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朝外郎 第二十章 冬火暖爐聽故事
?唐狸終於從被喬十一狠狠拍腦門中緩緩醒了過來，隨手撕掉那張貼在自己腦門的符咒一看，喬十一還在房間裏等着自己醒過來，韻兒不知道去了哪裏。
只見喬十一滿臉嚴肅的望向唐狸，“狐狸，你是不是該告訴我一些事情。”
唐狸還想嬉笑怒罵，看着喬十一板着一張苦瓜臉，嘆了一口氣，“看來和我自己料想的差不多呀，昂，天人五衰命格破敗對吧？”
“你都快死了你還笑得出來？”
“有些事情，我也沒得選嘛，這個時候哭哭啼啼不是讓人更加揪心嘛？我覺得我應該，命比較大的。”唐狸笑了笑
喬十一想了想，從自己葫蘆里掏出一個金黃色的丹丸，丹丸上面有着九朵祥雲分佈，看着喬十一肉痛的遞過來的丹丸，唐狸搖了搖頭，並沒有接過來，“有酒不？”
喬十一從腰間解下酒壺扔給唐狸，轉而去添了把木柴給火爐。
唐狸也沒有算到，何蕊那個瘋女人那一掌的內勁直接震碎了自己心臟。如果是常人在撞碎窗子那一刻已經死了，而唐狸在那個時候能活過來，而且在喬十一替他治療之前心臟又完好如初。皆是因為“引”受到外物的刺激，被動護主，激發了……
原本還有四年的時間給唐狸準備，可那一掌使得“引”那朵大道之花已經準備綻放了，如今唐狸的生命衰敗，就如同是在盛極之前的衰破一般。在衰敗到極點之際，物極必反，將會迎來最璀璨的迸發，那時的唐狸，將會在世間，無處可躲，唐狸的靈魂與血肉會在人世間如同明燈一樣光芒，為那些真正的人間巔峰之人，指引自己的方向。而唐狸那九世盛世，都是被抓住，或者因為這些事情，而死亡。
或許真正的強者不屑於藉助外物飛升，但是止境于山巔之時，誰能真有大毅力去面對生命一點一滴流逝，看不到希望呢？
唐狸喝了一口酒，笑了笑，“你說，大道止境，可怕不？”
喬十一摸不着頭腦地看着唐狸說這些傻話，“止境而已，爺天賦異鼎，自然有辦法度過。反正爺離止境還遠得很咧。”
再一臉鄙視的望向唐狸，“你一個無法修鍊的凡人，跟爺談止境？帝旺上一層境界你都不知道是啥吧？”
唐狸聽着廚房裏韻兒故意弄出的劇烈聲響，再對喬十一笑笑道：“沒事，待我踏上修行之時會請教你的。”
喬十一疑惑問道：“真的沒事？我看你已經踏入衰敗期了，你還能活？”
“咳咳，說句實話，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現在我也沒有把握。”
“需要爺幫忙不？不過爺不會平白無故地幫人的。”喬十一添了一下火，問道唐狸。
“嗯，一個故事，換一次幫我的機會如何？”
“故事？有趣，說來聽聽。”
“一隻狗兒有一天很高興的從一群豺狼虎豹嘴裏搶到了一個漂亮的寶珠，於是它跑呀跑呀，跑呀跑的，想把那顆寶珠帶回家裏，並不想自己獨自收藏着。可是豺狼虎豹們瘋狂的追呀追呀，它們瘋狂咬那隻狗兒，可那隻狗兒，是真的很厲害，竟然讓它逃了出來，只不過，把那顆寶珠無意咽下去了。”唐狸慢慢喝酒，慢慢說著一個關於狗兒的故事。
“一般來說不應該是它的主人好好的替它療傷，然後把那群傷害它的豺狼虎豹都驅趕走？”喬十一蹲在火爐旁邊，盯着爐火不知道在想點什麼。
“那個主人的確把那群豺狼虎豹都殺了。”唐狸嘲諷一笑，“然後就沒有任何除了那隻傻狗之外活物，再然後……”
唐狸深深喝了一大口酒，嗆得一直在咳嗽，眼淚都快嗆出來了。
“再然後，殺狗……取珠……對吧？”喬十一嘆了一口氣，接過唐狸拋過來的酒，灌了一口。
“如果故事的結局是那麼美好的，那又何必去說呢？每個人都會想到。”
“人心，是最看不透的東西。”唐狸慢吞吞走到了火爐旁，蹲了下來，因為他覺得自己有些冷，是靈魂的冷。不知道自己真的能挺過衰敗期不？萬一連衰敗期都挺不過，別說盛開大道之花，就連活命恐怕都只是奢望！
“那你怎麼看人心？”喬十一問道。
“每個人心底，都會有一條線，線有長短高低不同，一面主善一面主惡，但是一般人都是在線的中間，既不是善也不是惡。本性習遠，通過不斷的學習與閱歷，每個人的善與惡都不同，立場也不同，有時候活在中間的反而，是最累的。但是總會有某些東西，讓善惡，終究只剩下一邊。”
唐狸很是悲哀，“唉，說到底，只是利益夠不夠高，野心夠不夠大。”
