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影帝是備胎竹馬（十五）
林氏集團股份暴跌的消息早已在上層傳遍，有本事的虎視眈眈，沒能力分一羹的隔岸觀火，津津樂道。
陳晨便將放在林峰等人身上的心思收回了幾分，垂死掙扎的不足為慮。
距離拍攝結束已經相距半年，半年間內，幾名攻略者彷彿相約好了一般銷聲匿跡了起來，何源那處生意照樣興隆。
雖說在《雲歌》中陳晨的演技可圈可點，人又長得陽光帥氣，但在光影陸離的娛樂圈中，也不過是一道小小的浪花，幾百萬的粉絲與他互相安好，偶爾互動。《亂魂》的收音補音剪輯已經結束，宣傳工作進行的如火如荼，估摸着今年暑假天就要上映了。
楊倫“善心”的給他放了個長假，只等暑假《亂魂》反響不錯，就順勢將陳晨推入娛樂中心。
難得的自由時間，陳晨每日上完課準時回家，只因陸媽不放心兒子，跟着過來幫陳晨煮了一周飯。沒成想家裏飯店從前兩日開始突然生意爆滿，沒了老伴兒默契的合作，哪怕店裏的服務員忙的腳不沾地，陸爸仍覺力不從心，只能眼巴巴的盼着老婆回來。
看着熟悉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陳晨有一瞬間的不捨得。陸媽媽原本正沉浸在看著兒子終於終於被自己喂胖了一點的欣喜之中，卻仍然抵不住老家那頭的老頭子一個接一個的連環奪命call。
幸虧兩位老人不上微博，殊不知自家兒子上回去店裏的時候被人拍了下來。也好在粉絲只以為是愛豆喜歡這家餐廳的飯菜，卻不知人家是這家小餐館絕對的“繼承人”。
從車站送別了陸母，陳晨一個人驅車回到家裏。原本不覺的，如今陸母一走，屋子裏竟有些空空蕩蕩之感。
陳晨打開冰箱打算喝點啤酒，猛地楞是被冰箱裏塞滿了的食物給嚇了一大跳。保鮮室里一大盒水果，一大盒切好了的肉，黃瓜番茄雞蛋顏色搭配相得益彰，原本放着啤酒的地方被三大罐鮮牛奶給明晃晃的霸佔了，至於啤酒何去何從，陳晨不用想也知道，畢竟陸母剛才走到時候特意將家裏的垃圾“順手”扔到了小區垃圾桶里。
倒了杯牛奶，忍受着沖鼻的奶腥味喝了兩口，他轉過身繼續打開下面的冷藏室，不出所料，裏面大肚子將軍般的餃子們傲視群雄，上百個餃子排列的倒是整整齊齊，就是胖的有些賣萌的嫌疑。
有了這些速食，陳晨每日上完課後仍舊老老實實回家吃飯，只是做飯的人變成了自己。除了做飯以外，“突然”超標的體重讓他不得不再將鍛煉的時間增加半個小時。
今日恰逢周六，賴在床上半上午，眼見太陽都要居中了，陳晨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爬起來煮了碗番茄雞蛋面吃了，在屋裏瞎轉了兩圈，索性坐回電腦跟前註冊了賬號重操舊業。
在興趣的加持下時間就宛如流沙。等一切妥當時，暮色已經逼近窗角。
陳晨轉動了幾下發僵的脖子，心中卻喜不自勝。沒成想隨手寫的小程序半天後竟穩賺了十萬，比起當演員來的輕鬆有趣的多。可惜任務在身，陸浩晨的願望就是成為影帝。看着卡里的餘額，陳晨哼着不成調的曲子樂哉樂哉地轉了七萬到陸媽的卡里。
“兒子！錢是你剛才給我轉的？”
不過兩分鐘，電話那頭就傳來了陸媽驚訝的聲音。
“嗯。”不難從對方語氣里聽出暗含的欣喜之意。
陸媽媽得到準確的答案，平復了一下心情，嗔笑道：“誰讓你給我們轉錢了？我和你爸昨天還在合計着給你打兩萬塊錢，沒想到你竟然打給我們錢......”
