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藝術是相通的

第85章 藝術是相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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凜冽的寒風一陣緊似一陣刮過來,“熱在三伏,冷在四九”,公曆的一月應該是一年中最冷的時候。米瓊可能是衣服穿得過少,她縮了縮脖子,把圍巾拉起來圍住了嘴巴。郭幫城很想脫下自己的外套給米瓊披上,但又有點不好意思。

前面就是富川街了,這條街一度被叫着前進街,就像城南的解放街以及山川台社區的勝利街一樣打上了紅色年代的印記。解放街和富川街是平行的,中間有好幾條巷子相連,昔日老城的水門、大南門和小南門都在這裏,上了年紀的老人喜歡叫着南門街。沿解放街往東朝富河方向走到頭就是小東門,米瓊的家就在這裏。

兩個人默默地走了一陣子,似在尋找合適的話題,又似揣摩彼此的心思。昏黃的路燈把倆人的影子拉得老長。這地方郭幫城太熟悉了,回想讀高四的那一年,他曾對米瓊如此的着迷,以致於無數次下自習後跟在她的後面,目送她回家。後來,又是瘋狂的給米瓊寫情書,誰知道米瓊始終不為所動。

米瓊喜歡的人是上官致遠,這讓他想了無數個夜晚都百思不得其解。如果米瓊對黎小牛有好感,郭幫城估計還會瘋狂下去,但是面對上官致遠,那個每天憂鬱的鄉下男孩,郭幫城反而冷靜了下來。米瓊不單聰明,而且還很有思想,這就很難得了。郭幫城相信米瓊的眼光肯定有獨到之處,上官致遠身上肯定有其他人所不具備的東西;或許,她的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就是和庸常的女孩子不一樣。

“你在想什麼呢,幫城?”米瓊幾乎沒有和一個男生這樣走在冬夜寂靜的街頭。

“我有個想法,就是用自己的畫筆把我們這座城市的變化記錄下來!”郭幫城故意掩飾,不過他也真是動過這樣的念頭。

“你這個想法好,特別是我們的老城區,到二十一世紀,估計就不復存在了。”米瓊說,“你剛才就是在想這些啊?我支持你!”

“你怎麼支持我啊,像左嘉嘉一樣陪我出去寫生?”郭幫城說。

“寫生有時可以用相機代替,老城區我可幫你搶拍下來等以後再畫。”米瓊說,“我覺得嘛,你現在可以做一件比這更有意義的事情。”

“我除了畫畫,還能幹啥?”郭幫城不解地問。

“那年我們去過金歡歡的家,你還記得不?”米瓊說,“她家就是富川門下街頭一帶……”

“我記得啊,那還是嘉嘉約我一起去的,說是去開導一下金歡歡。”郭幫城依稀記得當時的情景,金老師和大家談今博古的時候,提到富川門城樓時一副惋惜的表情。

富川門那個傳說中的城樓已經不復存在了,昔日老城臨河聳立的富川門已經被一道鐵制的水閘所代替。原城門上建有瞭望之用的譙樓,飛檐碧瓦,四周掛“驚雀鈴”,漆柱雕欞,雄偉壯觀。富川門譙樓高三層,民國時期改成了磚混塊石結構。

1938年夏天,富河水暴漲,8月日軍入侵第九戰區的富河流域,進至陽新縣城時,在富川門一帶遭中方軍隊激烈抵抗。一場激烈的攻防戰就此展開,日軍飛機炸毀了富川門譙樓,炸死居民1400多人;離縣城4公里的橫泊洲那座建於清代嘉慶二十四年的文峰塔遭日軍炮火擊中二三層塔壁。

一百多年前,富川門曾是古興國州最繁華的地段。那時陸路交通甚為不便,富河水運空前發達。富河渡口的船夫搖櫓舟子穿梭遊人如織客商來往,富水河上,漁夫釣客撒網捕魚,木筏竹排沿江而下。富川街販夫走卒引車賣漿,熙熙攘攘熱鬧非常;騎馬坐轎尋親訪友,南來北往絡繹不絕,呈現一派江南水鄉古城繁華的市井風情。而遠處疊山書院門前,高高豎起一盞燈籠,過往船隻來到這裏,便知曉是到了富饒美麗的興國州……

