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２１章 奢侈的生活

事實證明希望總是能很快落空，看到青衣的到來杜宸原本輕鬆自在的臉一時間就凝固了下來。

他此時正在村長家的院子了給雞舍里的雞仔們餵食，準備拋灑玉米的手就這樣頓在清晨微涼的空氣里，好看的眉頭皺着，腳邊的地上是單膝跪地喜極而泣的青衣。

“主子，屬下可算是找到您了，這幾日您一點消息也沒有，屬下都擔心的食不下咽，夜不能寐，這整個宛州城都被翻了個遍，還好皇天不負苦心人，總算是讓屬下先找到您了。”

總算是讓他趕在竹冉之前找到主子了，青衣激動不已，就連眼中的水汽都厚實了幾分，擦擦眼中的淚水，終是沒好意思出演一個涕淚橫流的男人。

自從發現主子被自己弄丟以後，他每日都處在水深火熱之中，那個冰塊臉的竹冉簡直比他家老爹還要可怕，那雙明明很是漂亮的眼睛，每每看向他的時候就像是猝了毒的刀子，恨不能一刀捅死他。

事實上他已經在夢裏被竹冉殺了好幾回了，這種折磨簡直不要太銷魂，現在他只要一聽到某人的聲音，身上的汗毛就會立馬炸起來。

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發自內心的覺得自家這個陰晴不定難伺候的主子是這般的偉岸不凡、英明神武，簡直就是他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

他好想抱抱他家主子的大腿，慰藉一下他幾日來飽受摧殘的身心。

然而大腿的主人在他撲上去的時候，迅速後退了幾步，躲開了他的手。

“你剛才跪的那塊地方，今天、昨天、前天都有雞糞。最近三天你都不準靠近我三步以內，太髒了。”

青衣瞪大眼睛，只覺得原本脆弱的心臟又被補了一刀。

繞過地上僵住的人，杜宸把手中剩餘的玉米一股腦的灑到進了雞舍，已經沒有了慢慢餵食的心情。

瞧着蜂擁而上爭搶玉米的雞仔們，杜宸的心情開始煩躁起來。

青衣說的是“先找到”，就表示竹冉他們很快就會趕來，依據他那日在馬車中無意聽到唐秋月和其下屬的對話來看，她的刺客的身份毫無疑問。

竹冉的洞察力他絲毫不敢小看，現在唯有趕在竹冉到來之前同青衣離開才行。

杜宸凝視着他住了五天的屋子，腦海中閃過了很多的畫面，裏面都有同一個女子的面容，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已經印刻在他的腦海中，越來越清晰，再也沒法抹去。

“青衣，走吧！”他按捺住想要等她回來再告別離開的心思，沒再踏進那間屋子一步，帶着一臉生無可戀的青衣離開了這個小村落。

遠遠的就看到兩人捕魚的那條小河，河岸上有幾個顏色不同的點，那是村子裏的女人們在河邊洗衣服。

那些女人裏面就有她。

杜宸移開目光，加快了腳下的速度，很快就消失在村落前面的山道深處。

河岸上的女人們已經洗完了各自的衣物，開始三三兩兩的結伴回家，唐秋月和村長的妻子也收拾了東西開始朝家裏走。

沒有在院子裏見到杜宸，唐秋月微微有些詫異，根據他最近幾天的活動規律，這個時間他應該在院子裏餵雞仔才對，朝雞舍里瞅了一眼，果然在雞舍的地上看到了許多的玉米。

看來是提前完成了這項任務。

放緩呼吸感覺了一下，有一道氣息從他們的屋子裏傳來。她身體放鬆了些，放下手中的木盆，把盆里洗乾淨的衣服一件件晾曬好才回了屋子。

推開屋子的門，她一眼就見到了那個低着頭垂眸坐在床上的少年，周身帶着一種沉鬱的氣息，就連抬頭看她的時候，臉上也滿是冷意。

一雙眼睛黑沉沉的盯着她，裏面的憤怒夾雜着她讀不懂的東西讓人心中發寒，再找不到一丁點上次見他時的明媚。

“你不是已經回帝都了，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唐秋月皺眉轉開視線，餘光把屋子的各個角落掃了一遍，並沒有發現杜宸。

“我以為來到這裏尋我的會是冷霜。”抬手給自己倒了杯水，唐秋月心中略略鬆了口氣，還真怕在這種情況下見到杜宸。

少年仍舊盯着她，唇角扯出一絲似笑非笑的弧度，聲音里滿是冷意，“任務失敗，你以為她還能有心思來找你！唐秋月，我辛苦從帝都趕來，累死了兩匹馬，得到就是這樣的結果。你明明活的好好的，卻沒有想要和組織聯繫，而是躲在這裏過着這樣奢侈的生活。”

“君澈，我從來沒有對你要求過什麼，當初救你也只是任務需要。”唐秋月依舊慢慢的喝水，語氣平靜。

君澈似乎被激怒了，猛的從床邊站起來，大步朝她走來，臉上的神情是她從未見過的陰寒。

“唐秋月，我寧願你從來沒有救過我。別忘了，身為組織的一員，你從來就沒有資格決定自己的人生。”君澈走到她的面前，抬手打翻桌上的水壺，壺中的水流到桌上，順着桌面一直滴落到地上，匯聚成一灘，水壺的蓋子在桌上轉了幾個圈兒落到地上碎成了幾塊瓷片。

他的聲音里透着憤恨一字一句說的清晰無比：“唐秋月，你和唐秋靈同我們所有人一樣，都沒有資格奢望這樣的生活。”

垂眸看着地上的碎瓷片，唐秋月第一次感覺到了心碎的疼痛。

即使知道這是事實，但從沒想到從君澈的嘴裏明明白白說出來會是這麼的殘忍。

他們一樣掙扎在黑暗中，怎麼會允許有人衝破黑暗，走進光明之中。

他們的命運都掌握在國家的手裏，想要換一種方式生活，完全沒有可能，除非……

就算當權者再怎樣的不堪，那也是自己出生的國家，那裏有親人，有家。

“這些我都明白，妹妹…秋靈，她還好嗎？”秋靈那丫頭從小身體弱，是組織用來換取她絕對忠誠的籌碼。這次任務失敗，她又失蹤了這麼這天，不知道組織會不會對秋靈不利。

“她很好，你最好時刻都記得你的身份。”君澈眼中的憤怒消退了，看着這個慢慢變回初見時的冷漠模樣的女子，心中忽然就有些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