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上官迦越
舒樂進入黑氣之後,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雖是不能視物,但她能感覺得到沒有危險,於是,她靜靜地站在那兒,蹙了眉。
這黑氣之中的魔氣之重,遠盛於她當初魔化之時,魔氣之中帶着絲絕望蕭條之氣,似要把與之接觸的人都拖入那絕望之中。
“噠,噠,噠”,黑暗中突然傳出陣陣水珠滴落的聲音,舒樂側耳傾聽,抿了唇,便動了腳步向聲音來源走去。
越是往那邊靠近,空氣溫度便越低,她甚至能感覺到一陣寒氣撲面而來。
舒樂伸出手,指尖上“唰”的一下冒出一縷火焰,將黑暗照亮。
在她面前的,是一塊巨大的寒冰,足足有三丈長,一丈高,朦朧的能看到裏面有一黑色的長條形東西。
這,便是邑曲的本體了嗎?
她心頭微動,抬手撫上那寒冰,心頭百感交集。
“當初你救了我,後來,我也耗盡靈力,護你元神。原本這樣,已經是兩不相欠,卻不曾想後來糾葛諸多,造成今日之局,也不知,是你錯了,還是我錯了......”她輕輕嘆息一聲,神色有些茫然。
“我們都沒有錯。”
這聲音起得突兀,令舒樂回過神來,轉身看去。
站在她面前的人,一身黑袍,眸底猩紅,目光卻是柔和又深情,面容俊朗,稜角分明,是個極好看的男子。
“舒樂,我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說罷,男子便神色激動的要靠近她。
舒樂眸中劃過一抹厲色,一揮衣袖,撐起了一道結障礙,將他擋在了一丈開外。
“你不是邑曲,你是誰?”舒樂勾唇冷笑道。
“我?我當然不是邑曲,我是上官迦越啊!你不記得我了嗎?”他沒有強行突破舒樂的結障,而是神色受傷的低聲道。
舒樂冷眼看着他,抬手就是一記法術揮出:“找死!”
哪兒知,她這記法術,挨着他的一瞬,便消散了。
“舒樂,我真的是上官迦越,你還記得嗎?我說過,在我死後,希望你能尋回我的魂魄,我只想陪在你身邊,不想投胎轉世。”他望着舒樂,眸光溫柔,帶了些許濕意,若不是那周身濃郁的魔氣,舒樂還真是差點信了他的話。
“你是邑曲的心魔所生吧?那他所有的記憶,你便該是都有的,也沒什麼好稀奇的。我這人脾氣不好,是你自己消散,還是我把你打到消散,你自己選吧。”舒樂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冷冷說道。
他先是怔愣,隨後臉上綻出一抹苦澀笑意:“舒樂,我真的是上官迦越。你不是也知道嗎,邑曲分了他的情魂出來,去人間陪你。若你不信,便開啟女媧之力看看,我是否有欺騙你。”
舒樂看着他,皺了皺眉,眼底黑芒氤氳,重瞳再現!
在看清他的一瞬,她便覺沉睡已久的心,不受控制的疼痛,那種心被人從四面八方拉扯着的墜痛,讓她手裏結障再也撐不住了。
那些埋藏在了心底百餘年的記憶,像瘋長的藤草一般冒了出來,肆無忌憚的爬滿了她的心房,她的大腦,往昔跟上官迦越種種,都清晰的出現在她的腦海中,提醒着她,她從未忘記上官迦越,她一直都愛着他。
其實,這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若不是因為上官迦越,她何以會痛恨邑曲,選擇消散自身,不存於世?
只是她自己當局者迷,渾然不知。
“舒樂,我真的是上官迦越......”他的某種隱忍着痛意,小心的靠近舒樂,站於她面前。
舒樂抬頭看着他,眼中不知道怎麼就視線模糊了起來,她下意識的眨了下眼,一行熱淚順着她的臉頰滑落。
她張了張口,那個壓在心頭許久的名字還未出口,便淚如雨下。
他心疼極了,抬手手忙腳亂的為她擦着淚:“對不起舒樂,我,我不該這麼突然出現,你不要哭好不好?”
瞧着他這笨拙又緊張的模樣,舒樂的唇角揚起,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
“你怎麼從邑曲的體內出來的?”舒樂抓過他的手,沉聲問道。
“其實當日你消散之時,入魔不是邑曲,而是我。我對你的感情,你是知道的,你在我面前消逝,我如何能承受?便在你消散之時,邑曲再也壓制不住我了,我拼了命的想從他體內剝離出來,終是太過心急執着,生了魔性。還沒來得及從他體內完全剝離,便被帝俊封印了......”他的聲音低低的,眸底是濃濃的相思之色。
舒樂望着她,眸似星辰,有了許久未再出現過的柔情之色,她抬手,撫上他的臉:“所以,你便在這湖底被困了近百年......上官迦越,你真傻。”
他抬手覆蓋舒樂的手,柔聲道:“莫說是百年,就是千年,只要能見到你,便是值得的。”
舒樂看着他,問道:“既然你脫離了邑曲,為何不離開?”
他皺了皺眉,看着舒樂身後的寒冰嘆了口氣:“帝俊封印了邑曲,我心裏不甘,只想離開去尋你,便拼了命的想脫離他的肉身。大概,是受了現在對你感情的影響,沒了你,他便覺這世間無趣,再也不想蘇醒。他竟是在意識還未完全沉睡之際,動用了最後的力量,將我剝離了出來。”
舒樂愕然,這是她沒有想到的。
所以,現在燭龍,是徹底的陷入沉睡,不會再醒來了嗎?
所以,上官迦越,跟燭龍,已經是兩個個體了嗎?
舒樂看着他,眸中帶了難色:“但是,你身上的魔氣這般重,若是魔氣不減,便出不去帝君給你佈下的這封印。”
“我已經在嘗試着突破封印了,只是終究力量有限,無法突破,舒樂,你可否跟我聯手,破了這封印?”他握着舒樂的手道。
舒樂看了眼封印燭龍的寒冰,有些遲疑道:“若是我跟你破了封印,邑曲會如何?”
“強行破陣,他自是會隨着陣破一同消亡。舒樂,你不是恨他嗎?他的死活與你何干?橫豎他有的記憶我都有,出去之後我也可以假裝是他,沒有人會覺察到的。等出去之後,你想去哪裏,我便陪你去哪裏,再也沒有人能將我們分開。”他的聲音透了些激動之色,神色嚮往,卻沒有發現,舒樂看着他的眸光漸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