“那你相信這世上有真的好人嗎？”喬十一鄭重問了問。
唐狸丟了一塊紅薯進到火爐里，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反正，我不算是一個好人，但我想，若是我遇見了你所謂的善，所謂的好人，那我願意嘗試着去守護這些東西。”
一把從喬十一手裏奪過酒壺，“畢竟呀，人總是希望，去守護些美好的東西不是嗎？”唐狸笑笑，心底暗道，哪怕因此千瘡百孔！
喬十一衝着唐狸抱了抱拳，“沖你這句話，嘿嘿狐狸，我只收你一百兩銀子就幫你。”
唐狸斜着眼一瞟喬十一，“喬狗子，我們是不是得先談談房租呀？”
“額，哈哈，開玩笑開玩笑。五十兩？”
“二十。”
“三十？”
“十五，不幹拉倒。”
“行，成交，不許算我房租！”
“還有，狐狸，如果這次你活得下來，記得請我喝酒去。”喬十一幽幽看向唐狸。
“你把我酒壺裏的酒都快喝光了！”
“若是明年春天我還活着，我唐狸必定請你喝遍這天下美酒。”唐狸笑笑說道。
韻兒趁着二人談話縫隙，把一手烤得有些半焦的老虎大腿肉放在房間，滿手油膩膩地擦了擦衣角，笑嘻嘻地望着唐狸，“好，明年喝酒一定帶上韻兒你去！吃的管夠！”
太子府里，太子拿着下屬送到書案的消息，武國的大公主對唐狸出手了？太子精芒一閃，看來這個公主也不好對付呀，看來還是得用計剷除下呀。太子揉了揉腦袋，還剩這一段時間了，還是感覺時間太緊了呀。
“來人，讓人拿着我的玉佩，去張府一趟，告訴張則，我有筆買賣找他。”
“是，殿下。”
“等會，這個不急，安排一下，我去一趟東街。”
“好的殿下。”
……
三皇子李澤淵來到了這個看着有些熟悉，卻又異常生疏的御書房，愣在了門口，十年了，從稚童在這裏玩耍，到被大哥逼得太狠而自己和二哥主動前去他鄉去做質子。如今回來了，父皇還好嗎？當初對自己的不聞不問，唉，自己又該怨他嗎？
魏老太監看着三殿下在走神，小聲提醒道:“我的祖宗喲，陛下就在裏面等着你哩。”
李澤淵隨即反應過來，沖魏老太監抱抱拳，魏老太監向殿中說道:“陛下，三殿下來了。”
“嗯”
進到了御書房裏，李澤淵看着那個很多年不見的父親，很是感慨，跪下叩拜，“兒臣參見父皇。”
“好孩子，來人，賜坐。”
李澤淵看着自己已經異常年邁的父親，那一件狼皮大襖披在他的身上，如今的他還是在孜孜不倦的批改着楚國政務，可是那偶爾發出的幾身咳嗽，以及那握着奏章的手在微弱的顫抖，唉，父皇真的老了。
“怨我不？這些年對你不聞不問。”
“兒臣不敢，父皇大概是想鍛煉兒臣的能力，相信兒臣這些年也沒有讓父皇失望。”
楚皇點了點頭，“嗯，這些年你做得很好。沒讓朕失望。”
楚皇看着坐着有些拘謹的三兒子，想着派人去做的那件事，此時應該已經做了吧，“這些年辛苦你了，朕會好好補償你的。”
楚皇遞了一個匣子去給李澤淵，李澤淵疑惑的望着楚皇，“這是？”
“一半明珂。”
“什麼！”李澤淵一臉不可置信的神色，父皇怎麼會知道自己想要這個東西？而且這不應該是在楚藏裏面的寶物嗎？難道父皇有辦法進入？
楚皇蒼老的臉上淡淡一笑，“你不是想要找這個東西嗎？拿回去試試看有沒有用吧。另外一半早些年你大哥隱疾朕賞賜給他用去了。”
李澤淵激動的就要跪下來，楚皇大手一揮一股靈力便托住了李澤淵的身體，“沒事這裏沒有外人，朕允許你不跪，拿回去好好的救救你那個小女人吧。”
李澤淵一把抓住盒子，恨不得現在就飛回府中，畢竟自己等的就是這個東西，哪怕只有一半也是希望！巧娘有救了的！
看着李澤淵像個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楚皇都有些不忍心打擊他，但還是緩緩說了一句話，“兒女情長不是你若應該做的事情，但是朕念在你這些年在外奔波勞累的份上就不去計較那麼多了。一半明珂不知道有沒有用，如果沒用你再來找朕吧，朕替你想個法子讓你進一趟楚藏，不過只有這一次破例，你不要告訴你的兩位兄長。”
“是，兒臣謹遵聖旨，謝父皇！”
“嗯，退下吧。”楚皇低下頭去，拿起奏摺繼續批改起來。
“兒臣這就告退。”
看着李澤淵火急火燎的回府，楚皇心底悠悠一嘆，唉，生不逢時，這也怪不得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