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表象
?“拋屍者兩人,一名女子,年齡約十五到十八之間;另外是一名男子,身高約莫七尺。”這是現在現場能看出來的線索。
“你是怎麼知道的?”宋璃兒瞅着那些個腳印怎麼就什麼都沒有發現。
“死者手中的布料上面的刺繡為女子服飾,而十五到十八歲之間的女子大多會選用藕粉色或者比較明艷的顏色。”江渚說完瞄了眼宋璃兒身上的衣服顏色,淡藕粉色的箭袖錦衣,輕便,靈活。只是不知道為何江渚想起了那晚宋璃兒身上的淡黃百褶如意月裙下的俏皮,可愛。
“似乎挺有道理。”至少現在宋璃兒是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收吧。”再多的線索是沒有了,再待下去也毫無意義。
“江少卿,你說這次的案件會不會也是家人所為,不然一般人也做不到長期對死者下定量毒。”宋璃兒為自己的念頭抖了個機靈。如果當真如此,這次人又是為了什麼?錢財?難不成錢財真的比得上一個親人的性命嗎?
宋璃兒所想江渚也已經想到了。結合幾年前的全部案件,所有的死者體內多少都含有馬錢子。只是有些因為常年酗酒的毛病,對於馬錢子的使用量無從查起。且馬錢子對於治療胃心疼是有一定的功效,不少人在醫館都會有記錄,這樣更不知從何下手。這也使得,早些年的案件,不是以酗酒過度死亡為結案,就是變成了懸案。
案件暫時沒了頭緒,宋璃兒跟着宋晚景回家休息。
“我終於想起來了。”宋璃兒一巴掌拍在宋晚景的背上:“前日我在李府見過那個死者。他面色蒼白的可怕,給我留下的印象特別的深刻。我還記得,他們說是因為他常年不見光的緣故。另外還有一點,李侍郎有胃心痛。”
“你確定?”宋晚景激動的抓着宋璃兒的肩膀晃了一下。
“我確定。”宋璃兒感覺有些頭暈。
得到了肯定,宋晚景直接拉着宋璃兒奔赴江府。
江府在城東的新街坊,離宋府相隔還是算比較的近的。
江渚這邊,前腳剛跨進門欄,就被趕來的宋晚景喊住。後頭的宋璃兒插着腰氣喘吁吁,毫無大家閨秀的模樣,倒像是個郎君。
“我前天...在”
“別急,慢慢說。”江渚道。
宋璃兒深呼了一口氣,將說給宋晚景的話再重複跟江渚說了一遍。
“是不是只要查出李侍郎體內含有馬錢子,就可以將整件事解決了。”宋晚景想到。
“你們在懷疑李夫人?”宋璃兒察覺到。
“難道你不是嗎?”宋晚景以為宋璃兒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全部。
“不是,我只是想到了李侍郎有胃心疼,所以我這麼提了一句。”宋璃兒完全是本着隨口一說的想法,當然前面的事是為了提供線索。
宋晚景,江渚......
“但是哥,你剛那個想法完全是錯的。”宋府就是種植藥草的,像馬錢子這種實用性比較廣泛的藥草,宋家是都會有的。
“你忘了我也有胃心疼,那就意味着我身體裏也含有馬錢子。可我身體無礙。所以對於一個有胃心疼的人來說,身體裏含有馬錢子這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再說,馬錢子在適量的情況,不造成任何的傷害。”宋璃兒搖了搖頭,難怪阿爹不高興。家中兩個郎君對這些個藥草都是一知半解。
“與馬錢子相剋的藥草有哪些?”江渚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問道。
“你突然這麼問,我還真的想不起來。你等等啊!”宋璃兒擰着眉頭圍着江渚和宋晚景轉了幾圈:“對了,延胡索。延胡索有止痛的效果。在胃心疼很疼的時候,食用延胡索可以止痛。如果兩者同時使用,則是致命的毒藥。而在李府的花圃中就種有上個月我送過去的延胡索。”
江渚腦中理清楚了,直接奔着義莊去。
宋璃兒和宋晚景還糊塗著呢,見狀只得跟在江渚的後面。
去到義莊,陳學青正從義莊裏面出來。
陳學青看着江渚一笑:“江少卿,我們想到一塊兒去了。我已經查過了,有延胡索,計量很少。但食用一個月左右,就已經可以致人死亡。而且會因為計量特別少,讓人幾乎無法察覺到。”
陳學青想到這一點,也是因為宋璃兒偶爾會在他面前提起一下相剋的藥草,讓他注意些。
“收工。”
晚間,一個黑影再一次出入李府,很快消失在夜色中。落在江府的江渚的書房。
“郎君,已經讓人查了,藥渣中確實含有延胡索。”
江渚手一揮,熄燈,睡覺。
宋璃兒一向是睡到自然醒,起床伸個懶腰,扭扭身子骨。外頭喜果進來。
“娘子,李府那邊來信說前幾日娘子去栽種的白花丹和白頭翁花死了一大半,讓您過去瞧瞧,看是出了什麼問題。”
梅蘭服侍着宋璃兒洗漱打扮:“不是還讓阿虎照料了幾日嗎?”
