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仇人見面
第二日起來,大家都發現了一個問題。
原本大病初癒的沈久祥,應該是蒼白着臉色,病怏怏的樣子,毫無精神氣可言的。
可是現實卻是,沈久祥神采奕奕的,眼神也格外明亮,他和趙熏,好像又更要好了一些,形影不離的。
反觀嚴孜青,明明是強壯的身體,今日看起來卻是病怏怏的樣子,眼下也是烏青,一點兒神采都沒有。
嚴孜青看着沈久祥的眼神,也很深幽,就好像沈久祥欠錢不還一樣。
連帶着徐天姣,看着沈久祥和趙熏的眼神,也很奇怪,總像是透過兩人,在想什麼事情一樣。
沈久祥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那心裏的疑惑。
就逮着個單獨見着徐天姣的機會,小聲的問徐天姣:“嫂子,我看見大哥心情很不好的樣子,你們昨夜吵架了嗎?”
徐天姣搖頭。
沈久祥還想再問,餘光里,卻看見嚴孜青就站在背光里,陰沉着臉,盯着他,沈久祥再不敢問了。
叫了聲:“大哥。”
嚴孜青也沒有回話。
沈久祥無奈,只好帶着疑惑與困頓,離開了。
嚴孜青走近,倒是帶出來了點笑意,說:“嬌嬌,昨日的事,是不能往外面說的,你可不要說出去。”
徐天姣說:“我知道。你今日心情不好,是因為我昨夜沒有和你試夫妻的事情么?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困了,睡著了也不見你回來。”
嚴孜青四下里看看,就算是沒有人,臉上還是有些發紅,他心情不好,人人都看出來了嗎?
趕忙低聲對徐天姣說:“沒有,我不怪你。那夫妻的事情,我們關上門再說,可不能大白天的在廣庭大眾之下說。”
徐天姣點頭,表示記住了。
兩人相攜着走遠了。
不遠處的木頭柱子那裏,走出來了一個人,赫然是杜平川。
剛剛嚴孜青正在氣頭上,也沒有發現有人躲着偷聽,偷聽到了秘密的杜平川,也是一臉的驚訝。
他沒有想到,徐天姣連那事情都忘記了。
那夷族的蠱毒,真是霸道,看來改日有空,得找那位他救下的夷族人好好研究研究蠱毒。
只是,知道了這個秘密,再看嚴孜青時,多多少少就帶着了一點憐憫。
沈久祥最為細心,自然就發現了杜平川眼裏的異常,就悄悄的問了問杜平川。
杜平川也不是一個能死守秘密的人,看着那麼好奇的沈久祥,就告訴了沈久祥。
然後,沈久祥看嚴孜青的目光,也帶了憐憫,還告訴了趙熏。
趙熏就去找了徐天姣,兩人背着人,悄悄的研究起來。
實在是徐天姣孩子心性,對那些成年人的事,完全是不記得了,也沒有什麼探討的興趣,說起來,就像是說什麼無關緊要的事情一樣。
趙熏只好放棄。
暗自和沈久祥一說。
沈久祥看嚴孜青的目光,憐憫之中,又帶着可憐。
最後,嚴孜青自己也覺得奇怪起來,只是,無論他怎麼問,沈久祥也不說話了,他想起那夜偷聽的事,也不好意思再問下去了。
日子過得飛快,他們來到這個集市上,喬裝打扮着,人人都小心謹慎,倒是沒有出現過什麼意外。
這個小小的集市,雖然小,賣的東西卻多,人也不少,住得還密集。
十幾人非常的仔細,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出現在集市上,只是一致認為,外面到處都在搜捕他們,還是先躲在這裏才好。
那客棧老闆,已經被那次全身不能動彈的毒藥給嚇到了,那是不敢出賣他們的,躲在這裏,反比出去更加的安全。
第五日後,之前駕車離開的那五個人,找到了他們。
這五個人的到來。帶來了一連串的意外。
首先,還以為沒有人跟蹤的五人,結果卻被人跟蹤了,那跟蹤的人,火速的告訴了趙勝。
趙勝本身的輕功並不弱,他運用輕功,一個人趕了來,和在這邊搜查的禁衛軍匯合,帶着一百多個人,圍着了這不起眼的客棧。
嚴孜青大驚,知道一場惡戰是避免不了的了。
別人都好說,只是徐天姣和趙熏,沈久祥,杜平川,卻是不會武功的,想要從禁衛軍那裏脫身,並不容易。
嚴孜青想了想,拿出來那易容的工具,開始給他們裝扮。這次的裝扮,尺度更加的大,更加不像本人。
不熟悉的人,卻是發現不了的。
這裏畢竟是客棧,有來往住宿吃飯的普通百姓。
趙勝新登基,還是想博一個愛民如子的好名聲的,那些正在吃飯或者是正在房間裏休息的客人,都被拉扯着推到大廳來了。
一排排的站在客棧出入口處,先是趙勝圍着看了一圈,確定沒有異常后。
趙勝就站在門口處,有人進來傳話,讓普通的百姓離開,但是這離開,也是要經過盤查的。
趙勝親自站在盤查的人身邊,一個個的看,他相信,經過他的眼睛,應該是沒有漏網之魚的。
那時候的客棧,也要登記入住客人的姓名籍貫,和登記幾號房,多少銀子,原本是應該由客棧老闆站在一旁,一個個的指認的。
但是客棧老闆,看到這個架勢,已經是嚇了昏了過去,隨後舊疾發作,連話都說不好,也就不能指望他了。
禁衛軍就站在客棧的門口,拿着賬本,一個個的問,“你,哪裏人氏?來做什麼的?”
