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殺人動機
這一擺手，花生右手腕上的一道疤痕就露了出來。談歡盯着那道疤看了好久，而後輕輕戳了戳，瞪着大眼睛問：“疼不疼？”
花生咧嘴嘿嘿直笑：“不用力就不會疼。”
“這傷口看着像是割傷，你還記得怎麼弄傷的么？”談歆和顏悅色的問道。
花生誠實道：“不記得了。”
談歆道：“那你還記得什麼時候有這個傷么？”
花生很認真的想了想：“就是在秦先生家睡了一覺，然後就成這樣了。”
談歆循序漸進道：“秦先生對此怎麼說？”
花生回憶當天情形，慢吞吞道：“那天下大雨，天很冷，我穿的是長袖，回家之後才看到這個傷口。”
“呀！這麼深的傷口，你感覺不到疼嘛？”談歡一臉好奇。
對此，花生也很疑惑，他抬起手腕細細地看着傷疤：“對呀，怎麼一直都感覺不到疼呢？”
又抬頭看向談歆，追問道：“叔叔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談歆笑着捏了捏他稚嫩的臉，指了指門外的夜幕深深，溫聲道：“天色不早了，先在這兒睡下吧，明日起來我跟歡歡送你去上學。”
早在花生進門之後，談歆就已經為他鋪好了床，她帶着花生睡下之後，看見談歡鑽到她的被子裏老老實實的躺着，還理直氣壯道：“花生睡了我的屋，所以我只能跟你睡。”
這個借口十分完美，談歆無法反駁，拍了拍她的頭，在她身旁躺下。
很快的，談歡就鑽進了談歆的懷裏，仰着小臉問道：“爹，為什麼花生感覺不到疼呢？”
談歆反問：“你說呢？”
談歡咬了咬唇，似乎想說，卻又不敢說。
談歆鼓勵她：“破案不僅依靠合理推斷，大膽猜想更是不可或缺。眼下只有你我二人，你心中怎樣想就可以怎樣說，不要怕。”
有了談歆的這番話，談歡才繼續開了口：“如果無法感到疼痛不外乎兩種緣由，一是病者本身對疼痛沒有感知，二是在傷口處使用大量麻藥，使傷患對疼痛造成感知障礙。但是我戳了花生的傷口，他還是會感到疼的，這說明他對疼痛是有感覺的，那就說明……”
說到一半，談歡卻又不說了，只是鼓着腮幫子鬱悶地看向談歆，大大的眼睛裏充斥着不解。
談歆低聲問：“為什麼不說下去？”
談歡很快就開始自我否定：“一定是我哪裏想的不對，秦先生怎麼會在花生的手腕上放麻藥呢，除非是他早有預謀的。”
談歆輕聲道：“你不是前面還一口咬定秦先生就是兇手么，現在為什麼反而猶豫了。”
談歡道：“殺人總得有殺人動機呀，我想不明白他的殺人動機是什麼。”
談歆提醒道：“還記得秦先生的腿么？”
談歡點點頭，不滿道：“記得的，你好心幫他看腿，他還不讓看呢。”
談歆緩緩道：“他拒絕我的時候，有意將腿往桌子下面藏了藏，明顯是排斥我為他看診。也許殺人動機與他的腿有關。”
談歡更加不解：“為什麼呢？”
談歆揉了揉她的頭：“具體緣由我還沒有想好，只是所有矛頭都指向一人時，那人必定有很大問題，而我如今能看出的癥結只有腿。”
談歡惆悵道：“那離真相大白之日豈不是還要很久了？”
談歆輕輕一笑：“這一天不會太久，秦先生知道我為府衙破案，我又主動約他見面。儘管他看似若無其事，實則已經慌了。人一旦亂了方寸，就會破綻百出，他的破綻就是我破案的關鍵所在。”
跟着談歆的時日雖然不長，但是談歡卻十分相信談歆，她枕着談歆的胳膊道：“快點破案吧，那些小朋友好可憐的。”
“會的。”談歆熄了燭火，又道：“快些睡吧，明日我們還要送花生上學呢。”
談歡點點頭，親了親談歆的臉，而後乖乖閉眼睡覺。
聽着耳邊均勻的呼吸聲，談歆卻了無睡意。離真相越近，她就越是難以入睡，她恨不能將兇手立刻緝拿歸案，但是沒有掌握足夠多的證據之前，她不能輕舉妄動，否則只能打草驚蛇。
這是一條殺人不見血的蛇，並且善於偽裝，她必須要小心謹慎，將對方引入她的棋局，再趁其不備將其一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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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色微微亮起，花生就已起來了，他站在小板凳上切菜做飯，灶火傳來的熱氣讓他很快就渾身是汗，他一邊擦着汗水還一邊高興的哼起了歌謠。
談歆睡覺一向很輕，稍有聲響她就容易清醒，這時候卻並未起身去灶房看上一看，孩童的心思其實一點也不難猜，對一個人的感情只有簡單的喜歡與討厭，只要喜歡一個人就會想方設法對那個人好，這並無邏輯與道理可言。
因此談歆非常明白花生此時的行為：他想通過自己的方式來表達對她們的喜歡，儘管言行微弱，卻讓談歆揚了揚唇角。談琛死後，她的心門也從此緊緊關上，她覺得塵世間陰險冰冷，不是好人就能夠得到好報。
從灶房傳來的歌謠並不動聽，而談歆的內心卻似乎得到了洗滌。她不過給了花生一點點善意，換來的竟是他的傾心相待。
她怎麼就忘記了，邪惡總是與善良並存，就像黑夜總是與白天相輔相成，她不能因為遭遇悲痛就否認曾經有過的快樂……
送花生去學堂的路上，談歆與花生聊了起來：“學堂里的小朋友，誰最喜歡秦先生？”
花生毫不猶豫道：“豆豆，放了學他都不跟我們做遊戲，只去秦先生家。”
談歆道：“豆豆跟你玩的好么？”
花生搖搖頭:“她很悶的，從來都不跟我們說話。”
談歆心裏有了數，也不再多問。只看着他們兩個人有說有笑的。昨日喝了葯，花生的燒也去了大半，今日就將袖子挽了起來，那手腕上的疤痕醜陋無比，彰顯着他曾經受過怎樣的折磨。
將花生送到學堂門口時，談歡沖他揮了揮手，甜甜地道：“有機會我還會來找你玩的。”
花生狠狠點了點頭：“下回讓奶奶給你炒玉米吃，她炒的玉米香的要命。”
聽見吃，談歡舔了舔嘴巴，立刻就答應下來：“那咱們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花生揮了揮手，往學堂里走去。
往回走的路上，談歆滿臉興奮，她驕傲的揚起小臉：“爹，我交到新朋友了。”
談歆也笑了笑：“是。”
“我厲害不厲害？”談歡滿眼期待着談歆的稱讚。
談歆點頭應她：“厲害。”
得了誇讚，談歡昂首挺胸背着手朝前走去。
談歆跟在身後笑着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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