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死劫

11 死劫

於是,我忽然抱着白衣的狐身,衝著黑影惡狠狠的說:“你這個怪物,休想得到真身。白衣已經死了!”

黑影勃然動怒,朝我咆哮着咬了過來。

我毫不猶豫朝欣宜公主跑了過去。

黑影在後猛追。

我忙大喊:“公主救我!”

圍攻欣宜公主的黑衣人眼見黑影來的詭異,紛紛避閃。

欣宜公主趁機一掌疾然打出。

這一掌擊在黑影上,便是成空。

黑影更是怒極!

張大嘴巴狂咬了過來。

我在欣宜公主一掌擊出之時,便已往旁邊跑去。

黑影立時將欣宜公主咬入虛靈之境。

我終於鬆了口氣。

亦筋疲力盡,抱着白狐委然倒地。

那一剎那,我分明看到欣宜公主望着我一副驚恐萬狀的神色。

她顯然知道,自己也進入了傳說中的虛靈之境。

而這也正是我的意思。

只須她一入虛靈之境,太子自然再無法殺她。

只要她活着,便總有希望。

我又嘆了口氣。

然後望着幾個黑衣人明刀晃晃的朝我走了過來。

我亦無所謂了。

終於解脫似的緩緩閉上眼睛。

唯一讓我遺憾的是,我若死了,杜三娘姐姐從此便再無天日。

那一刻,我在心底跟杜三娘姐姐道了聲對不起!

眼淚也奪眶而出!

直到很久之後,我沒有任何感覺。

我不知道我是否還活着。

可是我的思想還在。

甚至我的手還能觸碰到白狐那光滑而冰冷的毛髮!

我的心忽地一痛,終於呻吟了一聲:“白衣妹妹!”

然後,我聽到一個人說:“她終於醒來了!”

聽聲音,居然是悔不當初的惠當初。

難道是他救了我?

我睜開眼睛,卻發現我正躺在一張床上。

床乾淨而整潔。

窗戶外的陽光總在風雨後,更顯得璀璨奪目。

我的手猛地一抽,狠狠的抓着被子,幾乎像是嚎叫着:“白衣妹妹呢?你們把她怎樣了?”

我一邊叫,眼淚一邊流了下來。

惠當初嘆息着說:“我完全可以了解你的悲傷和痛苦,但希望你能夠……”

我不等他說著,發瘋般的怒吼着:“她在哪裏?”

惠當初望着我,沒有回答。

他站起身,默默的走了出去。

我哭着,起身跟了上去。

門外的一棵大樹上,那一襲紅衣,宛如天之驕子。

此時,她也是如昨夜西風凋零,痛惜沾染了枝頭。

她來的時候,戰鬥已經結束。

滾刀堂的黑衣人去如潮水,瞬即消退得無影無蹤。

惠當初擲刀而立!

血紅衣望着他手中被鮮血染紅的長劍,說:“我是不是又來遲了?”

惠當初沒有回答她,卻說:“他活着,但她死了!”

血紅衣看到我緊緊的抱着白狐,忍不住留下了眼淚。

她懊悔不已:“假若我來早一點,事情或許就不會是這樣的了!”

惠當初嘆息說:“我不知道她醒來的時候會不會忍受得住這種痛苦?”

血紅衣卻沒有回答。

她知道這種感情的痛,來自何處。

更知道,我的心有多苦。

她屹立在枝頭上,抬頭望着前方。

前方不遠處,新壘了一座墳塋。

青石板做成的墓碑上刻着“白衣女俠之墓”!

我搶過去,忍不住又是放聲大哭!

我輕輕撫摸着冰冷的青石板,這才不過一日時間,轉瞬從此天各一方。

她曾笑言。

說我一身男兒裝,最是風華一笑,卻誤人終身。

自我們那日殺了蛇妖之後,她決定與我一起尋找杜三娘,我便知道。

終究還是誤了她。

我此番越發悔不當初。

假如當初狠心點,讓她走,她也不至於落得今日般香消玉損!

白衣啊白衣,我的好妹妹!

你執着一如我,究竟為那般?

那一刻,風轉流雲,

遮擋了艷陽的晴天。

沒落在竹林深處,

宛如那一壁輕煙,

舞動着歲月流連的笙歌,

可有你往生徘徊的身影?

若然你去得遠了,

我將終無止點的追隨,

哪怕苦生無望,

看似繁華落盡,

也須教尋求永生的夢蝶。

血紅衣望着我不住地嘆息。

這時有六扇門捕快前來通報,說是發現了黑影的蹤跡。

惠當初走過來,悲沉着說:“但願他日再見,亦如風華!”

他們正要離去。

我擦乾眼淚,堅韌着說:“且慢!”

二人雙雙回頭!

惠當初說:“如何?”

我一字一字的說:“關於柳飛絕!”

惠當初臉色一變!

血紅衣屹立枝頭,不覺微微一晃!

面對敵人,血債終究要血償,否則何來世道晴朗?

我望着惠當初,堅定的說:“知道為什麼滾刀堂會出來追殺我?”

我又說:“知道白衣緣何慘死?”

惠當初一聲嘆息!

我一連三問,心在滴血!

惠當初仍是沒有說,但神情已見動顏!

