶這一句,直接瞪過去一眼。
牛家寶呵呵直樂:“第一手消息哦,這回定下來了,盛世地產接手六馬橋跟周邊地塊,土地出讓金就花了76億,好幾家大銀行爭着要給他們貸款,瞧着吧,咱們這一片,要改天換地了!”
魏小喬冷眼瞧了瞧一臉興奮的牛家寶,問道:“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不瞞你說,我拿到了盛世地產的offer,前幾天一回來,我就去參加入職培訓,你不知道吧,六馬橋是我們公司在錦城第一個項目,大傢伙可都摩拳擦掌呢!”牛家寶越發得意。
瞧着牛家寶這表情,魏小喬嘲弄道:“還摩拳擦掌,知道你這叫什麼嗎,領着外人來拆家,老話兒說就是引清軍入關,漢奸這名號算是得上了,不怕你牛家老祖半夜顯靈,回來把你帶走?”
牛家寶傻住,打量了魏小喬半天,嘀咕道:“拆遷多好啊,有新房子住,不用成天擔心屋子會塌……”
魏母正好從御品軒出來,瞧見魏小喬,便上來問:“幾時回來的?”
“剛才,”魏小喬回了一句,繼續拿眼瞪着牛家寶:“咱們幾百年的老屋,跟別處能一樣嗎?”
“怎麼啦,兩個人又吵起了,打小就這樣,”魏母哭笑不得地道,往對面牛家看了一眼,問道:“家寶,你家望遠齋真不修了呀?”
“那個……”牛家寶一臉猶豫,又看看魏小喬,居然請示道:“要不……就讓我爸找人來修修?”
“看我幹什麼?”魏小喬瞧出牛家寶惴惴不安,到底笑出來。
瞧見魏小喬表情緩和下來,牛家寶立馬鬆了口氣,道:“小喬,你是老大,聽你的行了吧!”
魏小喬沒再搭理牛家寶,抬腳便要往御品軒走。
“等一等,”魏母這時一把將魏小喬拉住,朝她前後左右看了好一會,問道:“是不是在哪兒摔到了?”
順着魏母視線,魏小喬才注意到,風衣右邊沾了好大一塊灰,看來是剛才睡路中間留下的,她一直也沒發現。
“不小心絆了一下。”魏小喬沒打算說那麼多,任由魏母幫她拍了拍灰。
倒是一轉頭,魏小喬發現牛家寶還在那站着,索性故意嫌棄地道:“你如今是盛世地產那頭的,咱少點來往,我怕你把我家也拆了!”
“哎喲,明天我就去辭職,那個……我生是瓷器街的人,死是這兒的鬼!”牛家寶急得發起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