“阿虎說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之前瞅着是沒有什麼問題。”喜果來稟報之前已經問過阿虎。
“行,等我吃個早餐,我們就過去。”宋璃兒估摸着江渚他們那邊應該今日也會去李府。只是他們對於李夫人的懷疑,宋璃兒還是希望是錯的。
“娘子,今日穿這條藍羽芊紗裙,配着玉垂扇步搖如何?”梅蘭最喜愛把自己娘子打扮的漂漂亮亮,只是平日裏宋璃兒大多時候都會選擇輕巧方便的。
“行。”宋璃兒瞄了眼,也不講究,隨意梅蘭在捯飭自己。
收拾好,早飯吃好,宋璃兒帶着喜果和阿虎去了李府。
今日謝氏蘇綉月華錦衫配着嵐緩青綠百褶裙,金海棠珠花步搖,讓宋璃兒想起了初次見到謝氏的模樣。
“璃兒,平時要是多這樣打扮,將來必定能找個好郎君。”謝氏心情看起來很不錯,拉着宋璃兒往裏屋走:“先坐坐,那些個花兒草的就讓阿虎去瞧。”
謝氏興緻好,宋璃兒也不能打斷了:“夫人,今日看起來心情很是好,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喜事?”
“喜事到沒有,只是看明白些事情。”謝氏吩咐人哪些水果堅果來:“早餐可吃了?”
“吃了一碗粥。”
李府雖然越來越好,可宋璃兒瞧見謝氏的臉色一次比一次差,身上的裝扮也一次比一次的素雅,沒了往日的生氣。現在看來是真的有些事放下了,只是......哎,希望是一場誤會。
“璃兒,你覺得我人怎麼樣?”謝氏問道。
“待人很好,脾性好,能幹,長得很美。”宋璃兒不知道謝氏何意,就着自己的感覺道。
“那不過都是表明。”謝氏望着外面,又轉過頭看着宋璃兒,拉起她的手:“陪我走走如何?”
宋璃兒點了點。
“璃兒,人生在世,切記不要行錯任何道路,否則步步錯,沒了回頭的日子。”謝氏語重心長的拍了拍宋璃兒的手。
“我倒是不覺得,人做錯了及時改正,認錯,那機會還是有的。”這樣壓抑的話題,顯然不適合宋璃兒。心情也不自覺地被影響着。
“那倒也是。”謝氏笑了笑,說起往事:“我在嫁給阿郎的時候,曾嫁與他人。可阿郎不在意,還重新給了我一個身份。讓好好好跟着他,莫要嫌棄他不能給我很好的生活就好。可惜,我在之前的家中已經習慣了富裕的生活。開始還能接受,日子久了也就受不了了。阿郎寵我,願意為我放下一些原則。我滿心歡喜,靠着自己的本事,讓阿郎與我的日子越發的好。就算是這樣了,我已經不知足,企圖想要更多。你說我還是個好人嗎?”
宋璃兒倒是沒有想到這樣的話,,謝氏會同她一個晚輩說起。這一時間宋璃兒也不知道如何勸慰。
宋宋頂峰和黎氏一直教育她的是人要懂得知足,且家中一直平安無事,算得上富裕,宋璃兒從未操心過什麼。也就沒有所謂的上進心。
“無需要安慰我。我現在看明白了,錢財乃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無需太過計較。之前是我自己太在意那些虛名,才做了哪些錯事。”謝氏也不在意宋璃兒沒有開口。
“好了,你去幫我瞧瞧院子裏的白丹花和白頭翁花如何。”
宋璃兒賠了罪,等謝氏遠去,才鬆了口氣。與長輩交談的火候,她還是差不少。改日得去自己阿娘那處學學,再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時,就不怕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
走到西院,宋璃兒忽然反應過來,謝氏今日穿的嵐緩青綠百褶裙就是她作為新婦時穿的。那時候的謝氏帶着新婦的嬌羞,言笑晏晏,依靠在李侍郎身邊。
宋璃兒心一提,便提起裙子往謝氏住的榮景苑奔去。到時場面已經混亂,裏頭傳來婢子的哭聲,一位郎中匆匆趕來。
等就事情全部理清楚的江渚,帶着人趕來李府時,就見到宋璃兒臉上掛着淚痕,坐在門欄上,十分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