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花影橫窗

第82章 花影橫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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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從西側門進入祠堂的上官致遠看到自己房間裏有亮光,他問了一聲。這時,大部分的學生和老師都已經準備去上晚自習了,會是誰在自己的房間裏呢。

“上官老師,我在等你回來。”原來是姚婉珺,她居然坐在上官致遠的床上,手裏拿着那本《平凡的世界》,她是來還書的。

“你放在這裏就行了,快上自習了,去教室吧。”上官致遠說。

“不用急,我知道今天賴老師和你一起出去的,你都沒回來,他肯定也要一會兒。”姚婉珺調皮地說。

“我這不是已經回來了嗎?”上官致遠說,他想讓姚婉珺早點離開他的房間,因為祠堂里已經空無一人了。

“賴老師才沒有那麼早,每天都會和俞瑤老師聊上一陣子,等打自習鈴了才去教室……上官老師,你穿西裝真帥!”姚婉珺大大咧咧的,一點都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可不是我一個人這樣認為,我們班上女生都這樣說。”

“是嗎?我怎麼沒發覺。”上官致遠不由是啞然失笑,沒想到自己穿了一件舊西裝,讓姚婉珺這樣評頭論足。

“上官老師,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問完了我再走。”姚婉珺站了起來,她穿的是白色的外套,脖子上圍了一條圍巾,圍巾交叉打着結襯在右邊肩膀上,整個人人顯得青春而靚麗。

如果她安靜一點,沒有那麼鬧,上官致遠恍惚間就會覺得米瓊站在了他面前;如果她不是叫他上官老師,而是叫一聲致遠,上官致遠會有擁她入懷的衝動。

“你問吧,我也要去上自習了。”上官致遠故意顯得有點冷淡。

“上官老師,你明年是不是不來教書了?”姚婉珺說。

“誰說了,你關心這個幹嘛。”上官致遠說。

“你說是還是不是?”姚婉珺說。

“是的,我明年去深圳。”上官致遠說。

“上官老師,你不要走,你不要走嘛!”姚婉珺突然換了一種腔調,似是撒嬌,似是請求,“你和我們呆到初三畢業難道不好嗎?幹嘛就這樣走了?”

“大人的事情,你們小孩子不懂,我跟你一句話也說不清!”上官致遠說。

“上官老師,你答應我,明年還來,行不!”姚婉珺這時站在門邊上,手拉着電燈的開關,“你要是不答應我,我就把電燈拉滅!”

這時,祠堂里響起了腳步聲,是從東邊側門進來的,一會兒腳步響到中廳,直奔上官致遠的西廂房來了。

“師娘,你怎麼來了。”站在門邊的姚婉珺到菊子抱着被子進來了,見到菊子,她打了招呼就出去了。

“等等,上官老師,你的《王朔文集》給我看一下吧。”剛出門的姚婉珺又風風火火的跑了進來。

“好吧,你拿去,不過不要在上課的時候看喲。”上官致遠對姚婉珺的要求總是有求必應,他自己也不知是怎麼了,看到她的時候,巴不得她立馬離開,可有時卻想着她什麼時候會來。

“致遠,我給你送床被子過來了,你天陽哥說你晚上睡着冷。”菊子進門后把被子放在了上官致遠的床上,過了一會兒壓低聲音說,“剛才那婉珺要你答應什麼?”

“哦,她呀,就是個調皮鬼,我又沒帶她的課,她硬要我明年留下來送她們畢業。”上官致遠故意輕描淡寫的說。

“那女生也是喜歡你才這樣說。”菊子說。

“菊子姐,你說啥,她是個學生。”上官致遠說。

“學生,我還不知道是學生,出了這個學校,你還是她的老師不?她總有成人的那一天!”菊子一句話說中了要害,“就是這個年齡的學生才會對你這樣的年輕老師有好感,等她長大了,未必就喜歡你了。”

這一晚上,上官致遠都想了很多,想到俞師傅的不幸,想到自己明年將漂泊天涯。夢中他又夢到了米瓊來到了山茶鄉中學,可分明那又是姚婉珺。

後來的幾個晚上,上官致遠睡得很踏實,都是因了加了一床棉被的緣故。看來,生活中還是少不了女人的悉心照顧,賴天陽其實也是和俞大寨一樣身在福中不知福。

菊子是個好女人,在她身上,上官致遠感受到像一個親姐姐一樣的關懷。

而自己名份上的姐姐上官寧靜一直嫁到了河南。那一年,上官致遠還在上初中,姐姐被陽辛鎮的一個婦人帶了出去,說是帶她去一個能生活得很好的地方,其實,也就是找了個人家把她給賣了。養父上官里仁得到消息后,也很痛苦,但終究沒有追究此事。好歹精神時好時壞的女兒有了一個歸宿,只要人家不嫌棄自己的女兒,天長日久,生了一男半女后,女兒將來也有個依靠。

