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立竿見影
廖化的確是個掌軍的將才,儘管心有不忍,他明白裴誠的苦心,也知道眼下卧牛山的痛楚。只得命左右拖翻,打了二百脊杖,以正其罪。
周倉等見了裴誠雙肩處的傷口,念及華佗的言語,怕傷及他的根本,有心哀求,卻又怕壞了裴誠的一番苦心,只得忍了,眼見打了五十脊杖。裴誠縱然體質異於常人,也挨不住,便自暈了過去。
管亥眼中精芒一閃,脫下衣甲,露出背脊,沉聲道:“某與元紹有結義之情,餘下一百五十杖便由某代之!”他一言才出,周倉也上前說道:“倉亦願替之!”
那山下趕來的百姓見到裴誠還了他們女兒,已自十分欣喜,這時見到他甘受自責,背脊之上皮開肉綻,鮮血進流,心有戚戚。又怕眾山賊將罪過怪到自己頭上,裴誠昏闕了,沒有給自己做主,便大着膽子,也老討饒。
廖化沉吟不決,猛然喝道:“軍法如山,豈可因情而廢?大家不必多言!”着左右繼續執行杖責。又讓左右將杜遠等一干人剝了衣裳,於裴誠一排爬了,便要刑罰。
杜遠眼見裴誠被杖責如此,也自無話可說,承受了五十杖。小理眾人聽得杖責之聲此起彼伏,又夾雜不住的哀嚎聲,心有不忍,都來求情。
管亥見裴誠背脊之上已無好肉,大聲道:“也罷,元紹若是就此喪命,某亦不獨活!”廖化也見裴誠打得狠了,沉吟道:“既是如此,餘下一百杖便有大哥、二哥替之,也無不可,眾人可有意見?”
眾人都自點頭,說不得管亥和周倉替裴誠各自挨了五十杖,裴誠自己挨了一百杖,已是全無知覺,任由左右將他抬回房中。
廖化趁機將新擬出來的軍法告之山寨眾士兵,又請山下來的百姓共監之。眾人見裴誠、杜遠觸犯軍法,尚且被打死去活來,無不束然,各自約束,山寨中頓時氣象一新,頗有軍隊的氣象,而廖化除了更加嚴格的要求鐵一般的紀律之外,還增加了很多賞罰分明的條款。兩者一攻一守,不但整個山寨煥然迸發士氣,便是山下來的百姓也不再如先前般的害怕卧牛山的山賊了,這倒是裴誠意想不到的收穫。
裴誠被人抬回房中,一直到第二日旁晚時分才醒來,只覺背脊之上如火灼般的痛疼,忍不住的呻吟出聲來,口中迷糊的叫道:“水……”
朦朧之間,一個極為輕柔的手臂將他面龐上的亂髮挽起,極其小心的喂他喝水。旁邊又站了名小姑娘,撅着嘴哼道:“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是誰對自己那麼狠,現在怎麼又叫出聲來?是好漢的話,便……”
“青靈,你亂什麼?”給裴誠喂水的姑娘眉頭輕輕蹩起,輕聲道:“這人敢作敢當,倒也不是為好漢,你還來取笑他?”
“小姐,難道你不記得他是怎麼對你的?”被叫做青靈的小姑娘忍不住恨恨道:“想這樣的人渣,你還來關心他做什麼?昨夜咱們就該隨眾人一起下山,便是餓死道路旁,也好過留在這裏看着這個禽獸不如的傢伙。”
“你別再說了……”女子面上現出痛苦的神色,似乎回憶起不堪的往事,旋即幽幽的說道:“青靈,你說我們就是回家了,又能怎樣?便是家裏不來怪罪,我心中亦是……”說罷將手中的水碗輕輕放在地上,雙手摟着雙膝,默然不語。
青靈見到她家小姐如此模樣,頓時慌了神,着急道:“小姐,都是我不好,我不該說這裏惹你傷心,只是我一看這禽獸,便又忍不住。小理”
那小姐低低嘆息了一聲,兩人四目相對,都自忍不住淚流滿面。
其實這時候的女子失貞遠不如後世那般看重,漢時的卓文君夫婿死了,守寡在家可以喝司馬相如私奔,劉蘭芝被休在家,也可以再嫁。至於裴誠認識的蔡琰,被掠胡地數十年,回家后依然可以嫁人。像她這樣**於人,且又是迫不得已,倒也不必羞見於家人,只是心態一時難以轉過罷了。
裴誠從迷糊中醒來,隱約間聽到有人哭泣,他腦中一片迷糊,也不知道其他,低低的問了一句:“你是誰?怎麼在這裏?這裏是哪裏?”又自暈了過去。
兩個正在哭泣的女子聽了,都覺莫名其妙,也自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到了第三日清晨的時候,裴誠從昏沉中醒來,正好看見管亥、周倉和廖化三人站立在床前。三人見到他醒來,相互對望了一眼,忽然一起跪下身子,齊聲道:“主公,從今日其,我等原意侍奉左右,雖死無怨!”
裴誠被三人的動作下了一跳,便要從榻上爬起身來,無奈身上傷勢太重,駭然道:“你們胡說什麼?我們可是兄弟,不是什麼主公。”他既不習慣眾人對自己下跪,又不知道中間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何轉眼間兄弟變成了君臣。又說道:“大哥,二哥你二人為了甘受杖責,這份恩情小弟沒齒難忘,如今你二人也是重傷在身,怎麼如此?”
那夜他雖在迷迷糊糊之中,卻也知道管亥、周倉為自己代替杖責之事,嘆息道:“都是我的糊塗,讓你們也跟着我受罪了。”
管亥悶哼一聲,依然跪着身子,沉聲道:“須些傷痛,不足為慮,亥早就好了。”
周倉哈哈笑道:“主公也許不記得前年在北海圍城之時,管大哥遭遇關羽,受了重傷,數日之後也就康復了,這些小傷,不足一提。”
裴誠聽了不禁愕然,本來以為自己已是得天獨厚,須不知這管亥更加的不是人。苦笑道:“就是你們不在乎身上的傷勢,也不用這樣跪着說話吧?我可爬不起來。”說罷便要努力從榻上起來。
廖化等三人無奈,只得站起身來,嘆道:“主公有所不知,自從那一夜你感受軍法,以身作則,山中士氣已是煥然一新,數日之間已是頗具氣象。想從前,大賢良師若是有主公這般治軍之法,這天下還姓不姓劉,都難說得緊。”
裴誠苦笑道:“你們不要再叫我主公了,這只是一些手段,不足一提,倒是如今山上既然士氣大振,咱們就該趁熱打鐵,訓練處一支真正無敵的軍隊出來。”
廖化點頭道:“主公所說甚是,化……”
“你們若是再叫主公,我便不當你們做兄弟了。”裴誠怒道:“現在咱們該齊心協力渡過難關,而不是要誰踩在誰的頭上。”
廖化等三人見到裴誠真的生氣,怕對他傷勢恢復有礙,只得依了他,已然稱兄弟。又問道:“如今山上既有糧草,有得數十車兵器,該如何行事?”
裴誠自從上山來,對山中事務了解的並不多,沉吟道:“咱們山上具體士兵多少?年齡錢糧多少?兵器多少?甲胄多少?這些東西又分成多少種類?你且一一道來,容我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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