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出雙入對
“喂，不要打了---鬆手---都給我鬆手---”
兩個熊孩子在課堂上撩袖子幹了起來，蘭雀好不容易才將他們拉開。屋漏偏逢連夜雨，怎麼事事不順呢？
被他們這麼一鬧騰，半節課都過去了。
下課後，蘭雀跟隨人流去食堂打飯，又看見雅雅和蘭空走在了一起，頓時食慾全無，轉身走了。
那夜路燈下，蘭空幫她處理傷口，她試探性地問了句：
【你可不可以不要喜歡雅雅？】
【嗯？】仔細思忖過後，他道，【那---你告訴我，不喜歡她，喜歡誰好呢？】
那一瞬間，她聽見夢破碎的聲音，感覺自己被人拋進冰冷的海里，獨自沉溺。她以為她會承受不住，可沒想到自己比想像中的要堅強，還有力氣撒謊騙他，說自己流淚不止是因為膝蓋痛。
區區皮肉傷，怎比得上心碎吶？
她後悔了，如果自己不跟來，不問這些，或許還會好受些。至少她可以欺騙自己，一切如舊。
——
正午的陽光在樹林中投下斑駁之影，柳條隨風微微浮動，細長的影如無形的手撫過淺睡之人漂亮的臉頰。一片夏花飄落，蓋住了她面頰上的淚痕，似在可憐她，想要改變她夢境中慘淡的灰色。
【蘭雀---】
【嗯？】
他來了，責備的語氣，關心的神情，如此熟悉。
【忘了小時候睡樹林被蛇咬的事了？怎麼就是不長記性---】
自從那次以後，她一直記得他的叮囑，不要貪圖清靜，獨自跑樹林裏午休，很危險。可記得又有什麼用，他跟雅雅跑了，只剩她自己了，不是嗎？
【我留不住你了，是嗎？】
她含淚起身，走到他跟前，輕輕靠進他懷裏。
【喜歡我，有那麼難嗎？你為什麼非要喜歡雅雅？她有爸爸，有媽媽，有妹妹，有朋友，有很多人疼她愛她，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為什麼你還要喜歡她？你就不能善良一點，照顧一下缺愛的我嗎？前不久導師讓我們思考人生規劃，幻想五年之後的生活---我想好了---我想有個家，家中有個你---】
——
怯意的午後，正是放鬆的好時機。男生背着小提琴走進樹林，選了塊樹葉較為濃密的地方，拉奏《nocturne》。那動人的旋律如淺吟低唱，喚醒了睡夢中的蘭雀。空曠的樹林更加空曠了，空虛的內心更加傷感，她只想儘早離開。
匆忙的步伐，一不留神，踩進螞蟻窩。
“啊---螞蟻---”
她連忙後退脫鞋，嗖地扔了出去。
“完了---”
見鬼了，怎麼扔螞蟻窩裏去了？
——
整個樹林回蕩着她的慘叫聲，蘭雀光着一隻腳站在青石板小道上，一臉無措地盯着陷入螞蟻窩的帆布鞋。這時，拉小提琴的男生走過來，隨手撿了根樹枝，異常英勇地靠近螞蟻窩，將鞋子勾出來，又在地上砸了幾下，才送到她跟前。
蘭雀認得他，他叫沈宮宇，是蘭空的朋友。
兩人見過面，但從未正面溝通過。
“謝---謝謝---”
“你別誤會，我不是想幫你。只是想讓你儘快穿鞋走人。我練琴的時候，不喜歡被打擾。”
這就是沈宮宇，孤傲毒舌，說話從不留餘地。
——
奇怪的是，那天之後蘭雀連續在諸多場合和沈宮宇不期而遇。但他們像陌生人一樣，不打招呼，只是彼此走進彼此眼睛時，有那麼一絲絲的熟悉感。這天，蘭雀上午沒課，獨自來到小樹林，聽歌寫生。
沒想到，陰魂不散的沈宮宇又出現了，後邊還跟了個衣着講究的女生。
“徐暖，我拜託你，不要再纏着我了，我是不可能跟你複合的---我們已經結束了---你還不明白嗎？”
“我明白---我都明白---你還在生我的氣---怪我---我不該亂髮脾氣---更不該隨隨便便提分手---我向你保證---以後---”
“沒有以後了，我不愛你了，你懂嗎？”
“不可能---我們分手還不到一個月---”
被迫偷聽至此，蘭雀同情徐暖，也可憐自己。有時候愛上一個人很簡單，只需要幾秒鐘，看一眼便徹底淪陷，無法自拔。
——
周六不上課，蘭雀躺在床上睡懶覺，聽見雅雅邊收拾東西邊和肖穎打電話，很是激動的樣子。他們約好了，包個車去一百公裡外的小縣城，那裏相對而言比較發達，可以逛街、看電影，還有旅遊景點可供觀賞。
雅雅背着書包下宿舍樓，在樓下碰到蘭空，心中歡喜，說：
“我問過蘭雀了，她說她累了，不想去。我出門的時候她還躺着呢---肖穎在門口等着呢，我們走---”吧！
昨晚雅雅提議去遊玩，沈秋楠等人附議，蘭空也同意了，想着正好去買個新手機。他的手機碎了，想着還要藉手機打電話，不太方便，就托雅雅轉告蘭雀。
“你先去，我上去看看---”
前不久蘭雀還吵着要去爬山，怎麼會拒絕呢？她一天才一節課，哪裏累了？以他對她的了解，累是假的，心情不好才是真的。說來也奇怪，自從那天傷了膝蓋后，蘭雀性情大變，不再纏着他，不再依賴他，甚至還刻意躲着他。記得昨天在食堂，他主動跟她說話，她一直低着頭，不是‘嗯’就是‘哦’，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
——
估計是太過興奮，雅雅出門時，只是隨手帶上門，並未將門鎖死。他在門口叫了兩聲，沒聽見她回應，就徑直推門進去。
床上不見人，衛生間傳來稀里嘩啦的水聲。
“蘭空---你怎麼---”來了。
就這樣貿然闖進女生宿舍，不太合適吧。
還有，為什麼要拿她的書包？
“包我幫你收拾，你趕緊換身衣服，跟我走。”
此時她才意識到他的目的，不覺低下頭，說：
“---我---不想去---”
去做什麼，看他們手牽着手，爬山觀景么？一想到他們有說有笑，把她晾在一邊，心就疼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