人最不能選擇的就是自己的生,你生在一個什麼樣的家庭,你什麼時候來到這個世界,一切身不由己。降臨塵世,未必就是來享受的,有時,說白了你是來受苦的,就像姐姐上官寧靜,在整個上官家族重男輕女的環境中,她活得如此的壓抑,以致於她多次投河,要步母親後塵而去。

養父去世,姐姐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以至於上官致遠都還沒有來得及和姐姐好好坐一會兒,酣暢地談談遠嫁后的思念和離情。

幼年的上官致遠幾乎是在姐姐背上渡過的,那稚嫩的肩背過早承受生活的重壓,讓她顯得少年老成,有着同齡人不一樣的世故和成熟。初中時,上官寧靜經常給上官致遠送糧送衣,每次她去學校里,總是對能在學校學習的學生投去艷羨的目光。

有好多次,上官致遠很想去河南,去看一看姐姐上官寧靜是否生活得安好,是否不再有現世的煩惱和憂愁,是否能嘗到人生些許歡樂和甜蜜。可是山水迢迢音訊阻隔,上官致遠以自己現在這種處境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婉珺——”,上官致遠醒過來的時候,就聽到祠堂下重青石大月台旁做飯的俞春花在喊姚婉珺吃早飯。

今天不是星期天嗎,怎麼姚婉珺又來學校了。上官致遠躺在暖和的被窩裏有點不想動。這是本學期最後的一個星期天,心理感覺還是有點特別和異樣。

若干年後,上官致遠才知道這間房子曾是孫家灣孫中榜的房間,他師範畢業后在這裏教過一段時間,後來孫有文通過鍾高才的關係把兒子孫中榜調到了陽辛中學。上官致遠環顧了一下自己這個不足十平米的房間,真是斗室一間,春秋半載,未想在這裏度過了近半年時光。

幽軒構得寬於斗,車馬紅塵不許通。

柱底祗能藏酒瓮,壁問聊足掛詩筒。

雨聲到枕巡檐響,花影橫窗滿榻紅。

莫笑貧居苦蝸窄,乾坤都在一壺中。

明人本虛讓公的《斗室》,上官致遠順口吟了出來。人生在世,物質永遠代替不了精神,一個人如若精神世界豐富,總是能讓你度過人生最苦難的時光。

“壁問聊足掛詩筒”,上官致遠的房間掛的卻還是那把獵槍,這把槍應該要物歸原主了。只是自己還沒有用過一次,今天天氣還算好,上官致遠決定帶上獵槍上山去轉悠轉悠。畢竟自己將要離開這個大山了,除了去年國慶和俞師傅去采了幾次草藥,上官致遠總覺得自己還沒有好好領略這幕阜山的風光。

穿好衣服,扛上獵槍,上官致遠一個人出了門,他是從祠堂西側小門出來的。從那裏經過建在祠堂外面的老師廚房、俞師傅宿舍和女生宿舍,再走出學校院牆的一個小門,就是校外了。上官致遠把獵槍靠在學校圍牆外老師廁所外牆上,進去小解。

也就一會兒的功夫,上官致遠小解完出來的時候,居然發現獵槍不見了。真是奇怪了,這裏視野開闊,人影都沒見一個,獵槍怎麼會不不翼而飛?他進了男生廁所,裏面空無一人。難道女廁所里……,上官致遠聽到女廁所有動靜,他斷定是有人把槍拿了藏到女廁所了。

可這會是誰呢?他想進去看,可又邁不開腳步,這萬一裏面有人如廁,自己不是百口莫辯?喊吧!

“裏面有人嗎?”上官致遠對着女廁所裏面喊了起來。接連喊了幾聲,都無人答應。

“撲哧——”有人笑出來了,接着是強忍不住的哈哈大笑。姚婉珺!上官致遠一下子聽出了她的聲音。上官致遠心裏都想發火了,他沒想到姚婉珺居然開這樣的玩笑。想到這裏,他打算進去教訓教訓姚婉珺,可還沒有邁開腳步,那桿獵槍從廁所的孔洞中伸了出來,一個故意模仿男人老氣橫秋的聲音:這是女廁!男士止步!舉起手來!否則……否則……就是耍流氓!

看到那烏黑的槍口,上官致遠嚇了一跳:這是女廁,再怎麼發火也不能進去啊。

“婉珺,你鬧夠了沒有,出來!”上官致遠無可奈何。

“上——官——致——遠——”接着又是撲哧的笑聲。

“你膽子肥了啊,居然不叫老師了。”上官致遠道,他真沒想到這個姚婉珺這麼野。

“老——師——”,姚婉珺笑過後,喊出了“老師”兩個字,她是故意的,“你別性急,我這不是喊你老師了嗎?……上官老師,我再問你一句,你明年來不來?”

“你真會選地方,在一個臭烘烘的廁所里談這個事情。姚婉珺,我來不來和你沒有關係吧。”上官致遠沒好氣地說,他真的有點生氣了。這樣僵持下去,讓人看到了,成何體統!

