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35

“告訴你件事吧，”他說，“楚翹身上的靈力確實很強，強到能隨意地用出術法，但那是因為他體內有蛇的內丹，現在內丹沒了而已。所以不是你的判斷有誤，跟長熄說他不會怪你。”

唐飛驚訝，“你知道？”

“他想找靈力強的人類的事嗎？不知道啊，”白岫笑了下，“但你剛才的反應讓我確定了。”

唐飛悔的就差咬斷舌頭。

“我會去找他的。”白岫說，“去把這個好消息帶給他吧。”

他從唐飛手裏取過那紅箱子，轉過身去理都不再理他。

唐飛真的想偷襲，不管用任何手段，只要能除掉這個礙眼的人……

王媽轉醒過來時，正看到楚翹抱着個箱子要出門，她記得他說過今天約了朋友。

可自己是怎麼睡着的呢？記得剛才有人敲門來着。

“小少爺，你這就要走了？”王媽趕緊起來，也不及細想，先伺候楚翹為先。

“王媽妳再睡會吧，妳這兩天可能是太累了。”楚翹穿着鞋子，看了眼時間。

臨走時他又囑咐了聲，說他剛才把房間弄得有點亂，叫她不要在意。

這孩子，可是懂事多了，還知道說點貼心話了。王媽心裏喜滋滋的，送走他后就準備去給他收拾屋子。

就那麼點個屋子，能有多亂。

王媽笑着推開門，震驚地站在那半分鐘沒緩過來。

牆面上牆皮脫落，衣櫃和半個桌子像被強酸腐蝕過，床具上全是細小的空洞，半間屋子像從另個世界打撈上來的，這是怎麼做到的？

她可能是太累了，王媽哆哆嗦嗦地關上門，準備再去沙發上躺一會。

楚翹抱着箱子上了宋益也的車，車裏許家兄弟也在。

“白岫和紀隊呢？”他問。

“你叫的還真不認生，”紀逢舟那是足可以當他叔叔的人了好嗎，不過宋益也也不計較這些，啟動車子說：“一個去了房屋中介，一個被你二爺爺勒令加班。怎麼著，叫我當司機，去的地方不近吧。”

“嗯。”

楚翹抱着箱子，車子一路開出了市區，開出了城區，最後上了山。

這是片未被開發的荒山，饒是宋益也這車也是開到一半就沒路了，他們幾人又爬了好一段。許向晚那體格沒多會就有點盯不住，連連抱怨。

“許大哥，我爸死了可沒找你念經，讓你給他找塊好地方安葬總行吧？”楚翹好聲哄他。

“好地方多得是，幹嘛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許向晚最討厭這種腳下沒路的感覺了。

“我這不就是想嗎，青玉以前肯定是生活在山裏的，我想她會比較喜歡山裡。”

許向晚沒話了，宋益也瞧這茫茫大山，接了句，“你真的想好了？埋在這裏，以後可能都不好找了。”

“想好了，”楚翹倒是沒多猶豫，“老宅那塊地方拆遷是早晚的事，什麼也留不住。我問過我爺爺了，那地洞裏的首飾是給青玉的，棺材裏的壽衣是每代家主去世后穿的。我爸已經燒了，壽衣也都成了灰，我就把骨灰拿出來了點，都在箱子裏了。”

“那地洞裏的東西都不要了？”

“那又不是她想要的。”

這好地方還真是許向晚找的，他到底有沒有認真看誰也不知道，但他指了塊地方，楚翹也就欣然接受。

幾個人挖了個坑，這次挖的挺深，把那箱子放了進去。

都填好了土，楚翹沒有立什麼牌子，就如宋益也所說，下次可能就找不到了。

找不到就找不到唄，對於青玉來說，就連祭拜也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的，現在已經和她在一起了。

不知道這樣一來，她能開心些嗎？

少年久望着那小小的土堆，只希望今後百年，都不要有人驚擾至此。

蒼山皓月，那是關於一條被叫做青玉的小蛇的一生。

青玉出生在一座大山裡，出生時有九個兄弟姐妹，她很快便與他們分開獨自生活，她吃山間蟲鼠，她喜歡曬太陽，沒太陽的時候她就睡覺，冬天她能睡很久。

青玉有很多夥伴，大家都在一座山裡，時能相見。山上有時會有獵人出沒，獵人一般不打蛇，他們打些山獸，那些山獸也不是蛇的食物，所以青玉並不是很反感獵人。

青玉過着她快樂的小日子，一天又一天，有天太陽下山，她想回洞穴睡覺了，回家的路上她不知怎麼想的，抬了下頭，她看到了初升的月亮。

月亮圓圓的，散發著溫和的光芒。以往看到月亮，她只知道自己該睡覺了，但這一次，青玉想要再多看一會，她的眼睛無法從那輪圓月上移開，有種奇異的吸引力，讓她伸着脖子，維持着一個費力的姿勢，不捨得放下。

青玉第一次產生了不想睡覺的想法。應該說，她第一次意識到自己是有想法的。從那天開始，每晚她都爬出洞穴看月亮，實在睏倦才小小地睡上一會，她覺得看月亮真是件開心的事，月亮在她的眼睛裏，她就覺得自己的頭腦越發清晰，那感覺讓她上了癮。

白天她吃些小動物，找個涼快地方眯上一覺，月亮升起她整夜不睡，就這樣一年又一年，青玉發現自己的兄弟姐妹和朋友們在一個個地離開，到後來大山裏的同類她一個都不認識了，而這些新的夥伴又似乎很怕她，每次見到她都躲的遠遠的。

青玉開始覺得孤單了，只有在望月時那種孤單才稍微緩解。她隱約有種感覺，自己是要離開大山的。

又一天，青玉正纏在樹枝上曬太陽，林子裏有了聲響，幾個男人拔開樹叢兀然出現。青玉連頭都沒抬一下，她想大概又是獵人，她不動獵人也就不會在意她。

“這就是你們說的母蛇王？”當中的男人問另幾個帶着弓箭的，那些人點頭，說了許多有的沒有。

青玉甩甩尾巴，懶得去聽。當中那個男人不顧其他人的阻攔走上前來，竟然走到了她所在的樹下，然後跪了下來。

“蛇王娘娘請受楚某一拜。”

青玉有些好奇地瞧那人，人的面孔都很奇怪，她覺得有意思。那人竟說要供奉她，助她得道。

那是要帶她走的意思嗎？離開這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