“媽，我這前段時間拍戲不是掙了點錢嘛，我手裏拿的太多了也沒啥用，倒不如你們拿去擴充飯店，等我以後萬一哪天累了，至少還能當個富二代不是？”
電話那頭開着擴音，陸爸陸媽兩人聽到兒子這般說辭，不由相視一笑。他們本身是打算將這筆錢替兒子存起來，如今兒子的說法到不失為一個好主意。見老伴兒點了點頭，陸媽媽笑着說道：“行，那咱們就將這筆錢投資到家裏的飯店裏去，乘着爸媽還年輕，努力一把，讓你也有機會混個富二代的名頭。”
“好嘞，謝謝爸媽的大恩大德。”
此話一出，三人都不由哈哈大笑起來。
接下來又陸陸續續回了些關於生活上的問題，不知不覺間窗外已經完全沉寂下來。
華燈漸起，格子裏鱗次櫛比的人間燈火早已強勢的掩蓋了繁星柔和的光芒。
日子過得平靜而充實，彷彿腦海里那場噩夢般的記憶只是幻覺。
“嗡嗡”，手機震動了兩下，陳晨拿起手機，還沒劃開屏幕，緊接着又有兩條來自同一個人的消息閃爍着。
楊哥：你在哪兒？
楊哥：《亂魂》準備工作就緒了，你要不要來看一看？
楊哥：明天過來商議一下暑假的行程？
楊哥：公司安排有些變動，來了和你說。
陳晨沒有立即回復，他放下手機，順手點了一支煙，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將煙頭戳進煙灰缸里，熄了它。
原本以為時間過得很慢，轉眼間已經從厚重的冬裝換成了輕薄的襯衣，陽光也一天比一天熱情，想來要不了多久知了就要開始演奏夏曲了吧。
就連一直陽光明媚的大學最近氣氛都變得有些焦灼，來來往往的學子手上或多或少抱着一兩本期末可能會考到的教材，只期盼着能在接下來的小半個月裏順順噹噹的吃透一學期的知識。無論暢遊在浩瀚知識海洋里的其他學生感覺如何，陳晨第一次知道原來他居然也是一個潛在的學渣。
從最近的聯繫看的出來，這幾個月楊倫的心一直懸着。
楊倫確實有些忐忑，哪怕全程看了《亂魂》的拍攝，作為演藝界的資深人士，他也不得不說一個“好”字。
然而戲好不等於反響就會好。結果如何，不到最後一刻，誰又能說的准？
這世道，靠的不僅僅是實力，還有運氣。人這命啊！說不清，說不完。看多了娛樂圈的起起伏伏，看透了友善下的刀光劍影，沒人能保證一直平平順順的走下去？
那些所謂的粉絲們，也許今日才在微博下高喊着男神女神，哥哥弟弟我愛你。明日就成了鍵盤前字字誅心的正義人士，而曾經愛過的人簡直堪比罪大惡極之徒。
翹着蘭花指的楊倫久久沒有收到回信。
夜色另一邊的楊倫心緒突然繁雜，他也點燃了一根煙，放在唇邊，任由煙氣模糊了眼前。
公司不止陸浩晨這麼一個藝人，資源分配要考慮的利益因素實在太多了。孟瑩瑩那邊已經選擇脫離公司回去“相夫教子”，無論提出這個想法的是她的金主，還是她本人，楊倫這個經紀人都無權干涉太多，只能點頭應了。
如今他手上最看重的就是陸浩晨，但是與陸浩晨一同進公司的還有黃庭州，黃庭州是典型的富二代加官二代，又有一個資深導演的舅舅作為開路人。如今公司幾乎想將最好的資源全部捧到黃庭州眼皮子底下供他選擇。
至於其他人，能喝點肉湯也就不錯了。所以陸浩晨的資源，一來靠着他的交情，二來也得益於他自己的本事。
然而，前兩天上頭的意思是讓他棄了陸浩晨主要去管理黃庭州，全力捧紅黃庭州。
陸浩晨如何？對於頂層上那些人來說，沒有大利益的棋子是不配他們多看一眼的。
相比起一個未來充滿不確定性因素的新人，黃庭州的前路大好，光明一片。無論如何，只要他自己不去作大死，此人必紅無疑，更重要的是，他身後的背景才是他們的主要目標所在。
滴滴，手機振動了兩下，楊倫劃開一看，陸浩晨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
“好的，楊哥。”
看到“變動”二字，原本的猜測此刻成了肯定，拍《亂魂》時楊倫便時不時的被公司喊回去幫忙策劃黃庭州的行程。如今看來，是攤牌的時候了。
