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蠱惑
"扣、扣。"規律的敲聲在辦公室里迴響着,輕輕地擊在每個人的心臟上。看着司安那黑沉的臉色,誰也不敢說話。
案件還沒結束,最重要的證人卻已經消失了一個星期了,什麼線索都沒有。
"散會吧。"司安疲憊的聲音響起,眾人還稍微詫異了一下,然後忙不迭走了。司安看着他們鬆了一口氣的樣子沒好氣地笑了笑。
已經夠辛苦了,他又怎麼會再責罵?
距離盧維和第二個女孩的死亡已經過了兩個星期了,一個星期前那次談話結束后史婕就不見了,多番尋找,卻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摸到,她就好像憑空消失的一樣。這件事他沒告訴阿梨,她最近應該還在忙水鬼的事情吧?
這個世界,還真是充滿了玄幻啊……
"呀!"房間裏阿梨和元凩之正討論着最近水鬼沒出現的事,呀呀突然舉着一個小老虎公仔慌慌忙忙地衝進來,身後還跟着一臉怒色的傅白蠻。
"臭紙片!本族威武霸氣的形象怎麼可能那麼丑!給我燒了它!"
一紙一人半分不退讓地爭搶着那隻小公仔,腦袋上的"王"字都被拉變形了。阿梨好笑地把她們拉開,呀呀急急忙忙地拖着老虎慌不擇路地躲進阿梨的被子裏,緊緊抱着小老虎不放。
"那是呀呀每晚都要抱着睡的,就別欺負它了昂。您威武霸氣的形象人人都敬畏着呢,別擔心了!"
阿梨揉了揉傅白蠻嫩嫩的小臉,不得不說她雖然內心兇悍,但這化形后的樣子……很軟……
阿梨的動作讓傅白蠻臉上莫名其妙地浮上紅暈,愣着看了一眼那被子,掩飾地扭過頭哼道:"我才不屑欺負這麼個小東西!"
說完趕緊跑了出去。
阿梨轉過頭看着被角處那小小的一坨,笑了笑掀起來:"沒事了。"
"呀?"呀呀探頭探腦地瞄了一眼,確認沒有危險后才似鬆了一口氣一般低下頭。阿梨看着那個小公仔,和一邊的元凩之回憶道:"這個小老虎還是剛搬來這裏的時候帶呀呀去超市看到的,當時它就眼巴巴地盯着,就給買了。"
"呀呀是你以自己的血賦靈的?"元凩之看着那正蹭着阿梨手指的小紙片,突然從身後慢慢抱上來問道,阿梨愣了愣,接著說道:"嗯。不過兩年了除了傳話什麼也不會。平時貪玩又聒噪,但我很喜歡。"
以吾之血,賦以生靈。你是我手裏出來的小靈物,兩年的陪伴,早已成為習慣,不可割捨。
元凩之不再說話,反而是呀呀抱着小老虎不解地看着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如此親密的兩人,一副懵懂的模樣。
見它還坐在床上,元凩之眯了眯眼。
呀呀感受到生命的威脅,條件反射地抱着小老虎飛速鑽回了自己的迷你小被子裏。看着它那熟練又迅速的一番動作,阿梨沒好氣地瞪了一眼元凩之:"你又嚇唬它。"
元凩之沒反駁,笑的一臉深意:"該睡了。"
言外之意便是呀呀佔了他的地方。
阿梨臉色猛然爆紅!自從那天自己主動之後,這廝就死皮賴臉地爬上她的床,絲毫沒有之前高冷的矜貴模樣。而他那床被子自然被毫不留情地扔給了強行留下來睡在外間的傅白蠻。
可憐傅白蠻還喜滋滋地以為是阿梨為她準備的。
……
今夜難得無風無浪,河面清晰地映照出岸上樹木和房子,像是另外一個一模一樣的世界。路燈昏黃,給黑夜鍍上點點橘色的光,卻沒有半點暖意,只讓這空蕩蕩的馬路更加寂靜了,偶爾有車飛馳地逃離而過,路邊的枯葉被捲起,卻很快歸於腐土。
一個女人正捏着手中的包急匆匆地走着,暗處好似總有一雙陰冷的眼睛在死死地看着她,激起一陣毛骨悚然之感,女人急喘着左右看了看,加快了腳步。
水面突然揚開一圈微微的波紋,卻吸引不了女人的目光。
"新娘……新娘……你是……最美的新娘……"女人突然停下腳步,那若有若無的聲音傳入耳朵,一直在腦海里迴響,女人的瞳孔慢慢渙散,手中的包從手裏無力的脫落在地。
那聲音蠱惑着她,一步一步地往河邊走,那兒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件純白的婚紗,裙角翻動,精緻誘人,是每個女孩都想有的夢。
女人僵硬地換上婚紗,寒冷的風打在她嬌嫩的皮膚上,卻不能讓她從夢中清醒過來。她嘴角上揚,提着裙子往前走,好似和心愛的人走近神聖的殿堂……
"他不要你了……"
"好恨啊……恨……做鬼都不放過……"
女人皺起眉頭,面色痛苦,在那道聲音之下她滿腔愛意猛然轉為強烈的怨恨!她好恨!那恨意好似熊熊烈火一樣將她灼燒……
水面波動,一個腫脹變形的人慢慢從水裏抬起頭,青紫浮腫的臉詭異悚然,死白的雙眼緊緊盯着那已經失了神智的女人,嘴角咧開,陰森森地笑着。
尖利的指甲慢慢撫上女人嫩生生的脖頸,正要用力撕開之時,那女人突然嗤笑一聲!水鬼驚了一下,剛抬起頭卻看到女人嘲諷地看着她然後猛然張開了口!