我說:“不久之前,我去了雪山,你知道我見到了誰?”

惠當初終於問了:“誰?”

我說:“欣宜公主!”

惠當初皺了皺眉:“怎麼,欣宜公主又跑去了雪山?”

他望了一眼血紅衣。

血紅衣說:“誰知道呢!欣宜公主自入虛靈之境,便誰也無法攔着她。哪怕皇上派人守護,一個不同的虛靈世界,又如何守得住!”

我說:“但你們可知道,雪山上還有一個活生生的欣宜公主。”

惠當初一陣愕然,說:“你什麼意思?”

我嘆了口氣:“起初我也不相信。但事實如此!而讓你更想不到的是,進入虛靈之境的並不是真正的欣宜公主!”

二人相顧失色。

待我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完,二人幾乎真的呆了。

世事之陰暗,從來都是令人髮指!

看起來光鮮亮麗,但其黑暗一旦暴露無遺,往往事與願違,醜惡得驚心!

他們並沒有懷疑我的話。

氣氛一時寂靜得有點令人窒息。

最後,惠當初咬了咬牙,說:“當初因為飛絕的死,他比誰都痛苦,甚至他一度覺得是他害了飛絕,那種痛苦不堪,以致讓我們都為之傷感不已。但沒想到,最終兇手還真是他!”

血紅衣恨恨而自嘲着說:“更可笑的是我們當初還以為是誤解了他,甚至對他更多於愧疚,沒想到原來根本不是!”

一切只以為錯的,到最後居然變成一切都是對的。

這種心裏落差,相信不是任何人都能感受得到的。

如今想來,是多麼的可笑和可悲。

良久,惠當初才恢復了沉着與冷靜:“那麼真的欣宜公主現在在哪裏?”

他知道了事情始末,自然也就知道我到底要做什麼?

此時,於公於私,我們同仇敵愾。

而唯一能制太子於死地的也只能是欣宜公主。

我嘆了口氣,說:“為了保住她,我只有讓她入了虛靈之境!”

二人一愣,瞬即鬆了口氣。

無疑這是能保住欣宜公主性命的最好辦法。

而目前,我們要做的就是找到黑影。

從而破了她的虛靈之境。

只有這樣,欣宜公主才能從虛靈之境中出來。

當然還有假的欣宜公主和京末雲。

惠當初說:“不管怎樣,剛才有六扇門的兄弟發現了黑影,先去看看再說!”

眼前紅影飄忽,血紅衣早已不見了蹤跡。

惠當初將她的坐騎給了我,苦笑說:“她向來如此!”

行途之中,我問惠當初,可否查到應對黑影之法。

惠當初無奈的搖了搖頭。

雖有史料考證我的猜測,可以確定黑影的真正來源就是阿房。

但對於虛靈之境卻無過多述說。

我不由想起欣宜公主說的話,虛靈之境就如同鏡像。

而當初白衣在秦始皇陵見到一面銅鏡。

銅鏡中有一美人,望着她展顏一笑。

至此,美人消失。

那麼,銅鏡中的美人去了哪裏?

毋庸置疑,就因為這佳人一笑,才使得阿房從銅鏡中釋放出來。

於是,形成了可以製造虛靈之境的黑影。

而黑影本身就是一個鏡中人,也就是所謂的鏡像。

那麼,要破黑影,要破虛靈之境,唯一的辦法就是怎樣讓黑影回到銅鏡中去。

我想着不動聲色。

這一尋去,便是數日。

本來六扇門已經找到了黑影的蹤跡,可黑影是虛靈之境,飄忽不定,等我們趕到的時候,又跟丟了。

惠當初甚是懊惱,只得又加派人手,以撒網式搜尋。

末了他才說:“其實我知道,靠這樣找終究不是辦法。只是我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麼?”

我想起白衣,又是傷感不已,說:“她是虛靈之體,怕是急求真身?”

惠當初一愣。

我跟她解釋了一遍,他才一拍手:“既然知道了她有所為,咱們就尋個引誘之策尚好!”

追蹤跟引誘,看起來截然不同,但其間相輔相成。

惠當初抓了抓頭,又說:“不過依你說的,她既然急切尋求真身,可又到哪裏去找這樣的誘餌?”

這世間修鍊的妖孽橫生,但也並不是隨處可見。

真正的妖,隱於山野。

而孽,則存在於心。

我搖了搖頭,說:“她之所以一出來便找上白衣,那是因為她第一個接觸的也是白衣。若然用其他修鍊妖孽,也未必可成。”

惠當初疑惑的望着我說:“你的意思是……”

我望着前方的山影,心中一痛,說:“第一,可以白衣死而復生造就一場聲勢,黑影若然獲悉,自會尋來。”

惠當初嘆惋!

我又說:“第二,再則可以秦皇死而復生來引誘阿房!”

惠當初一聽便知,不覺拍手說:“第二可行!”

前時有怨靈文種出世,如今秦皇破土而出也未嘗不可。

阿房與秦皇情深似海,她一旦聽說秦皇復生,又豈會不為所動。

只是,尋找到了黑影阿房,又該如何破其虛靈之境。

惠當初不覺搓了搓手。

不知何時血紅衣已然悄立枝頭,說:“剛得到消息,展翅金雁在皖南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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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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