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喪屍
翌日，何惜把屍體埋在牆根處，氣味不好，多少能遮掩人類的味道。
何遙看她忙碌，大着膽子走過來，躊躇片刻，找了個帶人頭的全屍，小心的拽着腿，想把它拖進院內。誰想到，喪屍的脖子成直角型豎立起來，對着他張開大嘴。何遙雙手一松，倒退一步。
居然遇上個活的，何遙發現喪屍沒有其它的動作，只向著他的方向努力，樣子有點滑稽，也沒那麼可怕了。他覺得這個喪屍有些眼熟，像是他好朋友胖東他爸，褶皺的臉上帶着裂痕，嘴角快要裂開到耳朵上。
何惜走過來，站在他身旁，自語道：“看來，喪屍白天比晚上遲鈍。”
何遙抬頭看她，輕輕的問：“他會變回人類嗎？”
“誰知道呢？”何惜抱着手臂思考片刻，又道：“我研究一下。”
把這隻活的喪屍，放到太陽底下，用膠袋擰成的繩子綁好。何遙不忍，在她身後說道：“你把他放了吧，他以後可能恢復成人類的。”
他們以後要在這些怪物的地盤生活，是有必要了解一下這些喪屍的，何惜仍忘不了喪屍咬死自己的疼痛，她姐姐被殺時是不是也這麼疼，有的敵人是不可原諒的，比如殺死姐姐的人，比如咬死自己的喪屍。
“不放，我要看一下他身體有什麼變化。”何惜用匕首劃開喪屍的肚子，她要看清這個裝着人肉的肚子是什麼樣的，她用手掰開兩邊的皮肉，“皮膚沒水分，有點硬。”
何遙見勸說無果，只得作罷。他撇開臉，拽着自己的衣角，低聲說：“新聞里說，雖然這是整個藍星的災難，但是，已經有解決的辦法了。”
“哦？新聞里還說什麼了？”何惜邊問，邊把喪屍的內臟掏出來，風乾了一樣，隨手丟在一邊。新聞里說什麼和她沒關係，她只知道她被喪屍吃了，吃的只剩骨頭。
“還說……”何遙看着他姐毫無顧忌的虐殺喪屍，有些事還是不要讓她知道的好。遲疑一下，接着道：“沒說什麼，主持人就變成喪屍了，後來停電了。”偷瞄了一眼，看向別處，他問道：“你這樣直接用手，不會被傳染嗎？至少在手上套個膠袋吧。”
何惜感覺他有所隱瞞，不過，她也不在意，恢復了又怎樣，也改變不了他們曾吃人肉的事實，“套膠袋太麻煩，我身上沾過不少喪屍的血，要是被傳染，就把你吃了。”被咬了都不會被傳染，她怕什麼？
身體器官乾枯，為什麼還能自由行動？何惜把喪屍腿上的干肉剔除，終於看到不一樣的東西。乳白色的，比頭髮絲還細的觸鬚包裹在骨頭上，它竟蠕動着向裏面縮。何惜快速的劃開創口，挑出一縷，“這是什麼？”
觸鬚一樣的東西，在陽光照射下扭曲着，慢慢的僵直不動。
“它化了！”何遙的視線也被吸引過來，觸鬚竟在他們眼皮底下，變成白色液體。
何惜把喪屍全身剝開，所有骨頭上都覆著這樣一層這樣的東西，尤其是關節處，它們一直連進喪屍的腦袋裏，看來真正的秘密在頭部。
喪屍的脖子處，有一個昆蟲口器一樣的東西，一張一合，連着嘴，她深吸口氣，把喪屍的腦袋撬開，裏面是一個觸鬚包裹的圓球，何惜把它剝離出來。
“……？”何遙睜大眼睛，有些懵，拽着何惜向後退，緊張的說道：“小心些。”
何惜也認為謹慎點好，退到不遠處觀察。太陽升到頭頂，白團兒四周的觸鬚都化了，那東西的口器也黏在一起。
“去找個盆子來。”何惜道。何遙應了一聲，小跑着拿個盆兒回來。
何惜接過盆扣在它上面，用匕首敲了敲，裏面沒什麼反應。這才放鬆，用兩根木棍把它收進盆內，回頭問：“你說，把它燉了好不好？”
“不要。”搖着頭，何遙想想就噁心。
“不管它，收拾一下，準備吃飯。”何惜活動下身體，到井邊打些水洗手。
看着被拆卸的喪屍，和周圍白色的液體，何遙垂下眼睛，心裏開始嫌棄這個院子。
早飯沒吃，到現在確實餓了。吃過飯，又來看盆里的東西。周圍的白絲都化了，只剩下帶着管子的橢圓型物體，黏黏的。
“它死了嗎？”何遙問。
何惜在土裏挖出一個喪屍的腦袋。撬開后發現發現，裏面被黑色液體填滿，思考後回答：“它應該沒死。”
“姐，你把它殺了吧。”對未知生物，人類本能的害怕，何遙也不例外。