客棧門前,站着一位身高瘦長的男子,一襲長衣紗,像個商人。一開口,就說一口吳地的吳儂軟語:“小的叫蘇相運,是位商人,從吳地來經商的,做的布匹生意。”
禁衛軍低頭一看,賬本上記錄的,確是有蘇相運,嗯,對上帳了,看看人,也不像是那些畫像上的人。
不由得抬頭看了看趙勝,趙勝微不可見的點頭。
那禁衛軍就說:“出去!下一個!”
那個叫蘇相運的,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出了禁衛軍的包圍圈。
下一個是位矮胖的男子,很白,就是比較胖,聲音也很低沉,說:“草民叫劉航,是宜州人氏,上京趕考的士子,路經此地,留宿一晚。”
現在原本不是科考的日子,但是趙勝新登基,急於需要培養自已的心腹,所以特別恩科,讓士子趕考。
這劉航,賬本上也有。
那拿着賬本的禁衛軍,抬頭看趙勝,趙勝看着那士子,白胖白胖的,看着有些蠢,趙勝就有點頭痛,但是還是點點頭。
禁衛軍就喊:“出去!下一位!”
第三位,是個矮小黑瘦的男子,一臉的哭喪,說:“小的名叫高小三,娘子跟人跑了,小的聽人說,她曾經在這裏出現過,所以來找。”
……
排隊的有十幾個人,都在戰戰克克的顫抖着身子,看着很害怕的樣子。
一個個的這樣排查下來,最後就全部出去了,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可是趙勝的心,有些空落落的,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可是又想不起來哪裏不對勁。
一遍遍的回想,也想不起來。
這時候,客棧的一個角落,不知道怎麼回事,起火了。
客棧是木頭做的房子,火一燒起來,就燒得特別快,一下子就竄起來了老高。那客棧,眼看就搖搖欲墜,要燒毀了。
那圍繞着的禁衛軍,都退開了些,免得燒到自己,外圍的百姓,卻是自發的忙着救火,因為大家都是木頭房子,一家燒了起來,很容易燒到另外的人家去。
這樣一來,就出現了一個混亂的時候。
趙勝眼神幽暗,突然飛身而起,站在最高的屋頂上,不眨眼的盯着這客棧。
這樣混亂的時候,最容易渾水摸魚。
那裏面的嚴孜青等人,真的就趁着這個時機,衝天而起,一個個的,手握短刀,禁衛軍快速的圍繞過來。
可是那些救火的百姓,夾雜在他們的中間,東奔西跑,很是干擾視線和擋住腳步,禁衛軍也無可奈何。
趙勝勤政愛民的美名,誰也不敢打破。
站在高處的趙勝,盯着那和禁衛軍大戰在一起的嚴孜青等人,眼神卻是落在客棧里。
現在的客棧,已經倒塌,一片大火,那裏面卻再也沒有人出來了。
暗暗的數過,原本報告的二十三個人,數來數去,卻只有十九人,那還有四個人呢,哪裏去了?
一直沒有出現過的四個人,恰恰是不會武功的四個。
沈久祥也沒有看見,還有沈久祥的那位愛妾,叫金魚兒的,也沒有看見。
最主要的是,沒有看見徐天姣。
趙勝做了皇帝后,也暗中派人到定軍山打聽過徐天姣,知道徐天姣解了蠱毒,而後的下落,就不知道了。
現在嚴孜青出現在這裏,那徐天姣呢?
趙勝低頭思考起來。
剛剛出去的那位白胖的士子,那臉色,白的有些異常,毫無血色不說,看起來也好像很僵硬。
還有那個高瘦的商人,那長長的衣紗,也太長了些,已經拖在地上了,要是沈久祥腳下墊上高的東西,也能有那麼高。
還有那娘子跟人跑了的高小三,要是忽略那黑瘦的樣子,光看身形,倒是和徐天姣有些相像。
好一招瞞天過海的手段!
趙勝的眼裏,好像綴滿了寒霜,轉瞬之間,就結了冰,分散在那燒毀了的客棧上。憑着記憶里那些人走出的方位。
大手一揮,說:“剛剛那幾個人,給我追!一定要抓回來!”
馬上就半數的禁衛軍,依言分頭去追了。
時刻注意着趙勝的嚴孜青,心裏暗暗的着急,知道趙勝看穿了之前的喬裝,有些着急的飛身攔着趙勝那想追去的腳步。
反手就是一刀,恨恨的說:“趙勝,你這個狼心狗肺的人!虧得當初嬌嬌如此信任你,你卻害得她如此的凄慘!”
這兩人,真的是仇人見面,格外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