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五十七章

V第五十七章

裴右安:「可還有其餘傷處?」

嘉芙搖頭,扭臉望了他一眼,膽子忽然大了。

「表哥,土司的女兒,她是不是喜歡你?我看到她……將你攔住過……」

裴右安彷彿一怔,瞥了她一眼,收了葯,轉身離開。

嘉芙亦步亦趨跟了上去,死皮賴臉:「是不是啊,表哥?」

裴右安彷彿有點無奈,道:「小女孩不懂事而已。你也別胡說八道。」

「表哥,那你為什麼一直不娶妻?」

鬼使神差般的,這個一直困擾着她的問題,竟就問了出來。

嘉芙知道,即便在前世,他最後於塞外素葉城中死去的時候,也依然是孤身一人。

而在那之前,蕭列做皇帝的數年間,裴右安可謂富貴登頂,位極人臣,他不娶妻,唯一理由,應該就是他自己的選擇。

他目光微微一沉。

嘉芙問了出來的那一刻,其實就有點後悔了,但卻死撐着,並不躲閃他的目光,反而睜大眼睛看着他。

兩人對望片刻,裴右安似乎終於敗在了她明媚軟糯卻又不屈不撓的目光之下,抬手揉了揉眉心,笑了笑:「我先天體弱,雖調治過,但於血氣始終有虧,且從前又受過重傷,非壽考之人,何必娶妻,空誤了女子青春?」

他說完,撇下了她,徑直過去洗手。

嘉芙望着他的背影,一瞬間,胸口彷彿被什麼堵住了,極是難過,慢慢地,全身血液卻又沸騰了起來,衝口而出:「表哥,你要是不嫌棄我,我願意服侍你,照顧你,你一定能好起來的,長命百歲!」

裴右安微微俯身,在門外的一口蓄水缸畔洗手,身影一頓,隨即繼續,不疾不徐地洗完了手,直起身轉過來,微微一笑,用安慰的語氣道:「我知你心中諸多憂懼。我既承諾護你,便不會食言,如今這樣,待日後你嫁為人婦,倘夫家不足以庇護,我亦會看顧。若我不測,臨前也必會為你安排妥當。這樣你可放心?」

嘉芙一愣,隨即明白了。

他是以為她又在耍花樣地想賴上他了。

胸中似有什麼在激蕩,她面龐滾燙:「表哥,我……」

「就這樣了,往後再不要想這無謂之事,我不可能應你的。」

他的神色隨之轉為嚴肅,不再理會她,從她近旁走了過去。

嘉芙彷彿一隻被戳破了的球,望着他的背影,頓時泄了氣。

這個傍晚的意外,於裴右安來說,就彷彿什麼也沒發生過,過去了也就過去了,他靜如止水,一如常態。但在嘉芙,從被他帶出門后這幾天以來的所有歡欣和雀躍,卻如地里剛鑽出的寸頭嫩芽,還沒來得及在春風雨露里舒展枝芽,便已被一場倒春寒給凍住了。

嘉芙有些懊悔自己一時脫口而出的那句話,但也是因了他隨之而來的回應,讓她再次得了提醒。

她前幾日高興的早了。

裴右安對她好,容忍她,體察她的小心思,甚至在她面前讓步,譬如這次,臨行最後一刻,還鬆口答應帶她同行,但他設在兩人中間的那道壁閡,卻是如此的堅固,嘉芙幾乎看不到有破壁的希望。她更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可以慢慢謀他去喜歡自己,為她所迷——況且說實話,在裴右安面前,她對自己毫無信心,除了一副前世給自己招致了不幸,這輩子看着似乎也要在劫難逃的的皮囊,她還有什麼?裴右安那樣謫仙般的男子,怎麼可能會喜歡她,繼而答應娶她?

但嫁他的念頭,從第一天冒出來開始,就牢牢地在她心裏生根發芽,嘉芙無法擺脫這種想要靠近他,從而得以有枝可棲的誘惑。

到底該怎樣,才能讓他答應了自己?

這新的打擊,正如她那句未經頭腦便脫口而出的話一樣,來的猝不及防,嘉芙情緒難免低落,但有了前次負氣不去吃飯所得的教訓,這次學乖了,隔日,到了他快回的時辰,再次揚出笑臉去等他,等了片刻,遠遠看見他的身影出現了,旁邊還是昨天那個同行過的土司府少主安滄珠。

安滄珠是方才追上來和裴右安同行的。這是一個皮膚黧黑,濃眉高鼻,身材強壯的青年,一耳佩環,腰間系一短刀,刀鞘上鑲滿各色寶石。裴右安從前曾救過他的命,故他對裴右安很是敬重。

安滄珠說了幾句自己父親明日將和孟定土司伊桑的會面之事,隨後便問:「裴大人,你的表妹,她可有夫家了?」

明日孟木孟定兩大土司在邊境安龍關的會面,是由裴右安一手促成,因事關重大,方才一路行來,他一直在思着此事,忽聽安滄珠問這個,微微一怔,轉臉,看了他一眼,見這青年面露微微忸怩,兩道投向自己的目光卻充滿期待,略一思索,便明白了。

論年紀,他比這位土司府少主也大不了多少,但在身畔這個渾身充滿了勃勃生氣的青年的對比之下,有那麼一瞬間,裴右安的心底,忽生出一絲淡淡的秋沉蒼涼之感。

他並不是很想和身畔這青年談論關於嘉芙的這種話題,但還是道:「她尚待字閨中。」

安滄珠眼睛一亮:「她家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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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妻心懷小伎倆 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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