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不過如此
“放心吧,她們不敢妄動。忘了前幾年那個付嬤嬤因着些許小事嫉恨青玉,逮着機會整治她,最後還不是落得扒了褲子打了頓板子送回了內務府。付嬤嬤當時多有臉啊,可是幫襯福晉管家的,有權利的,這兩個算屁!咱們主子爺護短呢!”紫菀撇嘴回道,對沉香的話不以為然。
“你就作吧你。”沉香瞪了她一眼,端着參湯走到床前坐下。“你再喚兩聲胡格格,看能不能醒來。”
紫菀嘟囔句“就你好心”。推搡着胡亦安喊了兩聲見沒反應,“還是不成,把這碗參湯也餵了吧。”
胡亦安在四爺離開后便睡了,只是身邊始終有人睡的並不安穩,期間發生的事也知道的一清二楚。對於四爺身邊的人和兩大巨頭的嬤嬤碰撞只當好戲看,都是現今她得罪不起的人,何必為難自己呢。
聽到又喂參湯也配合的喝了,躺下繼續睡,沒有精力等醒來戲怎麼演下去呢?
走出落梅院的林、戴兩位嬤嬤相互看了一眼,又各自別開。多年的老對頭,有時連面子情都做的假惺惺。
戴嬤嬤似模似樣的嘆了口氣,“現在小姑娘真是厲害,擱咱以前少不得挨嬤嬤頓板子,至少也得餓兩天。”
林嬤嬤掃她一眼,嗤笑:“你都說擱以前了,再說這個有意思嗎?人家小姑娘再厲害那是人家本事,看不慣可以學學付乞婆不是?”
戴嬤嬤聞言狠戾地瞪她一眼沒再接話。她和付嬤嬤自小交好,一同入了四爺府想着兩人連手能大展拳腳,誰知沒兩年她就送了命。要說這裏面沒有福晉和這老乞婆暗中攪事她死都不信。
兩人一路無話回到正院,屋裏正聊秋季衣裳樣式的眾人停了話頭。
烏拉那拉氏面露關切地問道:“胡格格怎麼樣了?府醫如何說的?”
林嬤嬤憂心忡忡回道:“奴才去落梅院時胡格格還在暈睡,看情形不大好。不過,有紫菀和沉香兩位姑娘親自照料着的,也說府醫言沒有性命之危,只是胡格格身體有異沒敢開藥方,用參湯吊著等胡格格醒呢。”
眾人沒想到胡格格病的如此之重,更沒想到四爺會把身邊的貼身丫鬟支過去伺候個格格,一時間萬般思量壓在心頭。
烏拉那拉氏也意外,對於四爺的現今做法越發看不透。
李氏沒理福晉的裝相,看了戴嬤嬤一看便知有內情。沒等福晉往下再說,直接問了句:“胡格格到底得了何種病痛,竟如此嚴重?”
林嬤嬤面露尷尬,一時躊躇。
李氏皺眉,不耐煩的說道:“有何不能說的?大家都是女子有什麼話說不得,你這樣含含糊糊的是什麼意思?”
林嬤嬤為難,“這……”
李氏直接指着戴嬤嬤,“戴嬤嬤你說。”
烏拉那拉氏雖不滿李氏的態度,也沒表現出來,林嬤嬤不說那是不好說,由戴嬤嬤說也沒什麼。
戴嬤嬤訕笑,“胡格格不是病……是傷着了……奴才們進去時,胡格格臉色青白地躺在床上沒丁點意識。林嬤嬤掀開被子看了眼,露出來的皮膚沒一塊好肉,都是黑黑紫紫的怪嚇人的……”
眾人聞言皆是一臉震驚。雖說先前有所猜測,也不過是四爺貪圖新鮮累着了小格格。誰曾想會如此嚴重,簡直不敢置信。在坐的大多都侍過寢,心知四爺在帳子裏不是多溫柔的人,也從未有過殘暴的一面。一時間整個屋裏氣氛詭異。
烏拉那拉氏沉靜着臉看向林嬤嬤,林嬤嬤無言地點了點頭。
烏拉那拉氏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煩躁,吩咐林嬤嬤:“既然胡格格傷了身子,待她醒來你去庫存取些人蔘、燕窩、冬蟲夏草之類的補品送過去,告訴她好好養傷,……保重身子。”
四爺在胡格格院子裏胡鬧,現今還弄得滿府皆知,一個小格格臉上不好看,四爺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李氏聞言回過神來,臉色舒展了不少。看了眼怒火中燒的福晉也對戴嬤嬤吩咐了句:“你稍後也去我私庫里挑些上好的補品給胡格格送過去。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傷了身子有可能就是一輩子的事。”
烏拉那拉氏看她一臉愜意沒說話。
李氏卻笑着站了起來,“這一早上的耽擱福晉不少時間,就不多打攪了。您還得去宮裏給娘娘請安進孝呢,遲了可不好。”
說完規規矩矩的行過禮領着戴嬤嬤離開。
眾人見李側福晉離去都回過神來,趕忙站起來恭送。
快走到門口的李氏突然轉回身子,笑的意味深長:“剛才咱們還為主子爺得了個能紅袖添香的美人而開懷,現在看來,……不過如此……”
烏拉那拉氏也站了起來,平靜地望着趾高氣昂的李氏,淡淡開口:“紫菀和沉香兩個姑娘還在呢……”
李氏哼笑一聲轉過身去,說了句“誰知道呢”,扶着戴嬤嬤的手離開了。
那句“誰知道呢”到底砸進了所有人心裏。
原以為是個高高在上能得盛寵的人,也不過是主子爺發|泄|欲|望的玩意兒。
到底心裏鬆了口氣。
至於以後如何?誰知道呢?
