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漂亮？
客棧之前有個不成文規矩，一年之中，不論寒暑，任何時間都要營業，尤其是風雪夜更不能逐客。
到了一個地方就要守一個地方的規矩，這道理早在三十年前就懂了，所以當日在黃掌柜手裏買下客棧就已經將客棧的規矩打聽得一清二楚，對於這個不成文的規矩，清叔不準備破壞它。
在經過昨天一天的準備，雖有些倉促，但是清嬸已經連夜用黃米蒸出來的十屜的饃饃，每屜二十個，只是在這的絕不似在江南吃的精面饅頭那麼暄軟，每個都像海碗那麼大，至少有小半斤重，杳杳看到的時候，還戲言道：“要是在雪地里凍上一會兒，冷硬的到時候沉沉就可以時候都可以拿去當武器，絕對可以將人額上砸出血來”，實稱得很。
幸好黃掌柜之前並沒有將客棧內的好酒揮霍掉，還剩下許多。清嬸在釀酒方面也是一把好手，等到了開春，在釀一些好酒，過路的人一定喜歡。
釀酒以質清冽甘爽泉水為最佳。清嬸甚是遺憾，難得有機會可以一展身手，只可惜在這玉門關水尚卻稀缺，何況是泉水。
客棧中還有一樣是必不可缺的－牛肉。清嬸的手藝早就被沉沉的舌頭磨出來了自然沒得說，再加上已經用木柴架大鍋，用大火整整熬了一宿。等切出來的時候，不用人叫，沉沉和杳杳順着香味，就摸過來了，直流口水。
清叔還在當地人家買了三隻養，就在院子裏架上火烤了起來。
清叔沒有敲鑼打鼓、放鞭炮，等烤全羊的香味散出去，自然有人聞着味就跟過來了，一傳十、十傳百不到一刻鐘客棧重新開業的消息就在玉門關內傳開了。
陽光照到頭頂，已是正午時分，客棧內客人已經三三兩兩的就坐了下來，清叔讓小七把切好的烤全羊給每桌都上了一盤，拱了拱手，“各位，在下楊清，是客棧的掌柜的，承蒙各位捧場，今天這盤烤羊肉，就算我請大家的，還望各位日後多多關照。”
客棧開業，掌柜的都會請來客吃酒，之前的黃掌柜是請大傢伙吃的自家做的小吃，有如此對比，清叔此舉自然甚得人心，客棧的氣氛瞬間被炒的火熱，眾人紛紛端起碗，慶賀起來。
沉沉他們說與外來戶，雖說實力強橫，但是強龍不壓地頭蛇，不是所有的問題都能靠武力來解決，開客棧還是要以和為貴，至於這些錢他們還都沒放在眼裏，花錢買順心，何樂而不為呢？。
這些人世世代代都生活在這，都是客棧的老顧客了，平日裏都好來客棧喝兩口，等到了開春，冰雪消融，客棧中更是熱鬧。如今這邊開得火熱，自然就有人想起前日裏被殺的黃掌柜。
“我聽說黃掌柜死得喲，慘得很呢。”
有人開了頭，自然就有人響應，也知道在人家開張的日子說這個不好，就都在桌上小聲討論，“我也聽說了，當時發現的時候，黃掌柜已經死了多時了。”
“可不是嗎，前幾日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好了，好了不說了這喪氣的。”
“可不是，前幾天也不像是要關門，還跟我在一起喝酒呢。”
“誒，誰說不是呢，我還聽他吹牛說那天客棧還來了幾個貴客，隨手就賞了他十兩銀子。”
可能是他們說的太大聲了，鄰桌的人端着酒壺也湊了過了，這些人也都是鄉鄰，也都相互熟悉，“這說的可不錯，我當日也是親眼見過的。”
“快說說，貴人都長什麼模樣。”注意了很快就從黃掌柜身上轉到貴人身上了。
說起來，每年玉門關的商旅也不在少數，但出手那麼大方的沒有幾個。
這人隨手往嘴裏扔了顆花生米，笑道：“我長這麼大，就沒見過長的那麼漂亮的人。”
和他同桌的夥伴興趣更大了，“漂亮？是個女人啊。”
“當然不是，是個男人，還是個漂亮的男人。”
“男人有用漂亮形容的嗎？”
以清叔的耳力，這裏面每個人說的話他都聽得一清二楚，他們剛剛的談話自然也落在他的耳中，對於這個突然出現的‘漂亮’貴人也打起了一個問號，接下來的話他也就沒再聽了，，見大廳沒什麼事，就交給小七。
