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困境
“天亮了啊。”群山之巔，一個身穿灰衣的年輕男子站在山崖上低聲自語。
遠山近嶺迷迷茫茫，舉目顧盼，千山萬壑之中像有無數細小的牛毛在紛飛飄轉，竟是下起了濛濛細雨來。
灰衣男子看着眼前群山疊疊，像波濤起伏的大海一般，蔚為壯觀。
“師尊。”身後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灰衣男子轉過身來。
一個穿着黑衣黑裙的妙齡女子從低矮的樹叢中緩步走出，站在不遠處看着灰衣男子。
“是紫宵啊。”
灰衣男子向身後的女子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
黑衣女子應了一聲，蓮步輕移，默默的走到灰衣男子一側，抬首看向眼前雲霧縹緲的群峰，一時間二人都默默的注視着遠處的風景。
雨如萬條銀絲自天上緩緩的飄了下來，窸窸窣窣地落在紫宵略顯柔弱的肩膀之上。
她轉首看了一眼一旁的灰衣男子，只見他此刻長發飄飄，長身立於天地之間，雨水竟沾染不了他身絲毫。
“這天地之間，如師尊這般纖塵不染之人，只怕世間再也找不出第二人了吧。”
紫宵如此想到。
“你覺得此番我們天元劍派有幾分機會渡過難關？”
正當紫宵心神恍惚的時候，灰衣男子打破了沉寂，突然悠悠地問道。此刻他眼神飄忽，看着遠處的天際。
紫宵一時也猜不出他心中所想，更看不出他是喜是憂。
她低下頭來，同時遮掩住眼中透着的濃濃憂愁。如此過了片刻，才重新抬起頭來，故作輕鬆的嫣然笑道：“師尊當世奇才，區區幾隻小小蒼蠅如何奈何得了你呢。”
灰衣男子一直看向遠方，目光悠遠。聽她如此說，嘴角微微上揚。
似是笑了一下，他淡然道：“你也不要寬我的心了，此次我天元劍派已被天下人視為異端，世間門派何其之多，其中十成倒有九成將我等視作眼中釘，那四大門派這次更是精銳盡出，恐怕是非滅了我們不可了。天下之大，只怕再也無我等容身之處。”
紫宵聞言頓時臉色一片蒼白，咬了咬牙，恨恨的道：“此等鼠輩，安知師尊胸懷！”
灰衣男子笑了笑，剛要開口說話。突然臉色一變，轉身看向山崖後方。
紫宵見狀也是連忙跟着轉身，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
不多時，只聽一聲巨響，遠處突然閃過一道巨大的利芒，緊接着，嘈雜的呼喊聲在山崖下響起。
“他們終是攻進來了啊。”灰衣男子嘆了口氣，紫宵聞言神色大變，身子一動，便要向山崖下趕去。可是接連向各個方向撞了幾次，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離開這處山峰。
“此處已經被我下了禁制，一日之後自會解開。”
紫宵正驚疑不定，旁邊的灰衣男子已悠悠開口說道。
“師尊，快放開我，我誓要與宗門共存亡！”
紫宵激動的向灰衣男子急聲喊道。
“何必做此無謂犧牲，留下有用之軀，興許以後還有機會重振我們天元劍派的聲威。我是一宗之主，自是要為宗門擋下這一劫。”
灰衣男子微微一笑，隨後長嘆一聲又對紫宵輕輕道：“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啊。”
隨即不管紫宵如何苦苦央求，他都不再理會，身子凌空飄起，向利芒處飛去，轉眼便消失在了這片天地之間。
紫宵眼看着灰衣男子飛走，一時間急不可耐卻又無計可施。拔出手中寶劍向四周劈砍了數次無果之後，她認命般的頹然丟掉手中長劍，獃獃地立在原地。
如此過了大半日之久，期間山崖下激烈的喊殺聲不絕於耳，同時還可以看到各色的利芒在天空中紛繁交錯，紫宵越發的擔憂起來。
又過了好長一段時間，突然所有聲音都平息了下來，紫宵頓時面如死灰，只覺得一時間整個天空都塌了下來。
突然一道灰色的遁光朝這邊飛速急掠而來，紫宵見狀心中驚喜莫名。那灰光直直朝這邊落下，那灰衣男子手持長劍，現出身來。
此刻他面色蒼白，只是那氣度卻依然如往昔一般從容不迫。
“走”灰衣男子落下身來，也不多說話，手中赤紅寶劍往虛空處奮力一斬，頓時一道數丈寬的黑色裂縫陡然憑空出現。他一把抓住紫宵手臂，將其一拋便丟進了裂縫裏面。
紫宵原本正處於看到他平安歸來的驚喜之中，尚未反應過來便被灰衣男子拋進裂縫，只來得及叫出一聲“師尊”那裂縫便合了起來，天地間彷彿從未出現過剛剛發生的這一幕一般。
同一時間，在灰衣男子飛來的方向又有幾十道遁光疾馳而來，“秦凌雲，你與邪魔外道勾結，世所不容，今日天元劍派已滅，你還不束手就擒！”
隨着一個渾厚的聲音在天地間響徹，十幾個人便落在了灰衣男子周圍，呈合圍之勢將他團團包圍了起來。但是眾人似乎都極為忌憚這灰衣男子，幾個人都沒有立刻上前動手，其中一個三縷長髯的中年道人沉聲喝道。
秦凌雲看着周圍這十幾人，面色古井無波。淡然問道：“今日諸位是殺定我了，不知是否可以饒過我天元劍派數千弟子性命。”
那中年道人眉頭一皺，剛欲開口拒絕。旁邊一個老者卻眼珠一轉，伸手攔住了這長髯道人，笑着道：“凌雲真君高義啊，此時此刻還挂念着門下弟子。好，只要你不反抗，我等也絕不為難那些弟子就是。”
秦凌雲注視着這老者，待他說完卻突然一笑，道：“我信不過你們。”
老者面色微變，旁邊那長髯道人大喝一聲道：“休要與這邪魔外道多說，待我將其斬於劍下，再把那些天元餘孽斬盡殺絕。”說罷，大吼一聲手中寶劍便一劍刺向秦凌雲喉間。
秦凌雲神色自若，“鐺”的一聲一劍格開長髯道人刺來的一劍，心中默運劍訣合身向長髯男子欺身而上，一時間竟逼得這長髯道人左右支拙，眼看便要落敗。
其餘人見此皆是臉色大變，連忙或揮劍，或在遠處用法寶攻擊。正所謂雙拳難敵四手，秦凌雲登時便落在下風。
正當他一籌莫展之際，突然天空一暗，一個如金鐵摩擦的嘶啞聲音傳來：“秦兄，我來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