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何優見鬼東西不敢輕易靠近自己,想着抓住機會趕緊離開。
“啊啊啊啊啊啊-”熟悉的女音伴隨着一個只腳踢了過去,動作太快了,何優還沒看清什麼,那隻鬼東西就被踢去五米遠。有個身影騎在他身上,手口並用得把那個鬼東西咬得血肉模糊了。血水四濺,鮮血噴到水面,嚇壞了何優。
往旁邊走了兩步,從側面看去何優認出了那個人是誰了,那是自己這個身體的媽媽。這麼一看媽媽的身體很壯實,比那個男的還要壯上幾分。她的胳膊很結實,肌肉鼓鼓的,手指甲很長,是青黑色的很鋒利。手指落下,再抬起來的時候就撕下一塊肉。
眼看着媽媽就要把那個鬼東西給撕沒了,何優忍着反胃將媽媽拉開了。媽媽瞪着發紅的眼睛齜牙看着她,見是她便一把抓着她就跑。速度非常快跑了十幾步,將她舉上了木屋,推着何優去最裏面,而自己坐上了門前。她張開臂膀,用身體完全擋着她,就像獅子護着崽兒一樣。
何優嚇壞了,倚着牆。過了很長時間,天黑了她一點兒也睡不着。媽媽也是一點倦意沒有,雙眼炯炯有神身子弓着隨時可以戰鬥的樣子。
過了好久“媽媽”突然跳下屋子,不到一會兒她拖着那個鬼東西上來了。那個鬼東西已經死透了,身體流着大量的血,眼睛已經獃滯,脖子臉上的肉被啃得差不多了咕嘟咕嘟的在抽搐着。這下何優終於忍不住了,“哇啦--”一聲吐得停不下來,把之前吃的果子都吐出來了,包括膽汁。
媽媽疑惑地看着她,然後將屍體拖到一邊,用海草蓋着。這時屋外有幾個人“嗷嗷嗷”得叫喚着,顯然是有人聞到了血的味道跑出來想搶。“媽媽”齜牙探出身子,發出吼叫聲,聲音粗獷,像是獅子在護食。沒過多久外面沒動靜了,媽媽這才回了屋子。
“額--啊-額”何優受不了這樣的打擊一直不停地發抖。她這時才終於明白,這裏沒有人,這裏都是畜生。她明天就可能被另一隻怪物這樣啃食掉。她一直忍着顫抖,牙齒卻控住不住地打顫。
閉上眼睛她裝睡了好久,直到“媽媽”徹底睡著了,她再也控制不了顫抖的雙腿摸着黑跳了下去。沿着木屋一直跑,周圍太黑了,跌了有七八次跟頭,終於還是在瀑布邊找到幾根藤條。這些藤條是她白天發現的,是唯一能爬上三環的途徑。
她的身體太小,瀑布的衝擊很大,濺起的水花很輕易得能把她衝下去。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還好下面都是水花砸下去不會死,終於,經歷了不知多少次失敗后,她爬了上來。
三環很黑,她沒有一點兒力氣,容不得多想什麼她就昏過去了。一來因為精神上的打擊,二來體力透支。
三環地面水澤不多,她實在體力透支昏睡過去了,昏迷前她只有一個想法,只要地面水淹不到她的口鼻,她能活着喘氣到明天就萬幸了。
她做了很長的夢,夢中她和封宜陽結婚了,婚禮現場爸爸媽媽爺爺奶奶都在場。媽媽親吻她的臉,捧着她的腦袋。“我們家優優長大了,時間過得真快,一眨眼你就嫁人了。媽媽即是開心卻又難過,開心的是你找了一個愛你的值得託付終身的男人,難過的是你以後再也不能一直陪伴在媽媽身邊了。”
何優甜蜜地笑;“媽媽,我又不是離開你嫁去外地了。我會一直陪着你的,就怕你到時看着我眼煩,嫌棄這嫌棄我那。”
“就你這懶鬼誰看着不嫌棄--”媽媽的手在她鼻尖輕輕一掛,寵溺地瞄了她一眼。何優立馬接話;“哼,再嫌棄你也是我親媽,我可是你十月懷胎生下來的,你嫌棄我就是嫌棄你自己。”
媽媽樂了。“你呀,歪道理倒是多。早知道你這麼不省心,我和你爸就再生一個孩子。”
“你現在也可以生啊,給我生個弟弟或者是妹妹好了----”媽媽臉一紅,推了她一把;“你啊,我都多大了,還生啊-”
一邊人樂呵着,爺爺奶奶也坐在一邊微笑着,泛着淚花。奶奶拿出帕子擦擦眼淚,爺爺拍拍她的手安慰她;“孩子大了是個好事,你應該高興才對。”
爸爸站在何優的身旁,挺拔得像雕塑一樣,但是他眼中的淚花瓦解了他的堅強。爸爸一直很忙,從小和他相處的時間還不如爺爺奶奶的多,但是爸爸非常愛她。
她的婚紗很漂亮,長長的裙擺展開,而爸爸就站在她裙擺的旁邊,他的皮鞋刷的鋥亮,他的手背在身後握成一個拳頭。
“優優。”爸爸說,“嫁人後你就是大人了,爸爸想跟你說----那是什麼東西?--------優優小心-----”話還沒說完,何優便覺得衣擺被人往後拽,爸爸第一個反應過來,一把拽住她的左手,一邊的封宜陽立刻拉着她的右手。他們的力氣很大,但是身後那道力氣更大,她已經被拽得與地面平行。