清叔上了二樓，直接就進了正對大廳的這間房間，果然不出他所料，沉沉二人正在房間裏聽着樓下的人說話呢。
兩個人一人手裏捧着一個紙筒，在紙筒底部扎了個小洞，下面穿着麻繩，另一端就放在樓下，這樣樓下的任何聲音都能傳進他們的耳朵。
清叔滿臉黑線，這還是他當初用來傳信，沒想到了她們手裏竟然用來偷聽。
漂亮？沉沉一聽不由一樂，看見清叔進來，偷偷瞄了一眼，清叔溫潤如玉，一雙眼睛朗若晨星，身上涌動着淡然的氣質，正符合當下女性的審美，若是年輕十歲，能迷倒一大片少女。
她這小動作做起來既快又隱蔽。怎奈清叔的目光正放在她身上，自然是看到了，以他對自家小主人的了解，小主人定是在心裏編排他呢，不由得臉皮一抽。
見狀沉沉她們也就將手裏的紙筒放在一邊，清叔突然上來顯然也是對這個‘漂亮’尊貴的男人起了疑心。
還未等清叔說話，就聽見小七蹬蹬蹬的上樓梯聲“清叔，下面又來了一位客人，說要見掌柜的”，又上前附在他耳邊，“是個漂亮男人。”
清叔抬起頭與沉沉對視一眼，又默契的的相互轉開了，真是剛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送上門來了，“我先下去看看”，但是沉沉顯然也沒有忘記小七後面的話，興味十足的目光看着他，他瞬間就覺得有些牙疼，推開門倉促走了出去，看上去有些落荒而逃。
清叔站在二樓就見大廳中的已經沒有了交談聲，都注視着這個剛剛進來的男人，清叔也望過去，確實是個讓人無法忽視的男人，不，應該說是少年，還是個長身玉立的美少年，烏眉細彎、鳳眼流光，鼻子高挺，嘴唇朱紅潤澤，皮膚也是細白如瑩瓷。
這少年確實能稱得上漂亮，而且雌雄莫辨。若他穿上女裝，必然也會被當作大美人兒一個。
他也注意到了清叔的目光，抬頭望向二樓，與清叔對視。
清叔走到他身前，“這位客官，鄙人是客棧的掌柜，小店剛剛開業，人手有些不足，請您見諒。”
少年淺淺一笑，“掌柜的舉止有禮，倒像是個書生，怎麼回來這荒郊野嶺來開客棧呢？”
看起來溫順無害，但說起話來可不似那般溫和，清叔臉上的笑容也淡了下來，輕輕道：“不過都是生活所迫罷了。”
清嬸一直聽着外面的動靜，見氣氛有些凝重，變出來打個圓場，“客官，小店剛開業，這是剛烤好的羊肉，您試試看。”
少年僅有幾張空桌中挑了一張坐了下來，笑道，“這菜上的真是及時。”
清嬸也不接茬，“您喜歡就好。”
對於這個漂亮少年，沉沉也很感興趣，剛剛下面那一幕沉沉自然沒有錯過。
清叔早年前沒少吃苦頭，後來遇到了沉沉的父親，雖為主僕，但是跟着他天文地理，奇門八卦都有涉獵，只是這麼些年要護着沉沉，專修武道。身上就有這樣一種特殊的氣韻，他便只站那裏，氣度從容，讓人心生敬服。
沉沉收回她剛剛對少年的看法，在這裏清叔已經收斂自身氣勢，剛剛清叔一句話軟中帶硬，八面見光，但他去一眼就看出了清叔的不同。
武者對於同類一直是敏感的，但清叔這麼多年一直致力於收身斂氣，他一下子就嗅出清叔身上的武者氣息，此人年紀輕輕，武學造詣不可小覷。
沉沉本就生的漂亮，白玉般的面龐上葳蕤生光，一雙桃花眼，美目流轉，顧盼生輝。眼波流轉之間，有嫵媚淡然天成。她此時不過是碧玉年華，再過幾年，隨意一瞥，便會有數不盡的男人魂牽夢縈。
沉沉只是輕輕地向一瞥，杳杳很快就敗下陣來，這次也不例外，“說吧，你又想幹什麼？”
沉沉笑而不語。
少年也在上下打量着客棧，這個掌柜的一看就是習武之人，而且造詣還不低，應該是在他之上，他這此來也沒準備幹什麼，只是聽說客棧又從新開張，有些好奇罷了。這人剛剛看他眼神也沒有異常，想來買下客棧應該是個巧合。
過一會兒，也就離開了客棧。只是他沒想到身後還綴着個小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