“給你!”姚婉珺似是很受傷,啪的一聲把槍扔了出來。不一會兒人也出來了。

“你怎麼穿成了這樣?”上官致遠看到姚婉珺今天的穿着居然是副驢友的打扮。

只見姚婉珺今天穿了一套軍綠色的戶外驢友裝,整個人看上去顯得精神抖擻。那神情看着怎麼就像當年看的電影《黃英姑》,整個一個俠女,這才是姚婉珺的性格,上官致遠想。

“這有什麼呀,我經常去爸爸開在陽山的煤礦,那裏山高林密,小路崎嶇,爸爸就給我買了這套衣服,我一上山就穿上它。”姚婉珺道。

“你今天上山啊?”上官致遠問。

“嗯!”姚婉珺點了點頭。

“那你還不走,還有心思弄惡作劇!”上官致遠扛起獵槍準備朝山上進發了。

姚婉珺呆立在那兒沒有動,她束了束自己的頭髮,整理了一下那身衣服,像個要出征的戰士,從和上官致遠看起來相反的方向走了。

上了山茶水庫,前面就是老鷹嘴了。山茶水庫和富河水庫比起來那可是小巫見大巫了,庫體看上去只能算是個水壩,就連關中平原水源奇缺的沋河水庫都比不上。

記得山茶水庫里的水是清澈的,可現在茶花河的水顏色已經開始泛黃,茶花河流經石牛鎮山茶鄉、田畈村、黃屏村、洞頭村等4個村1萬多居民的門口,曾是當地居民生活便利之源。可近些年,石牛鎮陽山一帶發現煤礦后,大小的煤礦蔓延到了山茶鄉,含有煤渣的廢水最終排向山茶水庫,含有化學物質的水在水庫沉澱后變成黃色,水庫的水又流向茶花河,這條山茶鄉人民的母親河開始生病了。

上了老鷹嘴,翻過黃龍山主峰,那邊就是江西的地界。老鷹嘴地勢險要,除了上官致遠走的這條路線,據說還有一條小路可直達老鷹嘴,但是上官致遠對這裏不太熟悉只能走這條道。要是俞文輝來了就好了,上次去看俞師傅的時候,上官致遠去過俞文輝的家,他說是去縣城裘名金玩去了。

就在這裏守株待兔吧,上官致遠脫下西裝,把獵槍端了起來,子彈已經上膛了,他趴在一塊岩石上,注視着遠方的密林。

上官致遠家中也有一桿老式獵槍,那是上官里仁的遺物,由於多年沒用放床頂上已經銹跡斑斑。

有一年,富河岸邊的兩個姓氏出現大規模的宗族械鬥,其時,獵槍土銃都成了武器,出了人命,後來政府開始收繳。上官里仁沒有上繳這桿獵槍,在那以後,他很少拿出來示人。

上官里仁除了會唱採茶戲,他還能下河撒網,上山打獵。上官里仁撒網的本領是孫有武教的,那打獵的本事則是跟黎大牛學的。後來,據說上官里仁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無論是撒網還是槍法都蓋過了師傅。

上官致遠上初中的時候,就和養父上山打過獵,他老早就會放獵槍。但是打獵也是在半隱蔽狀態下才能進行,不然會帶來麻煩。

部隊的81-1式半自動步槍,全然給人是另外一種體驗,可單發,也可連發。新兵時上官致遠的槍是摺疊式不鏽鋼托,但有些戰友卻是木質固定槍托。木托的是81式,這也是81-1式和81式的唯一區別。據說,這款槍在當年的老山戰場是大顯神威。

那年,排長何建光在講解81-1式步槍知識時,特意提到這種步槍的軍刺是匕刺兩用的,裝上去是刺刀,卸下來就是把匕首.。當時打第一槍時,好多新兵包括央布加在內,保險都沒有打開,被班長罵了一通:“保險打到0是關,打到1是單發,打到2是連發……要我說幾遍?一個個看三級片時,雞雞翹得像火腿腸,打個靶都陽痿了!?”

班長說的三級片是春節放假期間看完春晚后,瞞着連長和指導員偷偷從華山鎮弄過來的三級片錄像帶。那時沒有光盤和影碟,記得當時是台老式的錄像機,畫面模糊不清,但被老兵帶着看的新兵,脖子伸得老長,口水直流,荷爾蒙分泌旺盛。

但是看這個錄像總顯得沒有在團部幹部訓練中心看老山作戰實況錄像那樣理直氣壯豪情滿懷。三班長不時在閱覽室門口張望,他是擔心連長和指導員來了。

81-1式步槍用的是7.62毫米子彈,和56式通用。裝上子彈,壓上容量為30發的彈夾,三點一線,瞄準一百米外的胸靶,射擊!后坐力雖然比56式輕微多了,但剛開始還是有點不適。81-1式的有效射程是400米,但據說2000米外還有一定的殺傷力。

前面有一隻五彩斑斕的野雞,上官凝神屏氣,瞄準目標,隨時準備擊發。

“上官老師”,突然一個聲音在喊。砰!上官致遠微微一顫,子彈已經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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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河滄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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