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五十五章
「這可是你說的哦,那我可就不客氣了,正好家中的兩個小子天天吵着吃蓮蓬。」
楮氏說著自己笑起來,她也說不上來為什麼,見着這攝政王妃便覺得投緣,雖是她是礙於身份存心相交,可若能合乎心意,當然再好不過。
「那可要多送兩筐了,就當是給兩個世侄的。」蓮笙也笑起來,身後的宮嬤嬤趕緊下去安排人採蓮,不一會兒,就見湖中泛起幾片輕舟,頗有幾分詩意。
聽着楮氏都已育有兩子,蓮笙有些感慨起來,五年前,楮氏才剛生完長子,可惜自己一直無緣得見,沒想到現在都是兩個孩子的娘了。
湖中的水氣氳升,採蓮的小船遊盪在其中,隱約能聽見甜美的歌聲,細耳聽去,正是採蓮曲,亭子裏熏着暖爐,外面圍着一層輕紗,風一吹起,輕紗飄起,如入仙境。
楮氏驚嘆着,收回目光,看着蓮笙,見她裹着紅裘大斗篷,越發襯得小臉瑩白如玉,那氣色粉得如三月的桃花,怪不得如今京中很多人都在私底下打趣,說攝政王以前不是不近女色,是看不上凡間的女子,如今被天上的仙女勾了魂。
看這模樣,美目盼兮,可不真真是個仙子!
蓮笙見她眼神越來越不對,不自覺地伸手摸下臉,含笑問道,「趙夫人為何如此盯着我。」
「瓊花迷得人自醉,王妃莫怪,實在是王妃的仙姿世人難以抵擋。」
楮氏俏皮地回道,不期然是看着蓮笙臉上的霞色更勝,她才開懷大笑。
蓮笙假裝生氣道,「趙夫人怪會打趣,怕不是專程上門來打趣我的吧。」
「那倒不是,我是為那踏雪尋梅詩會而來,前幾日,我也收到了那姜縣主的帖子。」楮氏這才正色起來,將今日的來意一說。
蓮笙一聽,淡淡一笑,「詩會?那姜縣主也給我下了帖子。」
「正是,我正為此事,姜縣主請我做上賓,我這才知此屆詩會,她邀請你我二人作為詩詞的評定人,所以我才上門來請教王妃。」
「哦,原來如此。」蓮笙心中譏諷,垂下眼帘,送帖子時,姜蘊雪可沒有告訴自己是要去做評定人,她還一直以為是去賞花的。
楮氏聽見她的低語,心下有些明了,不再言語,女子之間的勾心鬥角不過就是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可往往這些小事,到關鍵時候,便如無形的殺人利刃。
「王妃可能不知這個詩會的規矩,評定人有時是不討好的,總會落下埋怨,我是個臉皮厚的,到時候這壞人就讓我來做吧。」
蓮笙對着她笑笑,「趙夫人有心,既然姜縣主邀請了我,那我怎麼也會給她個面子。」
說完和對方兩人相視一笑,都明白彼此的意思。
楮氏心中擊掌,這攝政王妃不簡單,姜縣主的那個心思,旁人可能不知,但是她可是窺得一二,看來,這王妃是個通透的,只不過一句話,便能想到其中的關竅,見來意表明,便拉着其它的事情閑扯着。
兩人不由得說到常樂和趙郡主的身上。
楮氏抿口茶水,嘖嘖道,「王妃,你不知道,若不是長公主攔着,我這小姑子都能住到伯府不回來,兩人簡直好成一人,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也是你們郡主不嫌棄,對我們常樂抬愛。」
「那倒不是,洪二小姐為人率真,待人真誠,就連長公主都對她讚不絕口。」
楮氏連連搖手,常樂為人率真,是真討人喜,大長公主自小在宮中長大,見過太多的爾虞我詐,後院陰私,最是稀罕人間真性情,洪二小姐算是投了她的眼緣。
蓮笙見她說得不似作偽,想着姑母的脾氣,就偏愛女子爽利不計較的性子,便如楮氏,於是笑道,「替我多謝長公主。」
「這有什麼謝的,不過是各人的緣法。」
兩人正閑聊着,便有下人來報,王爺下朝回府,趙世子也上門來了。
蓮笙不禁揶揄地看着楮氏,只把楮氏看得個大紅臉,輕啐她一口,誰笑話誰啊,如今京中可是私語下在傳,王爺是夏朝寵妻第一人。
「說到寵妻,現如今京中第一人當屬我們王爺,聽說…王妃下轎門從來都沒用過腳,都是王爺親自抱的,王妃與我說說看,可有此事?」
楮氏口中的話脫口而出,然後帶着笑意緊緊地盯着蓮笙的臉,卻見蓮笙雖有些羞意,但卻是從容地站起身,臉色不變,輕扶衣裙,將有些褶皺的地方抹平。
「嘴生於他人之身,話也由他人說,至於真假…」她頓一下,看着楮氏笑道,「就是真的又怎樣?本妃就不信,難道世子夫人不想如此,天下女子不想如此!」
「哈哈」楮氏大笑起來,「王妃言之有理,我也最煩那些明明心中恨得不行,卻還要裝大肚替夫君納妾的女子,這樣的賢良做給誰看?夜裏躲在被子裏哭又有誰憐憫!」
「不瞞王妃說,若是我們家世子敢納個小的,哼,我必不輕饒,我可不管什麼女戒女德,直接帶着孩子和離回娘家。」
楮氏說著,眼中閃過厲色,她出身東城楮家,楮父乃當世大儒,可她卻不是那讀傻書的呆女子,這賢良淑德四字,可不能按着字面上的意思死守,但看人怎麼用,便是她將世子管得緊,京中又有誰敢多說半個字。
「趙夫人好大的口氣,這是吃定趙世子了,可憐的趙世子…」蓮笙裝作惋惜的樣子,惹得楮氏連翻白眼,兩人笑鬧着,走出亭子,這一打鬧,關係好上不少。
正沿着長廊往回走,迎面走來兩位身材修長的男子,一青一白,青衣的是霍風,正直有度,行走帶風,白衣的是趙珩,風流倜儻,臉上掛着笑。
蓮笙有些小小激動,成親那日,聽說表哥也來了,可惜她沒見着,這個表哥,前世可是對自己非常好的,溪客宮中的小玩意,大都是他掏換來的,那些街景趣事,也都是聽他說的。
那時候自己最盼望的便是表哥隨姑母進宮,自己體弱,不能出門,可卻最是嚮往那外面的生活,表哥那時就與自己說,他將來要游遍大江南北,將那各地風土人情,撰寫成書,她就是第一個讀者。
可惜,少年時的夢想總是那樣天真,看着現如今的表哥,已無當年的青澀,飛揚跋扈的性子也磨平,臉棱平和得如世間的多數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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