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因為擅作主張，平衡驟然傾斜
“很難么...在當下這個時代，連道歉都這麼敷衍的時代。”
“嘛...畢竟阿景難得有發自內心喜歡的興趣愛好，看得出來他也很喜歡瓶子小舍啦。”
“不對。應該這麼說，只要是書店我都喜歡。”
“反正...反正瓶子小舍歡迎...歡迎那些喜愛看書的人來就是了。”
“哈哈，雖然我對看書，知識什麼的提不上太大興趣，但是我也很喜歡這裏啦！”
“陽暖望同學，雖然具體原因我不清楚...不過我建議你，以後要是想在這裏補覺打盹，請自己帶被子跟地毯哦。”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都怪小嵐月卧室的床太舒服了啦。”
“不是...這種事...舒服什麼的無所謂吧。你...你是在取笑我吧？還有...別...能不能不要再貼過來了...”
伴隨着幾陣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傻笑，陽暖望將身體向左側再度緊靠了幾分，將紅彤彤的臉蛋一併埋入
那座“扁平的冰山”，或許是因為對後半句略微淘氣的調侃而害羞不已，大有與身邊人融為一體的跡象，
而她身旁的黑髮少女臉頰也愈發紅潤，那片緋紅映襯在蒼白膚色上顯得尤為妖嬈動人。
慌亂的肢體語言更加突顯出她單純的可愛，
不久前又添置了熱水的一藍一紅兩個馬克杯，清晰可見着兩股互相交融且附帶溫度的白色氣息，
它們一併緩緩上升的模樣，像極了此刻她們水漲船高般的情緒。
唔...咳咳...當個隱形人其實也蠻不錯的呢。
至少，她們並未顧忌到在場還存在着某個“第三者”，還有他的感受。
在這溫馨的小小房間內，我竟然奇迹般的沒有冒出一絲想要離開，踏出這片天地的想法。
儘管桌子前端的溫暖已經幾乎蔓延到我所處的末端，
我也知道，緣由絕對不僅僅是因為貪戀這暖和到令人發膩的溫度，
即便自己根本不需要那種虛偽的物品。
真是...討厭的溫室呢，
思索全部被麻痹。
“吶，我們...我們真的能幫助到她么。”
陽暖望保持着依偎在冷嵐月側邊的姿勢，溫柔的低聲說道。用剛好可以傳遞到桌子末端的音量再次向我們詢問，並未附着着一絲一毫的不安，
相反，是十足，滿分的信任。
連發言都建立在決定要幫助關涼儀的基礎上了么。
“你還真是多管閑事呢。”
冷嵐月也並未作出任何多餘的抗拒，如同習慣了她任性調皮的舉止一般，只是表情有點稍顯無奈。
但那絕對不是厭煩，在我看來，更像是一種寵溺。
“才不是呢。才不止我呢。”
“那你憑什麼擅作主張呢。連發言都是建立在已經決定幫助她的基礎上。”
“因為小嵐月跟...”擅自自作主張的棕發少女將頭轉向桌子冷清的末端“...跟阿景，你們肯定會選擇那個最正確的選項。”
眼神堅定十足，語氣斬釘截鐵，與之前她給人留下的溫柔隨和的印象截然不同。
原來如此，我徹底被貼上了一塊寫着“爛好人”的通俗標籤。只不過是個性格孤僻自閉，作風怪異的爛好人罷了。
那麼，我給出的選項也不重要了吧。
“我的選項不重要吧。你想幫助她就去唄。”
“不、不行啦！我一個人肯定不行的！你們也知道，我...我又笨又不會說話，到時把事情全部搞砸了，我一定會超級愧疚的。而且...而且阿景不是對她很感興趣嗎？我都看得出來哦。”
“哦？可千萬別嚇着別人，畢竟她剛轉來不久。”
冷嵐月的提醒可以說是相當及時。如同在距離事故地點僅剩一公分時，失控的車，被活生生剎住了。
千鈞一髮。
“也對。不過掌握分寸也是我百般武藝中的其中一個強項。”
“不難。離她越遠越好即可。”
“真是的，我會好好保持距離的啦！”
“是么，無所謂。別到時因為什麼“性騷擾”罪之類的被送進看守所。這麼說來，年齡...還真有點像護身符呢。只不過...對立，什麼事情...都有最優解么。”
的確，冷嵐月說的一點也沒錯。
這既是“保護”，也是“包庇”。從對立雙方來說，見解天差地別。
就如同生活中隨處可見的，小孩子做錯事情，你不得不因為他尚且年幼，心理發展不全面等等客觀因素而被迫選擇原諒他，彷彿這成為了衡量一個人氣量有多大的某項重要標準。
但，令我在意的是，
她前面引申出，最後的那句話。
“可...無論什麼事情，有所謂的“最優解”也好，沒有...即便不存在“最優解”也罷。但...付出真心，拼盡全力，直到最末一刻也不放棄去完成它...對雙方...不也很好嗎。”
驚訝於她發出難能可貴，少之又少的“有質量”的言論，我跟冷嵐月同時將視線偏移向那位此刻平靜地說出自己見解的陽光少女。
“有點渴了呢。”
.......