“優優--別放手。”爸爸大喊。他當兵一輩子,什麼陣仗沒有見過,何優從來沒有見過爸爸這個模樣。
何優疑惑地回頭看向身後,那是一個撕破的時空,時空那邊是水之牢。她想起來了,那邊抓着她裙擺的人正是她那個所謂的鬼東西“媽媽”。那個女人滿臉都是血,腳下踩着半顆腦袋和斷肢。
她心中一涼,這不是噩夢。容不得她多感慨,那個鬼東西幾下用力就把她拉進那個破碎的時空旋渦了。
“不要,不要,放開我。”何優害怕的聲音帶着祈求。
“啊啊啊啊啊啊---啊哦”那個鬼東西沖她喊着,表情兇惡,像是下一秒就把她吞進肚子裏吃掉。
她不敢看她,回頭時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已經合力拉着她了,而爸爸和封宜陽半個身子探了進來。他們臉色發青,使勁全身力氣也拉不動分毫。
“別放手,寶貝,”封宜陽眼中都是恐懼,不舍和愛意,就像是那天出車禍他看她的眼神。
何優見他們已經快拉不住自己了,慌張地說;“你們鬆開我吧,你們這樣都會死的。”
“不能放棄,優優。”爸爸臉上青筋暴起。
何優哭着祈求。“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封宜陽再見,我不能繼續陪着你們了。”
“不行,不行,你不能鬆手。不可以,我不許。。。”封宜陽撕裂的聲音已經斷斷續續。
“我愛你們--真的很愛你們,如果有下輩子的話---”何優鬆開了手,接着她便被扯下來了。她沒有看向後面,也沒有害怕。她不怕死,真的,她怕得是她的家人因她而死。眼前的家人們變得越來越小,時空關上了,她再也看不見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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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的時候她的四肢已經完全麻了,沒有任何知覺。睜開眼睛看着周圍,她慶幸這裏沒有家人,剛才發生的一幕只是她做的一個夢。
此時她被綁在一個木樁子上,周圍堆了許多樹枝。這場景從電視上看到過,她這是要被火刑了。她試着動一動四肢,並不行,因為長期被捆綁着才會麻到不能動。
她的面前站在十幾個人,這些人看着很面熟很像二環部落的那些人,卻也不同。
他們的頭髮都剪得利落,膚色是偏向自然一點兒,臉上的神情要更加有人味一些。最前的那個人手中舉着火把,腰間插着一把鈍刀,他的眼睛看着她,就像看着一坨屎一樣。
“燒兒-死1-她--”他的發音很奇怪,但是何優還是能聽懂,他說的是燒死她。
“你會說話嗎?”何優激動的大叫,她的嗓音已經沙啞,但是那個人還是聽懂了。他定定地看着她,表情很震驚。“不要殺我,我是人類。”何優連忙說。
那個男人走近幾部,仔細打量着她的臉,然後嫌棄地後退幾步。“呢重哪流兒來?”
“我,我是從上面掉下來的。”何優連忙說,她沒有說實話,是因為這些人對她的膚色和頭髮衣着都表現的嫌棄,她估計着這些人是因為她是二環上來的鬼東西才會要燒她。
拿着火把的人顯然不信,他問向身後的人,幾個人低聲商討,最後他又看向她;“泥系幾兒環的?”何優一下就懂了,她立馬說;“我是四環的,四環掉下來了的。”
那個人一聽眉頭一皺,低語;“泥不系-”然後他一臉嫌棄看着何優。“泥系從夏綿爾爬上來兒的-狗東西。”然後一眼不看就將火把扔了過來。何優一看,完了完了她死定了。
蒼天啊,還不如讓我再死一次呢。突然,她想起自己不是已經死了嗎?難道死了一次還會死第二次?如果能死第二次她又會去哪裏啊?轉念她又想死就死吧,在這裏苟活着也沒意思。
不一會兒火燒起來,她感覺得火苗在撩着她的臉,她的眼,她的身體和每一個毛孔。她已經是第二次仔細品味死亡的痛苦,慢慢的品嘗和感受着死之前的痛苦,感受着火一點一點把自己燒成灰燼。
奇怪,她等了許久,除了熱得不行沒有感受到任何疼痛的感覺。火苗中,她感受着溫暖和輕鬆,火焰烤着她的身體就像在海南曬太陽一樣舒服。嗯,這是來到這裏第一次有種安心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