“河畔悠悠繁華夢,門樓巍峨商賈來。”那種勝景早已不復存在,富川門城樓被炸后,遺迹也幾乎煙滅殆盡。

“其實,你可以用你的畫筆復原昔日的富河沿岸古城勝景,把它畫成富川的《清明上河圖》,一來可以讓人們通過你的畫一窺古城之風貌,讓人心生懷舊情結;二來可以讓後人銘記昔日日本帝國主義在富川犯下的滔天罪行!激發人們愛國愛家鄉的情愫,這遠比你單純寫生有意義得多!”米瓊道。

中國十大傳世名畫之《清明上河圖》描繪了北宋時期都城汴京(今開封)以及汴河兩岸的自然風光和繁榮景象。清明上河是當時的民間風俗,就像今天的節日集會,人們藉以參加商貿活動。全圖大致分為汴京郊外春光、汴河場景、城內街市三部分。

“米瓊,沒想到你挺有想法的,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這種社會風俗畫適用國畫的散點透視來表現,我畫油畫日久,國畫筆法都生疏了,怕畫不好。”郭幫城說。

“國畫講書畫同源,你書法那麼好,國畫會差到哪裏去?現在剛好藉此機會練練筆啊。其實事物也不是一成不變的,你完全可以像徐悲鴻一樣洋為中用,中西結合,把西畫中的焦點透視借鑒到國畫中來。”米瓊說。

“你說得很有道理,剛上大學那年,我畫了幅《老區立交橋》的油畫,其實也借鑒了國畫的一些表現技法,沒想到效果很好;只是拿到學校,我的同學都問我是哪個市的,我說是我們縣城的立交橋,許多同學都不相信一個老區貧困縣有立交橋。”郭幫城笑着說。

“聽說你那幅畫後來得了獎。其實,你是個挺有才氣的人,將來說不準是個大畫家。”米瓊說。

“你過獎了……你歌唱得好,鋼琴彈得棒,沒想你對繪畫也挺懂的。”郭幫城說,“米瓊,我真想再聽你唱首歌,剛才在五月花,你唱的那首《馬兒啊,你慢些走》實在是太好聽了。”

“這藝術其實都是相通的,不是有人說音樂是流動的線條,書畫是凝固的音樂嗎?”米瓊說,“這麼晚了,我唱起來不把人得嚇死啊。我平日裏練聲都是去師範我姐那裏。”

“《馬兒啊,你慢些走》這首歌的歌詞,據說是李鑒堯在西雙版納採風時寫的詩,我在美院上學時,我們油畫系組織學生去過西雙版納寫生,那裏實在是太美了。你唱這首歌時,把那種意境都準確地表現出來了,讓我很懷念在那裏寫生的日子,如果有機會我還會去西南。”

“是嗎?我過了春節就去西南支教,到時候我們可以保持聯繫。”米瓊說。

“米瓊,雖然我們很少聯繫,但這些年,我總是在挂念着你!其實,我很想給你寫封信,哪怕是問候你一聲,可是我一直沒寫。我知道我曾經給你寫的信夠多了,據說你有時連看都不看一眼。我也算是明白了,感情的事情真的是強求不了的。”已經到大東門了,小東門就在前面,郭幫城終於說出了自己想說的話,這麼多年他還是沒有放下,也真是難為他了。

那一年,郭幫城就是在這裏碰上了來接米瓊的米父,被米瓊的父親給狠狠剋了一頓。這些老街小巷郭幫城太熟悉了,往日的老街從大東門出城就是富川門下街頭的肖家巷、一人巷、伍家鋪巷、蔡家勁巷……如今這些老巷有些已經面目全非,但往日的古舊氣息歷史底蘊還是撲面而來。

“幫城,你還在想當年的事情,說句實在話,你那時都把我給嚇着了,有你這麼追女孩子的嗎?寫起信來狂轟濫炸,追起人來夜晚跟蹤,誰都受不了。再說,那時我們多單純,啥也不懂,最大的願望還是想考上大學。”事隔多年,米瓊還是記憶猶新。

