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第十七章風月樓台霧高鎖,一重山纏一重關
明士傑端着碗餛飩,蹲在門檻上支棱着眼,額頭用紗布纏着,一言不發。
“明哥,這三輪車我覺得應該換了。”趙宇飛褲腿子捲入鏈條,被扯得稀巴爛,痛苦地往小腿上抹燙傷膏。
曲書記的跟班肩膀腫得老高,被銬在暖氣管上擠眼淚,想來被雨淋過後又受了驚嚇,畏縮的像條泰迪,不住打噴嚏。此人的挎包已被打開檢查過了。
明士傑美其名曰“取證”,其主要目的很明顯——短褲兜里鼓鼓囊囊的多了幾包煙,漏出紅色的蓋子。
幾人並沒有回到局裏,徑直來到王姐旅飯店,要了間靠里的屋子,陰冷潮濕。趙宇飛當然知道明士傑這廝要幹什麼,無非是徹底讓這跟班感冒,從心理上壓制,佔據絕對主導位置。可這麼一來,這小子難免要患上風濕病了。
挎包里有幾本假證,名字統一地寫着“吳法”。這分明就是在挑戰警察的底線。
明士傑站起身,劈手從長毛的牆上摘下了那網兜蛤蟆。“宇飛,審!我去讓老闆用土豆把這玩意燉了。”
“明哥,為啥不回所里?曲書記也不管了?”
“你廢話怎麼那麼多?”
趙宇飛悻悻地坐在炕沿上。剛才無奈在村民眼前裝死是迫不得已,但很明顯收到了明士傑發自心底的問候。
他在前段時間熱播的網劇《魚罪》中看過一句話。“慈不掌兵義不從警”,凡是有機會被銬在自己面前的,個個十惡不赦。況且在他眼裏,無所顧忌地審訊也算是壓力的釋放。
“吳法是吧?幹什麼的!”
吳法全然不理,儘力地把屁股挪開水泥地,上牙敲打着下牙,哭唧唧的。
“我給你點好臉了是吧?跟我裝死蝲蛄?”趙宇飛環顧四周,最終抓起了炕笤帚。明士傑的影響是潛移默化的,現在,趙宇飛手裏沒點東西就不自在。他以前沒少遭到父親的教育,炕笤帚雖威力不如警棍,但對於一個手無寸鐵的癆病鬼來說,足夠。
他移步至吳法面前。打蛇打七寸,柿子撿軟的捏。虎爪翻動,順勢扣住吳法受傷的肩膀,用力一擰。
按照趙宇飛的想法,脫臼的胳膊根本禁不起這種折騰,吳法定會發出殺豬般的慘叫才對勁。
實際情況與理論顯然不符。
吳法哼都沒哼一聲。難道失去知覺了?不應該啊?
趙宇飛撕開跟班的迷彩服外套,瞬間頭皮發麻。乾瘦的胳膊佈滿了細密的針眼,皮下似乎蠕動着什麼東西。他的手腕盤旋着一隻青色的蠍子,形態詭異。
針眼飛出一隻白色的不知名蟲子。接着,第二隻、第三隻接踵而至,足足抱成一團,朝趙宇飛的柔弱處進攻。
這東西雖然沒見過,但肯定不是好玩意兒!“我CNM,什麼鬼東西?”
好在趙宇飛身手說得過去,左腳蹬住暖氣片,右腳借力一勾,把窗帘扯了下來。尚未站穩,吳法一腳掃過,趙宇飛的眼睛朝桌角磕去。
蟲子已牢牢固定在他的皮膚上,死活甩不掉,卻並沒有任何感覺。
直至眉心被磕出血的一瞬間,蟲子動了,他清楚地看到蟲子尖銳的口器刺進手臂。並不疼痛,麻酥酥的,甚至——很舒服。蟲子的意圖不止如此,它們伶俐地扭動身軀,前足撥開皮膚往裏鑽。“啊!”
趙宇飛捏着蟲子的身體往外拽。肥碩的肚皮雖然斷在外面,頭卻繼續進攻。畢竟不是蜈蚣,手的數量有限,顧此失彼。不少蟲子得逞,順利全身進入。
隨着進入蟲子的數量越來越多,趙宇飛的舒爽感覺也越來越明顯,似乎是從來沒經歷過的快樂。他索性停止了動作,獃獃地蹲在吳法面前。他已分不清,吳法究竟真實存在在眼前,還是腦海中獨有的意識。
吳法的肩膀完美地回到原處,手腕慢慢變細,輕而易舉將手臂從手銬中掙脫出來。
吳法飛起一腳,一道漂亮的弧線劃過,趙宇飛眼神迷離,癱軟在冰涼的地面。
“趙局長,您怎麼了?”助理是個漂亮的女孩,飛快將趙宇飛扶起。
“唔,沒事,衛生間地面太滑,摔了一跤。”趙宇飛晃動着迷離的眼睛,抱住一絲不掛的助理。“吉吉哦,我好像想起過去的一些事。”
吉吉用纖細的指尖撫摸趙宇飛強有力的胸膛,驀地將舌尖伸進趙宇飛嘴裏。潮紅的面色似天邊紅霞,美艷動人。
“什麼事呢?是哪個狐狸精?”吉吉柔媚入骨,倚在趙宇飛的臂彎中。
他凝視着席夢思床頭的照片。左邊的人是自己,相貌威嚴,一級警督的肩章熠熠生輝。右邊的人滿頭白髮,戴一副金絲眼鏡,邪氣森森。
趙宇飛指着右邊的人問道:“明太魚最近怎麼樣了?沒消息呢!”
“趙局長,您什麼記性?前幾天他不是剛剛被你教訓過嗎?您說他摳門,從來不請客吃飯。”
趙宇飛狂笑着:“那當然!我想抽誰就抽誰,他明太魚也一樣!誰敢抬眼瞅瞅我?”他環顧着周邊的禮品,連保險套都是八百塊一隻的高級貨。煙灰缸為水晶製品,明麗漂亮,九五至尊香煙隨意躺在煙灰缸旁。
別墅果然舒服,可惜漏水。
“樓上是誰?我TM斃了他!”
明士傑把葫蘆瓢扔掉,冷冷地注視着趙宇飛。“滾起來,去把內褲洗乾淨。”
趙宇飛打個哆嗦,掙扎着從水泥地上爬起。被冷水一激,身上冒出了無數的白頭。明士傑一邊用打火機烤,一邊用鞋底把白頭拍爛,蟲子的汁液同樣是白色,味如奶油。
手銬孤零零掛在暖氣管上,窗台上擺了盆熱氣騰騰的蛤蟆五花肉燉土豆。眉心火辣辣的痛,血已經凝固。
“把內褲脫掉!”
趙宇飛雙手護着屁股,眼神畏縮。“你要幹嘛?”
“就你這出息,還TM一級警督?”
“像個撲棱蛾子一樣,啥也不是。多大的人,還畫地圖?”
吉吉是誰?剛剛的感覺很真實。趙宇飛對吉吉的姿色有些回味。
感覺上有些異樣,明士傑似乎對這種怪蟲有所研究。更詭異的是,以明士傑的性格,完全應該先追到吳法,敲斷了四肢捆在這才正確。
吳法逃跑地很有風度,挎包已經被帶走。
明士傑眼神冷靜的可怕。燉好這盆蛤蟆,最少需要四十分鐘,他絕不會與老闆娘學手藝。而在這快樂的四十分鐘裏,究竟發生了什麼?
至少從明士傑那裏,他無法獲得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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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