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心之泥沼（1）
這張菜單時隔多年終於被重新翻找出來，不過沈墨展開一看，還是沒能看出來這菜單有什麼奧妙。
好歹也是七階大佬送的東西，一時沒用不代表一世沒用，她還是仔仔細細把這菜單收了起來。
下次拿出來看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要不還是用來墊桌腳算了？
沈墨心裏叨咕着，沒敢付諸實踐。
眼看着又休息了好幾天，在這院子裏也沒什麼玩兒的，沈墨便又升起了做任務的心思，不過她這單機時間是不是太長了點？
“系統，我什麼時候才能聯網？這樣未免也太無聊了。”
【三階任務者就可以解鎖附近區域了，四階任務者才能在沒有邀請的情況下進入中心域，主腦大人的行宮和雕像也在那裏。還有七階以上的大人物們幾乎都住在那裏，到時候宿主您可要謹言慎行了。】
“嘶……”聽着毛糰子話，沈墨只覺得一條漫漫升級路就在自己眼前鋪展開來，在這瞬間，她竟陡然升起了一股雄心壯志……才怪！
當鹹魚不好嗎？？
沈墨環視一周自己的小院，覺得單機也挺好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爭端，有大人物的地方就又大爭端！
生前沈墨各式各樣的人打了一輩子交道，膩味了，煩了。
不管怎麼樣，任務者等階是肯定要提升的，這是系統的規則，不想上也得上，不是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
除非故意任務失敗，但這麼做的結果就是要麼死要麼廢，沈墨不想自殘。
但是去不去那個一聽關係就複雜的中心域，她應該還是能做主的。
於是重新振作精神，現在要向著三階邁進啊，沈墨微笑道：“系統，咱們選第一個，學渣。”
【好噠！預祝宿主任務順利！】毛糰子滴溜溜飛起來，稚嫩的說道。
……
嘩啦啦……
一陣水聲率先鑽進沈墨的耳朵里，她不用想都知道這次有是個什麼情景，不過與之前不同的是，伴隨着水聲的是一個聽着就年紀不大的女孩兒的聲音。
“你就是那個東西派過來幫我的人？”
這次沒有搞失憶？
沈墨一愣，睜開眼，看着面前這個身上只圍了一條浴巾的少女，少女發色好像有點偏紅，被沾濕之後濕噠噠的黏在一起搭在瘦弱的肩膀上，浴巾沒有覆蓋住的地方卻有不少傷痕！
深的，淺的，淤青，刀傷……
眼前入目的情況讓沈墨幾乎不敢想像這是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兒的身體。
她遲疑了一下，微微點頭。
“對……”
“你看着也沒什麼特別的嘛，我還以為能有個大肌肉塊過來幫我揍人呢，切……”
沈墨還沉浸在那些形狀可怖的傷痕中，卻見少女撇撇嘴，打量了她一眼，頗有些桀驁不馴的樣子說道。
沈墨一聽這話，先是一楞，隨即樂了。
年紀不大，性格倒是張揚，跟小獅子一樣。
“厲不厲害可不是你說了算的，小獅子。”
“你才小獅子！”少女轉頭惡狠狠瞪了她一眼，但是這幅樣子落在沈墨眼裏卻有些色厲內荏的意味。
哈哈一笑，沈墨悄然隱去了身形，開始接收毛糰子傳來的世界線。
這個世界確實是校園劇情，跟沈墨想像的卻有些不一樣……
不！是大不一樣！！
怪不得叫做心之泥沼。
眼前的這個少女叫做秦江，目前十五歲，死亡時……十九歲。
就讀於江潭市第四中學，初二年級吊車尾班級萬年老一，別誤會，倒數第一。