“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不知你介不介意?”郭幫城捋了捋他那帶有藝術家風範的鬍鬚,若有所思地說。

“什麼問題?看在你今天送我的份上但說無妨。”米瓊笑着說,藉著昏黃的路燈,她看着郭幫城那瀟洒的長發、長得濃密而有型的鬍鬚,特別是那副飄逸的美髯,覺得他再也不是當年那個毛毛糙糙的大男孩了,這郭幫城,咋一看,還真有點齊白石的神韻。

“你到底……到底喜歡上官致遠什麼?”郭幫城終於說出了他糾結多年的疑惑。

“你這個問題問得可有點讓人措手不及啊……”米瓊突然聽到上官致遠的名字,心中不由是掠過一絲酸楚:上官致遠不知已經放假了沒有,也不知他此刻在想什麼在做什麼,不知他心中是否還在想着她,或許和她一樣也在傾聽另一個人的表白和訴說。

郭幫城終究沒有得到他想得到的答案,但是,米瓊又在他的心中攪起了愛的漣漪。經過古井社區居委會,前面米瓊家亮着溫馨的燈火,郭幫城目送着米瓊上了樓。他和米瓊約好,明天一起去拍攝老城區,以及找社區開個證明去縣檔案館查閱資料。

米瓊上了樓,拉亮了自己房間的電燈,窗戶外面冷風吹來,桌子上的信紙飄落在地上,還有上官致遠在華陰時的戎裝照片。米瓊撿起了信紙和照片,就去關窗戶,沒想窗戶外解放街清冷的街面上,郭幫城還佇立在寒風中,朝這邊凝望。

米瓊探出身來,朝窗外揮了揮手,示意自己到家了,可是郭幫城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相反他雙手做了一個飛吻。那一刻,米瓊內心漾起一種異樣的感覺,究竟是什麼,她無法界定也不甚明了。

窗外,郭幫城還沒有離開,米瓊想關上窗戶,可又於心不忍,於是轉過身想讓心潮澎湃的自己平息下來,可分明心臟已在砰砰直跳。窗外的寒風中,郭幫城還沒有走,風拉扯起他的長發,似乎時間已在此刻停滯。米瓊關上窗戶打開房門迅速下了樓,朝郭幫城走去。

“快回去,太冷了,我們明天見,好嗎?”米瓊認真地說。

“好吧,我聽你的。”郭幫城沒想到米瓊又會下樓來,“其實,我也就是想多站一會兒,突然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那年,我很痴迷,有很多個夜晚都在這裏站着,看到你窗戶的燈亮起,隔着玻璃看到你美麗的身影,那種感覺真的是太美好了。”

米瓊聽到這些話,不由有點發燒,就是這些話,上官致遠都沒有對她說過,她是第一次聽一個男孩這樣對她表白。

郭幫城說完轉身走了,腳步很是堅實和自信。郭幫城的家就在小西門一帶,沿解放街向西走到盡頭就到了,那裏離富川完中的後門很近,在米瓊的記憶中,郭幫城和左嘉嘉上學時總是從後門出入。

再次回到房裏的時候,奇怪的是桌上的信紙和照片又被刮到地上來了,掉落到地上的照片是上官致遠在武漢工地上照的。這是上官致遠迄今為止給她寫的最後一封信。米瓊緩緩地撿起地上的信,還有那張照片,照片上上官致遠神情迷離,一身疲乏,遠處的長江二橋還是那種永遠流暢而大氣的線條。

這幾天,米瓊還是像慣常的日子一樣,總是會把上官致遠給她寫的信拿出來看,包括那些照片。她永遠記得和上官致遠在華山中峰度過的那個夜晚,那是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度過的最美妙時光。那時的上官致遠自信而上進,陽光而開朗,處在人生最佳的精神狀態,散發出獨特迷人的魅力。可如今,他精神萎靡,事業受挫,窩在一個山溝里做了孟峰的替身。她無法想像上官致遠轟然倒地時,內心是怎樣的絕望和痛苦,無法想像他生病了又怎樣在一個古舊祠堂度過他人生低谷的難捱時光……

“如何讓你遇見我,在我最美麗的時刻。為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他讓我們結一段塵緣!”席幕蓉的《一棵開花的樹》,她和上官致遠在華山一起念過的詩句,米瓊輕輕吟了出來。她把照片裝進信封里,眼淚滑落下來:致遠,我沒有忘記你,真的沒有忘記!我要去看你,我要找到你,向你訴說我們別離后的思念,向你表白我對你的亘古不改的愛戀!

