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憶
1)
當孫小爽乘坐的火車在規定的軌道運行時,蘇華踅入一個燈光灰暗的巷子。這個巷子他非常熟悉,巷子的對面是一家酒吧,七彩的燈光打在酒吧門口的牌子上,上面用熒光筆寫着“二十四小時營業!”
“走!再喝點兒,哥們兒我還沒盡興呢!”一個領頭的男子摟着着裝暴露、濃妝艷抹的女生身上,對着另一群相似年齡的少年嚷道。少女十六七歲的臉蛋兒化着二十八九歲的妝容,買弄着三十多歲少婦的風騷。
“不喝了!不喝了!今晚都盡興了!明天再繼續。”一個少年回道,他的臉色泛着酒後的潮紅。
“對啊!哲哥,下次,下次!”
另外一名少年附和着,他的手臂上刺着與孫俊哲相似的刺青。
張俊哲,孫小爽的男朋友,是本次聚會領頭的男子,也是這晚蘇華的目標。
“切!瞅你們那出息!”張俊哲癟癟嘴,流露出不滿的神情。
“我們先走,哲哥,要玩你繼續啊!”
說話的男子說著已經邁開腿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我們也走了!”
“嗯!那哲哥,我也走了!唉!等等我!”
“哲哥,你路上慢點兒!”
張俊哲身邊的男子三三兩兩地離開,張俊哲邁着因酒精作用而蹣跚的腳步踉踉蹌蹌地走着,他的身邊,只剩下那個女生。
蘇華對張俊哲的一系列行為感到作嘔,但仍不遠不近地跟在兩人身後。
“我沒醉,對不?他媽的,一群群狼崽子,害怕我付不起賬啊?”少年搭在少女肩上的手上下揮舞着,唾沫星子在橘黃色的路燈下四處亂濺。
蘇華認出女生,她就是那天張俊哲離開孫小爽后約會的女子。
“么啊!”張俊哲在少女塗著厚厚脂粉的臉上用力地親了一下。
“哎呀!討厭,滿嘴的酒氣。”
“艹!小娘們,你忘了你的化妝品是誰買的了?”張俊哲瞪大眼睛,作勢要打她。
“你自己走吧!我要回家了!”少女感覺到張俊哲的憤怒,急忙從他的懷裏掙脫出去,跑了。
“艹!明天再收拾你!”
張俊哲獨自一人在馬路上走着。十一點后的路面特別寂靜,幾乎沒有行人和汽車的影子,蘇華感覺時機到了,他衝到張俊哲的面前,出手就是一拳。
張俊哲因醉酒而迷糊的腦子瞬間清醒,他盯着蘇華看了一眼,伸出舌頭舔舔嘴角的血,不屑地說道,“我還以為是哪個王八羔子呢!原來是你這個失敗者,哈哈哈!孫小爽提起過你,哈哈!”
“我今天來就是要為孫小爽做的事情付出代價的。”
“切!就憑你,呵!”
張俊哲吐出一口黏着血絲的唾沫,掏出口袋裏的匕首,“老子告訴你,哥哥我打的架比你吃的鹽都多,你要我付出代價,哈哈!孫小爽那婊子是她自討苦吃。”
“你說誰婊子呢?”蘇華上前,用力地推張俊哲。
“艹!老子不跟你計較,你到上勁兒了,對嗎?今天我讓你長長見識。”張俊哲回蘇華一拳,兩人扭打在一起。
張俊哲到底是“久經沙場”的人,很快就把蘇華壓在身下,酒精的作用讓他更加地興奮,他把匕首抵在蘇華的臉上,不屑地說道:“哈哈!既然你這麼關心那個婊子,那我就告訴你一件事,孫小爽懷孕的事情是我捅到你們學校的。我對她只是玩玩而已,沒想到她……可笑!我什麼沒見過,你們學生還不是被學校壓着,哈哈!她不斷糾纏,讓老子不高興,我也不讓她好過,你……”
張俊哲越說興緻越高,卻被腰間漫上來的疼痛止住,他低下頭,看見自己手裏的匕首插在了自己身上。
蘇華聽到張俊哲的話后,怒火中燒,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幫小爽教訓他!”。他的眼光聚集到張俊哲手裏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奪過來,插入張俊哲的腰上。
“你……”張俊哲的身體軟了下來,蘇華被他腰間不斷湧出的血嚇得清醒過來,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扔下匕首,推開張俊哲,朝家的方向狂奔……
2)
未然被送進醫院后,意識持續昏迷,經過醫生的診斷治療才稍見好轉,進入夢鄉。
孟潮一直陪在未然身邊,眉頭緊蹙,焦灼地抖着腿。
“潮,我先把你送回去,你明天有課。”孟津海看著兒子焦灼的神情,臉色越來越差。
“我不!明天我請假。”孟潮臉都沒轉,他沒有看見父親孟津海儘力壓抑的憤怒。
“胡鬧!都快高考了!”
“對啊!潮兒,我知道你和未然玩的好,但還是學習為重啊!”取葯回來的夏榭看到正在病房裏僵持的孟潮父子倆,急忙勸說道。孟津海臉色的變化都被她一絲不漏地捕捉到。
“哼!”孟潮無奈,只好轉身離開。
“津海!”孟潮離開后,病房裏只有未然、未來、夏榭和孟津海四人,未然和未來已經熟睡,夏榭叫住了孟津海。
聽到夏榭的聲音,孟津海停下腳步,轉過身。
“我知道,這些年你和我,甚至是未基都是以朋友的身份處着,但我知道你的心裏過不去那個坎兒,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了!”夏榭的嘴唇抖動着,手抓住病床上的鐵杆,接著說道,“我看得出來,孟潮是真心喜歡未然的,未然這孩子也對潮兒有意。如果他們以後……希望你不要阻礙或者拒絕……”
夏榭說著說著,眼淚滴在了未然的手上。
“小閘蟹,”孟津海看到夏榭的眼淚,心不禁一緊,叫出那麼多年沒叫過的昵稱,夏榭聽到後身體不自覺地顫動了一下。
孟津海朝夏榭走去,但理智很快把他拉回現實。他嘆了一口氣,轉身走之前對夏榭淡淡的說道:“這兩個孩子不合適。”
“咚咚咚……”夏榭聽着孟津海的腳步聲越來越遠,越來越小,她止住了眼淚,撫摸着未然被汗水浸濕的頭髮,像是自己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對未然說道:“他果然還是放不下當年的事兒啊!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