“唔...啊...你們、你們幹嘛一直盯着我...是不是我...我又說錯話了啊...我就知道...這些高深的話語一點也不適合我。”
發覺書房內氣氛停滯不動，其餘兩個人的視線全部集中在她身上時，
陽暖望立即抽離兩分鐘前還依靠在冷嵐月右肩上的身子，本來欲握住馬克杯的雙手也迅速改變目標，捂着小臉吞吞吐吐的說道。
迅速恢復成最原始的那個她。
“才不會呢，陽暖望同學。我覺得你說的是對的哦。倒是我想太多了。”
“啊啊...沒有的事，是我想的太簡單了。哈哈哈。”
付出真心，用盡全力，堅持不懈地去完成一件事情，一個目標。對自己，對他人來說，無疑是最完美的交代。
依照慣性思維，這是一句絕對正確，毫無漏洞的激勵格言。
可仔細想想，
它就一定是絕對正確，正解無誤么？
對此我持保留意見，暫且不論成功與失敗。從本質上，它就只是為了假裝使自己不留遺憾，從而在不明真相的群眾眼裏，只會看到那個“拼盡全力，享受過程，即便功虧一簣仍舊值得鼓勵的自己”的一個借口，一件華麗的披風罷了。
更何況，她還忘記了最重要的，那個支撐這條理論的平衡點。
“而且...說是要幫她，可我也不知道從何下手。心裏面一點頭緒也沒有。”
哇，這我也會耶！說說而已嘛，吹吹牛皮，空手套白狼。不過看在你開了一個好頭的基礎上，我就不多說些什麼了。
順帶一提，我可是隨緣派哦。那種不說話也不做事的那種哦。
“這樣么，還真是個大難題呢。可既然決定了，那就要付出真心，拼盡全力，直到最末一刻也不放棄哦，你說是不是呢，陽暖望同學。”
冷嵐月手捧藍色杯子，在喝熱花茶前不忘打趣下那位正沉思於“最優解”的棕發少女。
“...哼！連小嵐月也欺負我，人家可是難得說出那種鼎鼎名句哦。”
“真是大言不慚...話說回來，你剛剛發表了什麼人生真理。抱歉啊，我竟然忘的一乾二淨了。”
“啰嗦死了！喝、喝你的花茶啦！白痴！笨蛋！大孤僻！”
陽暖望氣嘟嘟地撅起嘴巴，拿起紅色杯子喝下了不久前再次添置熱水的花茶。
動作一氣呵成，
當然，我是說我的心情。
“等...”
“哇啊啊啊啊啊啊！燙燙燙燙燙燙！”
陽暖望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回蕩在書房內，
我確信，是餘音繞梁錯不了了。
冷嵐月右手扶着垂下的額頭沮喪的搖了搖頭，不忍直視眼前發生的“慘劇”。未說完的話語在此刻也顯得如此微不足道，無關緊要。
重蹈覆轍，因果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