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白事

第八章 白事

?宋家父母從寺廟趕回,前去李府弔唁。宋璃兒這兩日的精神也不是很好,知道阿爹和阿娘要去李府,特意早起去院子等候。

“身子是不是哪裏不是?要不要郎中來瞧瞧?”黎氏瞧着宋璃兒臉色有些發白,眼底一片烏青。

“無礙,只是晚間有些睡不着。”宋璃兒這幾日只要閉上眼睡覺就會想起謝氏在生前與她說的那些話。如果那個時候自己安慰謝氏,說些體己話,是否謝氏就不會想不開。又或者自己早些發現,說不定就能制止。

“璃兒,有些事是註定的。畢竟是能改變的。李夫人已經存了與這個塵世做了斷的心,你那日在與否,事情的結局並不會有任何的改變。”黎氏了解宋璃兒。宋璃兒什麼都好,就是在有些是上會鑽牛角尖,總希望自己能做得全面。

“阿娘,大多數人決定生死都是在一刻之間,如果這個時候有人站出來說那麼一句話,也許結果就會改變。阿娘,當時我就是那個人,我就是夫人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宋璃兒並非不懂人情世故,只是永遠也學不會如何去安慰一個人。

黎氏拉着宋璃兒的手:“夫人很喜歡你,她並不想因為她的離世,而讓你內疚一輩子。懂嗎?”

宋璃兒點了點頭:“阿娘,我知道了。我想要把最後夫人跟我說的話告訴李侍郎。”

“好。”

李侍郎在一夜間已經白了頭,站在大廳,搖搖欲墜的身子,要不是旁邊的奴僕扶着,恐怕已經倒了下去。

“李侍郎,請節哀。”宋頂峰道。

李侍郎嘴角也懶得牽起,已經不想勉強自己去做任何的表情和情緒,木木道:“宴爾,我有個不情之請,可否借令媛一步。婷蓉身前最後的見的人是宋小娘子,我想問些話。”

宋頂峰做了一個情的姿勢,只是為防一些閑言,還是讓宋晚景跟了去。

到了謝氏生前的住處外,宋璃兒與宋晚景說了聲,便與李侍郎走到一邊。

“李侍郎,璃兒在這裏跟您謝罪。”宋璃兒跪下來一拜。

李侍郎讓人連忙將宋璃兒扶起來:“婷蓉早就有了這個想法,與你無關。我只是想知道婷蓉有沒有留下什麼話給我。”

“夫人說,遇見您是她一生中最好的事,你寵她,尊她。是她對不起你。”宋璃兒如實道來。

李侍郎整個身子都顫抖起來,聲音沙啞:“沒有,她沒有對不住我。是早些年我負了她。如果當年我娶了她,或許我們的結局會好很多。所以這一生我註定要錯過她,算是老天給我的懲罰吧。”

“夫人望您能好好照顧自己,如果有來生,她會報道您這一生的恩情。”宋璃兒想謝氏應該是這麼希望的。

“多謝宋小娘子。”李侍郎誠摯的對着宋璃兒作揖,而這個禮是宋璃兒承受不起的:“您嚴重了。”

“宋小娘子,我想在這裏獨處一會兒。”李侍郎整個人顯得沒有任何的生氣,宋璃兒有些放心不下:“放心,老夫不會尋死。婷蓉既然囑託了我,我就會好好活着。”

宋璃兒福身,離開了榮景苑。

李府的氛圍過於壓抑,宋璃兒與宋晚景說了一聲,自己先行離去。

在大廳的弔唁的江渚看到宋璃兒離開李府的身影,也跟了上去。

“宋娘子,上車,我送你一程吧。”

宋璃兒搖了搖頭:“多謝,我想自己走走。”

心中壓抑得讓宋璃兒想找個地方發泄一番。

“走吧,我告訴你全部的實情。”江渚比起看到會闖禍的宋璃兒來說,更不喜歡見到這樣的宋璃兒。

宋璃兒上了馬車。

“告訴我吧。”

“人的能力是有限的,總有一些事無能為力的。如果事事強求自己,到頭來只會將事情全部弄砸。”江渚並不急着說事情。

宋璃兒見江渚一臉淡漠,有些莫名其妙的怒氣:“是不是像你們這種看多了生與死的人對這些已經全部看淡,甚至於是冷漠。”

“這與我接觸過多少的生死沒有任何的關係,而是我很清楚,死是一個必定會經過的過程。”不會因為自己在意與否,那些人便不會離開自己。

“我要下車。”宋璃兒覺得自己沒有任何必要再和江渚待在一起。

江渚不做理會。

馬車速度不慢,宋璃兒也不可能跳下去,只能憋着氣坐在馬車裏。

“下車吧。”江渚先行下車,想要攙扶宋璃兒一把,直接被宋璃兒拍開了手。但江渚並不在意。

“這裏的景色很美,到了春天必定是一片生機勃勃。”