“離開人的身體以後，似乎不能獨立活動，再看看。”何惜道。
何遙還是擔心，不時的在遠處的瞧上一眼。一整個下午，那東西的樣子愈加柔弱無害，他終於放了一半的心。
夜裏，也許是埋起來的喪屍起了作用，並沒有昨夜撞門的事情發生。
直到何惜在窗前，看到不可思議的一幕。地面上的液體匯聚成絲，一縷縷向盆內蠕動，將近兩平米的地面被鋪滿。月光下，那個生物，像一顆無害的植物，溫順的被包裹細絲中。
走出門，扔一個石頭砸在上面，它沒任何攻擊行為。這才走近，匕首試探的扎了觸鬚一下，還是沒反應，不過要比白天結實，用鼻子嗅了嗅。空氣中的臭味是喪屍的，這個生物什麼味道沒有。
在考慮是否留下做觀賞植物后，何惜決定殺了它，萬一變異了，可不是她這個弱小人類能解決的。嘆了口氣，要是有個生物學家在就好了。她就是在電影裏也沒見過這樣的物種，這是寄生的嗎？
匕首刺進去圓形的中間，和想的一樣，它和它的觸鬚瞬間變成黑色的液體。
“那東西已經死了。”回到房間后，告訴何遙。
何遙這才安心，抿了下嘴，他失落的說道：“姐，喪屍好像變不回人類了。”
“嗯。”何惜低應一聲。
何惜來這裏的第二個晚上平安度過，之後的四天，他們盡量低調生活。有時，能看到有人在四處搜尋食物，好在他們住的是廢棄的房子，又挨着喪屍的老巢。
村裏的陌生人沒離開，帶出來的糧食逐漸變少，姐弟倆現在每天只吃一頓飯。
“那些人可能要在這裏落戶了。”何惜坐在窗台上，百無聊賴的猜測。
何遙抱着幾根發霉的玉米，一臉生無可戀，慢悠悠的問：“那怎麼辦？”
“找食物唄，總不能餓死。”何惜跳下來，從何遙懷中拿起根玉米，搖搖頭說：“這不能吃，會吃壞肚子的。”
何遙迷茫的看着她的肚子，疑惑的問：“為什麼？”
這不是常識嗎？何遙居然不知道，她只好給他解釋：“吃霉變的食物，會使腸道感染而生病，俗稱壞肚子。”
何遙不理解的搖頭，輕緩的說：“生病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新人類不會生病，姐，你連這個都忘了？”
何惜愣住，新人類！不會生病？看來她對這個世界的認識，還是太片面了。她敲敲頭，表示自己忘了。誠懇的請教：“你給我講講，怎麼就新人類了？”
何遙把玉米放下，將那本厚厚的圖書找出來，坐在箱子上，慢慢的給何惜講解起來。
“2020年，隕晨公司成立，他們研製出一種改變人類命運的營養液。當時，非常受上層人士追捧，這種營養液能改變人的身體機能，從此不被任何疾病困擾，包括當時的絕症。它的功效不僅於此，人的力氣會變大，白骨生肌不是傳說，老人服用后最高活到一百六七十歲。”
何遙指着書中的老人的照片，給何惜看，“那時有人質疑，隕晨公司在全世界找來一百個過百歲的老人，讓他們服用。沒有一個老人提前離世，一直活到五六十年以後，才笑着死去。”
“這是我聽過最誇張的廣告。”何惜震驚的說道。
何遙不滿的鼓鼓臉，又繼續說：“營養液被全人類追捧，為了得到它，犯罪頻率越來越高，差點引發世界大戰。於是，公司決定，改變全人類壽命，制定了新人類計劃。整個藍星，每人可以免費得到一瓶營養液，不論貧富貴賤。要知道營養液可是很貴的！”
說完，他又補充道：“咱們出生后，都喝過營養液了。”
何惜更好奇了，她問：“營養液是什麼樣的。”
搖搖頭，何遙說道：“沒見過，都是小瓶子裝的，當著醫生的面喝完以後，瓶子就被回收了。”
何惜吃驚的看着何遙，她這是做夢吧，營養液到了這個世界怎麼玄幻了呢？拿過書，一張照片印在首頁，是一個貌不驚人的男人。
何遙崇拜的說道：“這是隕晨公司的創始人，陳星臨。”
仔細端詳這個男人，何惜咕噥道：“隕晨、隕晨，怎麼給公司取這個名字。”
“隕落舊清晨，迎來新早上。”何遙不好意思的說：“這是我想的。”
何惜撇嘴，道：“有點牽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