"啊!!"尖利的牙齒狠狠刺破皮膚,皮肉被撕裂的劇痛陡然傳遍了全身!原本的女人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一隻通體雪白的白虎,爪子死死的摁住那痛的掙扎想要逃進水中的水鬼,她面色猙獰扭曲,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樣!
而在她被咬上的那一瞬間黑暗中猛然飛出數張符紙狠狠貼上她露在水面之外的皮膚!
"呃啊啊啊啊啊!!!!!"那被藍色火焰灼燒的劇痛直直刺到了骨子裏!被貼上的地方在火焰之中逐漸變成黑色,看着噁心至極!
阿梨旋動着手勢驅動符紙,而傅白蠻也死死地咬住那水鬼想要往上拖,元凩之正要動手將她抓上來,不知何處卻猛然衝出一群黑影!
"小心!快回來!"阿梨看着那些黑影心裏一驚!是那群面具人!
元凩之靈活地躲過面具人的襲擊,動作迅速的拽住傅白蠻往後退,而那水鬼被傅白蠻活生生咬下一大塊肉,半邊肩膀都要沒了,黑色的血滴滴答答流了一地,惡臭逼人!
那水鬼在力道鬆了之後飛快隱入水裏不見,面具人見目的達到,也飛快逃離消失在黑暗之中。
傅白蠻惱怒的朝着水面怒吼了一聲,卻又無可奈何。阿梨臉上是滿滿的凝重,之前的猜測成真了,這件案子果真和面具人有關!
那麼之前招不回的魂,很有可能是在吳村河下的怨氣之地!
阿梨捏着手中的符紙,看着水面一語不發。
背後的那人,聚集這麼多怨氣到底是想要幹什麼?
回家后阿梨沒有馬上休息,而是把傅白蠻咬下的那塊肉拿出來細細觀察着。然而一看卻又驚了一下!那塊肉的皮膚上,密密麻麻都是黑色的鱗片!
陰冷的黑鱗一片一片的,看上去滲人無比,阿梨看着傅白蠻問道:"你們族裏的邪術,會把這水鬼變成什麼樣?"
傅白蠻搖了搖頭,道:"那邪術不僅僅是針對水鬼。我也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我只知道,術之附者,化身為異。而具體是什麼異,我就不知道了。"
阿梨垂下眼眸,化身為……異嗎?
"誒這不是警官嗎?"阿梨和元凩之正準備去找司安,卻在路上遇到了春風滿面的陳彪,他還很好心情地主動和阿梨打了招呼。
之前進審訊室都看見了阿梨,他想當然地以為阿梨和元凩之也是警察。此時的他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害怕惶恐,看上去日子過得還不錯。
"陳老闆?"旁邊車裏突然傳來一道略顯沙啞的聲音,阿梨錯眼看過去,便看到一個蓄着山羊鬍子的老人,閉着眼睛,手裏轉着一對文玩核桃,看上去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陳彪顯然很尊敬這個人,聞言趕緊道歉然後上車絕塵而去。
阿梨摸了摸下巴,那個老頭給她的感覺很熟悉啊……
"你說史婕不見了?"阿梨沒想到才一個星期人就不見了,而且司安還一直沒找到。看着他一臉憔悴,阿梨有些同情,但沒同情多久元凩之就把胳膊搭在她肩上,阿梨連忙收回自己同情的目光。
為什麼她有一種出軌被抓到的惶恐感?!
"嗯,在那晚談話過後,人就不見了。就像是人間蒸發一樣。"
阿梨想了想問道:"那陳彪那邊有什麼異常嗎?"
司安皺着眉按了按抽痛的太陽穴說道:"沒有,我也以為是他做的,但是至今為止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司安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他說沒有異常情況,要麼是真的正常,要麼就是藏的太過好了,讓司安也查不到。
"唔,那我們去找找史婕用過的東西,我試試看能不能找到。"
"行。"
史婕家中仍然整整齊齊的,只是稍微蒙上了一層淺淺的灰。阿梨摸進房間,在床頭拿了只凹陷的枕頭,把上面粘着的頭髮絲小心翼翼地收好,正準備離開之時,鼻尖卻突然飄過一抹異香,一晃而過,幾乎要以為是她的幻覺。阿梨問身邊的元凩之:"你有沒有聞到一股很淡的香味?"元凩之皺着眉分辨了一下,說道:"沒有香味,但是有一股死人的血味。"
"死人的血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