宋璃兒作勢要走。

“謝氏的死不過是畏罪,為了保全她自己最後的尊嚴。六年前,她嫁入嵊州康家做小妾,為了博得上位,不惜將自己膝下唯一的孩子養在康氏身邊。再花上兩年的心思一步一步的將康氏身體弄垮,除掉康氏,成為康家的主母。之後跟隨她的夫君去到江南,瞅見了更好的人家,也就是李侍郎。還正好李侍郎曾與她有過一段情。有了新的打算,謝氏經常出現在李侍郎身邊,跟他訴說往事,讓李侍郎心中越發的愧疚。而康家這邊,謝氏用曾今謀害康氏的方式用在她的夫君身上。半年不到便離開人世。再過半年李侍郎休妻。為了避免人懷疑,李侍郎還幫謝氏換了一個身份,讓她能在一年之後順順利利的嫁入李家。你說,如果不是要東窗事發,她怎麼會尋死?”

宋璃兒愣住,她不敢相信謝氏就是江渚口中那個心狠手辣,手上已經有了數條人命的凶婦。

“不僅是這樣,如果這起案件我沒有一直追尋,不出半年李侍郎也會離世。而謝氏又會換一個身份,去攀附她所想要的權貴。”

謝氏在死前留下了一封遺書,上面將她的罪惡悉數道來。江渚與宋璃兒說的不過是一部分罷了。

“那李府的白骨?還有那個死去奴僕。”宋璃兒想起道。

“前李夫人。至於那個奴僕是看到了不該看的。”江渚有點擔心自己的話讓宋璃兒不能承受住。

“送我回去吧。”宋璃兒泄了氣。

回去的路上比來時更加沉默許多,到了宋家門口。

“謝氏留下的一封信。”江渚從馬車上將書信遞給正準備要下馬車的宋璃兒

宋璃兒彎着腰,盯着書信,猶豫半晌才接過去:“多謝。”

宋晚景在門口等着,見到江渚將宋璃兒送回來,打了聲招呼也不再說其他的。

“哥,夫人真的犯下了那些案件嗎?”宋璃兒拿着手裏的書信揉擦着。

“嗯。”宋晚景也猜到江渚將宋璃兒帶走是為了將全部的實情說出來,如果是他可能會說不出來:“夫人曾殺死了江少卿的老師,這也是江少卿一直抓着這個案件不放的緣由。當年他的老師雖然喜愛喝酒,但是適量,最後得到的卻是死於過度飲酒。江渚不信,一心追查下去,發現了當年還是康夫人的謝氏與他老師的過世有着一定的關聯。”

宋璃兒明白過來江渚那的淡漠。如果他人殺了自己恩重如山的老師,歷經多年,終於追尋到兇手的下落,兇手卻以死來謝罪,恐怕也耐心平息心中的怒意。

但這封宋璃兒還是決定拆開了看。

“好,我知道了。哥,不用為我擔心。”宋璃兒笑了笑,盡量讓自己的心緒穩定下來。

“你能懂了就好。”宋晚景也還有事要辦,回了自己的院子。

宋璃兒則坐在花園中看完了整封信。信中如江渚所說交代了自己的全部的罪行,並且說道自己是在知道過往的一切將要被揭穿而選擇了畏罪自殺,希望用這樣的方法可以結束一切的事情。

至於劉三和曹氏。不過世謝氏利用了曹氏,許她一生富貴,去除掉已經知道一些內幕的劉三。

案子告一段落。不出幾日,便傳來李侍郎辭官之事。據說是回了老家。事實上是如何,李侍郎是否曾幫助過謝氏做過一些不得當的事情,也無人能從中得知。

宋府

“哥,把你那本《淵案錄》給我唄。”宋璃兒想着自己得去給江渚賠個禮,道個歉。可禮物準備什麼有些麻煩。幸好想起來那次江渚載她的時候,不小心弄髒了江渚的書,留了個心眼,記住了名字。這次也算是個機會吧。

“你要幹嘛?”宋晚景對宋璃兒是大方的,只是這種比較珍貴,對於宋璃兒沒有任何用處的書籍。宋晚景就得問個明白。

“送給江渚啊!一是為了表示歉意,上次我誤會了他;二是為了表達謝意,他救過我一次。”宋璃兒變翻着宋晚景的書房,邊說道。

“這裏有一本手寫本,拿去吧。”宋晚景看着已經被翻亂的書房,再不制止估計得被卸了。

宋璃兒瞄了眼:“你自己抄的?”略帶嫌棄。

“你哥我的字還是很不錯的。”宋晚景拿着書敲了一下宋璃兒的頭。

“那你給看一下對比。”宋璃兒是記得宋晚景有一本真跡的。

“行。我給你對比。”宋晚景剛從一堆書中將《淵案錄》找出來,就被宋璃兒搶走。

“真跡就是不一樣。”宋璃兒翻了一下,一奔一跳到門口,等到宋晚景反應過來,已經晚了。宋璃兒將抄寫本一丟,拿着真跡直接跑路:“哥,謝了。”

宋晚景倒是想追出去,可惜前天陪宋璃兒去馬場的時候馬受了驚,將他摔了下來,一隻腳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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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理寺追夫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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