資源有限，捧一個就意味着放棄另一個。
上一世陸浩晨並沒有遇到這件事，娛樂圈也沒有黃庭州這個人出現，哪怕他死前，楊倫一直是他的經紀人。想來這就是蝴蝶效應吧，一切都與陸浩晨的記憶不同了。
昨日還是一片暖陽，今日卻是陰雲籠罩，乍暖還寒時候，最是讓人覺的恍惚，好似一切都是幻想。
風吹得很低，寒氣一股腦的想往脖子裏鑽。還好陳晨出門前最終放棄了頭幾天才翻出來的衛衣，仍然套上了毛衣羽絨服。
寫字樓前人來人往，西裝革履的人們在風中無懼前行。哪怕是周末，為了生計而不得不拚命的人大把大把存在。
“有時候，果真是拼了命也拼不過命。”
陳晨低頭笑了笑，也不知自己怎麼突然如此多愁善感，腦海中竟出現這麼一句莫名的感慨。
往上提了提口罩，陳晨徑直走向電梯，一路默默來到五樓。
這兒本就是公司總部，來往的人戴口罩的不少，一二線明星都是常客，像陳晨這種毫不起眼的小螞蚱倒是未能獲得路人半分側目。
輕鬆來到楊倫辦公室門口，裏面傳來一聲怒吼，緊接着，哐啷一聲，狀似瓷杯摔碎的聲音。
陳晨頓了一下，收回推門的手，轉身走到走廊邊上，靠着鐵護欄，從上往下看，正好大廳進來一個身材高挑的年輕男子，樣貌俊朗，身後跟着四五個助手保鏢樣的人物。身旁的新進小花一路陪笑着，頗有些小心翼翼的模樣。
大人物？年齡不對，派頭不夠。
新進明星大腕？陳晨想了想沒對上號。
二代吧，跑來娛樂圈追逐所謂的夢想的。
二代？新人？黃庭州？
呵，還真是……緣分啊！陳晨心中暗道。
身後模糊的爭吵聲漸漸平息下去……
門咯吱一聲從裏面拉開，楊倫的助手王芊踏着七厘米的高跟從裏面走出來，不經意間看到轉過來的陳晨，腳步一頓，眼神劃過一絲閃躲。
“王姐。”陳晨禮數周全的先招呼到。
她本打算徑直離去，陳晨的聲音讓她又忍不住抬頭瞟了一眼，眼睛裏有些說不出來的惋惜。
“你，哎！我先過去了。”她終究嘆了一聲，再無多言。
“好，王姐慢走。”陳晨口罩上的眉眼彎彎，側身給她讓位。
王芊走過後又無奈的回頭往了一眼正往裏走去的年輕背影。
屋內楊倫少見的正坐在沙發上抽煙，煙霧模糊了他的神色。
“進來吧，坐。”
陳晨也沒客氣，面色如常地直接坐到了楊倫對面，彷彿沒有看到腳邊的一片狼藉。
“你……”楊倫抬頭恰好對上一雙平靜的眼睛，原本滿腹話突然怎麼都說不出口了。
“事情我都知道了，楊哥不必為難，聽從公司安排吧。”
楊倫有些驚詫的對上對方竟隱隱含笑的眸子，這一刻，他只覺得公司做了一個有史以來最為愚蠢的決定。
沒有理由，這是來着在娛樂圈沉浮數十年來的直覺！
“浩晨……是我對不起你！”
楊倫說完後有些頹敗的倒在沙發上。
“楊哥，咱們當初的合約只簽了一年，還有五個月，剛好《亂魂》播放結束。接下來的五個月還要麻煩楊哥繼續費心了。”
原本是說好一年期滿后立即再簽五年的，合同互相都已經過了目了。誰能想，利字當頭？
“好聚好散，就算今後楊哥與我不能共事，咱們仍然是朋友不是？”
楊倫平日裏也算是情緒控制極好的人，若不是被上頭強勢壓人的態度氣極了，也不可能如此失態。
如今陳晨比他淡定，他漸漸也平復下來。
望着這個他親手帶進娛樂圈的年輕人，楊倫的心有些酸楚，他聽明白了陳晨話里的真意，還是忍不住多問了一句，“就算你不在我手下，只要在公司，我也能照撫到你的，你當真決定離開？”
繼續留在公司，即便經紀人，資源不同往昔，好歹有個大樹可乘涼，若是離開……
陸浩晨的背景如何，他作為經紀人還是知道的，普通家庭出身，離了公司，單打獨鬥，何其艱辛！
“嗯，我已經想好了。”
對方向來有主張，楊倫也不再多加勸阻，只能道：“無論如何，我都是你楊哥。”
“好。”
多說無異，今後的事誰又能用一個承諾來控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