胡亦安睡到日中,解了乏意,覺着差不多了才睜開了眼。
天熱人易乏,紫菀、沉香兩人坐在凳子上,靠在床兩角眯眼。聽到床上傳來呻吟聲同時睜開了眼。
沉香坐在床頭離胡亦安較近,看到胡格格醒來忙探過頭輕問:“胡格格可是清醒了?可有哪裏不舒服?”
胡亦安睜開眼看到床邊一坐一站兩人一副驚嚇過度隨時昏厥的模樣,皺着眉不顧渾身疼痛緊緊把被子攥在手裏,抱在頜下。
嘶啞着嗓子努力喝問:“你們是誰?為何在這?靈言她們呢?”
沉香這幾天並未見過胡亦安,只是聽青玉她們講是個膽大肆意的人。再對比着這個惶惶不安的人實難想像到底遭受怎麼地摧殘才變了性子。不由心生憐惜,輕聲細語地安撫:“胡格格莫怕,奴才是沉香。”又指了指站在她身後的人,“她是紫菀,咱們是主子爺身邊伺候的人。”
胡亦安聽到主子爺三個字瑟瑟發抖,如驚鹿般猛然爬到床裏面,抓過薄被捲縮在懷裏,埋首在膝蓋上不發一言。
沉香看胡亦安反應如此強烈也站了起來,和紫菀對視一眼,看到彼此眼中憐憫。心裏想着“作孽”,可作孽的人是主子爺誰敢吭一聲。
沉香大着膽子爬上了床,沒敢離胡亦安太近,就那麼跪趴着溫柔地細語:“格格莫怕,主子爺不在這。格格您都不知道,主子爺今早起來看到傷了您,都不顧自身難受親自為您清洗了身子,又親自為您上了葯,還找來了府醫。聽到您無礙后又擔心這院子的奴才伺候不周,安排了奴才和紫菀來照料您,最後才支撐着回了前院。具說主子爺現在還在床上躺着呢,可見爺是真的沒想傷您的,您別害怕了好不好?”
紫菀看着沉香一臉哄孩子的模樣,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這是把胡格格當她自家幾個弟妹給哄了?
胡亦安聽到溫軟細語慢慢地抬起頭,一雙哭過的雙眼濕漉漉地泛着微紅,小心翼翼地瞅着沉香,想確認她說的真假。
沉香一見有效,笑的暖暖的,“格格咱們先不想其他的,您覺着身子有哪裏不好?讓府醫過來瞧瞧好不好?”
胡亦安微微搖了搖頭,哽咽過的嗓子更加沙啞:“不用,我用的方子有些不同,可以自己寫。”想想自己的現狀,“你能替我寫嗎?”
“格格不用府醫可以自己開方子嗎?”沉香詫異。
胡亦安點點頭,“我的方子必須對應五行,以滋養為主。我的身子我能感受得到哪裏有了問題,這次主要……傷了腎臟,連帶着其他臟器有損。我現在要用的這個方子適合。”
歸靈在她神識里留下不少關於藥材識別的知識、丹方和煉丹的法子,甚至一些不外傳的秘方,都介紹的極盡詳細。她翻遍喬伊一的記憶也沒有關於她煉丹的事情,更像歸靈自己的知識。
這兩天她為了修復筋脈和丹田,找出來十幾種滋養筋脈強身健體方子,可惜沒有對應的靈藥不能用。最後扒拉出張極其粗陋的方子,倒能找到相應藥材,可惜無法成丹只能熬制。雖說湯藥差與丹藥的品質,可聊勝於無嘛!能提前一半的時間養好傷,她還有何求?
她只所以大費周章的鬧事,也不過是事發突然她便臨時起意;二是趁機弄到藥材光明正大的吃藥養身。三嘛,給四爺個教訓,對女人用強自身控制力不行的男人總得付出點什麼!哪怕是愧疚,哪怕是憐惜,哪怕是他自我厭棄都成。總不能讓他白白得了便宜。
沉香看胡亦安堅持也就妥協了,讓紫菀去取紙筆來。自己爬下床,看了眼還把自個裹的嚴實的胡格格,勸了勸:“格格還是過來躺好吧,您說著奴才替您寫好不好?”
胡亦安感激地沖她扯扯嘴角,倒底沒笑出來,慢慢爬出去躺好。
沉香覺着胡格格性子挺好的,人又長得漂亮,主子爺不該不喜歡啊?
心中不覺柔軟起來,“格格想喝水嗎?”
胡亦安搖搖頭,“總感覺自己喝了好多水,一點兒也不渴。”
拿着筆墨紙硯進來的紫菀剛好聽到胡亦安的話,“噗嗤”笑了出來。“您沒感覺錯,咱們每隔兩個時辰給您喂一碗參湯,可不就喝了不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