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取捨
“舒樂，你怎麼不說話了？”他輕聲問道。
舒樂不動聲色的將手從他那裏抽回，面色平靜的看着他，黑眸中染了些冷色。
她這突然的改變，令他的臉色僵了僵。
“你這是怎麼了？”他仍舊是溫柔模樣看着她。
“上官迦越，在你眼裏，如今真是我最為重要？”她淺笑問道。
他毫不猶豫的點頭：“自然，我費儘力氣才跟邑曲剝離，就是為了去找你的。”
“可你現在周身魔氣，若想出去，只能散盡魔氣才行。”舒樂緩聲道。
他一愣，隨後聲音帶了些許急色：“為何要散盡魔氣？我們完全可以聯手毀陣的。”
舒樂眼睫微垂，遮蓋住了她眸中淡淡的失望之色：“你也說了，你已經從邑曲體內剝離，所以你已經不再能代表邑曲。我答應過帝俊，要喚醒邑曲，帶他出去。我向來說到做到，你是知道的，所以陣法不能毀，你跟他，我都要帶出去。”
他的臉色變了幾變，有些猙獰，眸中黑絲浮現。
但很快，他就換上了一副深情的表情：“舒樂，就是依靠了這魔氣，我方能強大起來，不再是你的拖累，甚至可以保護你。若是沒了魔氣，我便和常人無異，會老，會死，如何一直伴你？”
舒樂靜靜聽罷，扯了嘴角，抬起頭來，看着他認真道：“上官迦越，亦如你以前，從頭到尾要的都是一個我而已，我也只想要你而已。即便你變為普通人，我也不會嫌棄你。但是，你的魔氣不散盡，便不能陪我出去，在你心裏，是實力重要，還是陪我出去重要？”
他面色為難，在舒樂認真的注視下，心虛的錯開視線，往後退了幾步。
舒樂看着他這模樣，心中鈍痛，卻已經瞭然，即便他是邑曲的情魂，真正的上官迦越，也是染了魔氣的上官迦越，放他出去，他定不會安心留在她身邊。
他的話語，表面聽來沒有什麼問題，可細想卻是越發的不對勁，以舒樂對上官迦越的了解，他絕不會說出那樣的話。
他向來愛她愛得小心翼翼，不會捨得她受一點苦。
這封魔陣是上古陣法，帝俊當年在煉妖壺中摸索千年，才將其練成，這等陣法，豈是說毀就能毀的？
顯而易見，將他身上的魔氣剝離，要比毀陣容易。
就算魔氣剝離后，他成為了普通人又如何？
依着真正的上官迦越對舒樂的感情，只要能離開這裏跟她相守，莫說是剝離魔氣，哪怕是讓他去掉半條性命，他也是願意的。
可眼前這人，明話也好，暗示也罷，都在慫恿着舒樂去毀陣。
他的實力弱於舒樂，若是舒樂真的答應，屆時出力最多的便是舒樂，遭到陣法大部分反噬的也是舒樂！
說句不好聽的，鬼知道，他會不會在那時趁人之危，對舒樂不利？
而且，他雖是從邑曲體內分離而出，成了個體，但怎麼說也是息息相關的。
可他卻是沒有絲毫擔憂他，只一心想着毀陣，那模樣，竟是巴不得邑曲死了才好。
“舒樂，你是不是還愛着邑曲，所以才一心想要救他？果然，我在你心裏，不是最重要的......”他變臉之快，眉目間迅速染上了哀愁之色。
舒樂瞧着他，神色淡然，眸中失望之色愈發濃郁：“你終究不是他。”
他一愣，隨後自嘲一笑：“是，我終究不是邑曲，讓你失望了。”
舒樂嘆了口氣，眼中亮光暗了下去：“我是說，你終究不是上官迦越。”
這話一出，他有些惱了，換上了一副悲凄神色：“舒樂，你已用輪迴眼看過，我確實是邑曲的情魂所化。你是知道的，我對你用情至深，難道說，就因為我是邑曲的情魂，你便要否認我嗎？”
此時，舒樂已經恢復到了剛下湖泊時的那般神色，某眸光沉寂幽暗，再也不復認出上官迦越時的模樣。
“你不是上官迦越，再繼續這麼裝下去，只會讓我更噁心。我早該明白，上官迦越不過是邑曲情魂的一抹回憶。既然情魂已經歸位，那上官迦越的記憶，就已然歸於邑曲，上官迦越，在他落崖那日，便已經徹底消逝於世了。”
他不反駁，只是抿着唇，一臉受傷的看着她，企圖用跟上官迦越類似的神色，來使舒樂心軟。
見他不說話，舒樂又道：“讓我來猜猜，邑曲情魂剛剛歸位不久，最好剝離。魔氣需要一個身體來承載，才能從冰封中脫困，所以，魔氣全都積聚在了情魂之處，強行從邑曲體內剝離而出。你，不是上官迦越，也不是邑曲，你是那縷魔氣。”
舒樂的話，針針見血，越往下說，他的面色就越是僵硬，直至舒樂說完，他的神色已經近乎扭曲，眸中也染了狠辣之色，不再偽裝。
“你即使知道了，又如何？捨得殺我嗎？即便我是魔氣，控制了邑曲的情魂又如何？我早已跟情魂融為一體，你想殺我，情魂也會散去，你捨得邑曲今後不再愛你嗎？”他笑得囂張，得意洋洋的用挑釁的目光看着舒樂道。
舒樂對於他的挑釁不為所動，波瀾不驚的冷聲道：“我早已對邑曲沒有什麼感情了，殺了你，唯一可惜的，便是他的實力，會因魂魄缺失，而大打折扣，對我即將攻打天界之行，不太有利。”
他愕然驚呼：“什麼？你要攻打天界？”
舒樂勾唇：“是啊，不過，你是註定無法參與了。”
“不不不！我們可以好生商量商量！”
“你本就不該存於世，既然一切因我而起，那便由我來親手了結。”
舒樂眸色漸漸變紅，周身力量盡數釋放，壓得他驚懼萬分，想要逃脫卻動彈不得！
他後悔了，他低估了舒樂的實力，也高估了自己拙劣的演技！
然而一切為時已晚，他甚至連聲音都來不及發出，便在舒樂法力匯聚而出的金芒中消散了。
隨着他的消散，周遭也不再黑暗，漸漸變得明朗起來。
“咯喀，咯喀”！一陣破冰的聲音傳來，那厚厚的寒冰，迅速裂開，黑芒大放！
隨着一聲低沉龍吟，黑芒散盡，破碎的冰塊之中，顯現出了一個男人的輪廓。
他踏冰而出，向舒樂走來，眉目冷峻，黑眸幽暗深邃，渾身散發著冰寒之氣。
“好久不見，阿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