這是一個漫漫長夜,米瓊想好了明天一早就去陽辛鎮富河村找上官致遠。

翌日,米瓊寫了一張便條放在桌子上,那是給郭幫城的,她想讓媽媽給來家裏找自己的郭幫城。米母並不知道米瓊要去陽辛鎮,不然,她是絕對不同意的。

“瓊子,你姐姐昨天來過了,她想你去一趟,說是你姐夫病情似乎不是太樂觀。”米母覺得米瓊有點反常,有點懷疑她是不是會去陽辛去找那個上官致遠,她可是聽南門巷的古光宗說,上官致遠就沒考上軍校已經退役了。

米母早就說過了,農村兵上不了軍校提不了干,啥前途都沒有,女兒和他糾纏下去哪成啊。

“姐夫到底是啥病嘛?他自己是學醫的,到現在都沒有弄清楚啊?”米瓊在一邊洗漱一邊回話,她擔心出門太晚會被郭幫城堵在家裏。昨晚突然有了去看上官致遠的衝動,一旦有了這個念頭,她心裏覺得挺對不住郭幫城,所以當面她實在不好爽約,只好留字條。

“按我說啊,他這病不是一般的病,弄得不好是個大麻煩啊。”米母語氣很是沉重,除了真的擔心大女婿,其實也想讓米瓊不要讓她操心。

米母趁米瓊洗漱的時候,去她房裏瞄了一眼,女兒又在看那個上官致遠的信,她有時真想把那些照片和信給收起來,可米瓊就是不讓。今年春節把她騙到外婆家,回來跟自己就急。

這時,電話鈴響了,是米琪打來的,米母接了電話,跟米琪嘀咕了幾聲,大意是讓她把米瓊叫過去。

“瓊子,你姐叫你接電話。”米母說。

“馬上就來。”米瓊在洗手間應答着。

米琪在米母的授意下,把葛岩的病情描摹了一番,說讓米瓊過去一趟。米瓊有點為難起來,姐姐要帶孩子,還要照顧已經回來過春節的病怏怏的姐夫,確實是有點忙。想到這裏,她就決定去姐姐那裏去一趟。

她這樣想着的時候,突然覺得推辭郭幫城是順理成章的,沒有先前的那種內疚了。

米瓊前腳剛走,郭幫城後腳就來了。

米母看到郭幫城的那一刻,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我的天,說是男孩,他留這麼長的頭髮;說是女孩,他臉上的鬍鬚和髯長得比富川街任何一個男人都濃密,那鬍鬚左看右看怎麼就像五馬坊的那個老道?

“你是來找我家米瓊的?”米母問。

“是啊,伯母!我們約好的。”郭幫城說。

“那你是幹啥的?”米母又問。

“我是畫畫的。”郭幫城說。

“哦,我還以為你是哪個道觀的道士。”米母心裏有點不以為然,這畫畫的怎麼這樣子。

“伯母,我現在還在廣州上大學,讀的是美術學院。”郭幫城說。

“你小子我認識!”這時,米父回來了,他認出了郭幫城,那個經常跟蹤女兒的廣場派出所的那個小子。這都是他後來打聽清楚的,父親是個警察,兒子應該不會壞到哪裏去吧。

聽說郭幫城的父親是個警察,米母突然態度一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變。連忙告訴郭幫城,說米瓊去了富川師範。

得知米瓊沒有離開富川,郭幫城內心一陣狂喜,他衝下了樓,朝五馬坊方向一陣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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