看到這麼個成績，沈墨也不意外，自己選的就是個學渣，成績要是好那就說不過去了。不過令她意外的是，這個世界的天選之子竟然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學渣，常年靠着秦江保住自己倒數第二的地位……
這兩個人，還真是半斤八兩啊。
沈墨一陣無語。
按理說，兩個都是學渣，應該會結起深厚的革命友誼，但事實卻是兩人從入學第一天開始就沒看對眼過，明裡暗裏的鬥爭看得班上的人吃瓜吃到撐。
事件的轉折，發生在秦江初二這年，也就是現在。
第四中學轉來了一個新同學，長着一張風光月霽，不食人間煙火的臉，成績卻一來就搶了倒數第三的寶座……
當初的萬年老三保持了兩年的穩定成績一下往前升了一名，讓他爸媽看了那叫一個高興，當天晚上就帶着出去搓了一頓……不過這都是不重要的。
新同學名叫蔣承，一來就把原來的校草給擠了下去，天選之子代子葉一看這還了得？作為一個自封的校霸，沒有一個校草男朋友可能嗎？
那顯然不行，因此新同學剛剛轉學兩天，就開始受到了代子葉的瘋狂追求，秦江見此這熱鬧得湊。
她才不樂得給男生當舔狗，但是代子葉為了討好蔣承，送的那些零食玩具，肉麻情書什麼的，秦江一個不拉全給三光了，吃光拿光扔光……
就這樣，代子葉居然還是隔了半個月才發現，氣得她當即就找了好幾個壯漢（其實也就是初三年級幾個大塊頭的舔狗）衝著秦江去了。她們兩雖然鬥智斗勇了近兩年，但其實也一直沒怎麼打過架，因為代子葉和秦江不同。
代子葉這個小霸王是靠着自己長得好看，還認識學校外的混混被學生捧上去。
秦江就不一樣了，她從小就打架，家附近幾條街的流氓混混都被揍過，這個是真刀實槍干出來。只是她不怎麼在學校揍人，也懶得收小弟裝威風，代子葉才能三天兩頭找她麻煩。
代子葉雖然沒真見過，但好歹也聽說過，肯定不敢關公面前耍大刀，在秦江面前找揍。
這次也是真的氣急了，才找人跑去堵秦江，她一心只想着秦江再怎麼厲害，也有那麼大的性別優勢，她帶的這幾個人絕對夠了。
誰知道，秦江真打起架來，是不要命的打，身上還常年帶着一把不知道從哪裏破爛匕首，不鋒利，但砍個人夠了。當時那幾個徒有其表的初三壯漢，一沒有身經百戰，二是肌肉架子沒力氣，三還膽小。
秦江沒真砍人，她還想上學，不是因為愛學習，而是因為不上學，她爹媽就不會給她撫養費了。
但事情還是鬧大了，因為涉及了蔣承，這位……是江潭市一位龍頭企業老闆的兒子。
雖然也不知道為啥到第四中學這兒來，雖然蔣承在這整個事件中也只是邊緣人物，但是大人物是不會允許有這麼危險的存在出現在自己兒子身邊的。
秦江被勸退了，代子葉……她家有錢，跟蔣承家也差不了多少，還是留了下來。
秦江好像就這樣遊離在了世界線之外，在她退學后，整個四中沒了能抗衡代子葉的存在，不出一個月，她就向蔣承表白了。
得到的答案，連沈墨也有些忍俊不禁。
對不起，我喜歡學習比較好的人。
兄弟，你一個倒數第二要什麼自行車啊？
雖然知道只是個借口，沈墨也覺得這借口比自己年少時做的煎蛋還爛。
代子葉當真了……她當場就和蔣承約定，只要她考上江潭市最好的高中，他們兩就在一起，蔣承同意了。
於是代子葉靠着自己校霸的身份，放學后把那個常年霸佔榜單第一的真·學霸堵了，在這位的補習下，她的成績可謂是突飛猛進。半年後終於補上了這兩年的拖欠，初三更是轉了性子，當起了好學生，成績也是一路向上。
高中，蔣承如約和代子葉在一起了，這好像是個浪子回頭的故事。
但實際上，上了高中，代子葉就不喜歡這個蔣承了，兩人在一起不過半年就分了。
蔣承氣得不再隱瞞，成績坐火箭一樣從倒數衝上了榜首，然後在代子葉後悔不已的目光中離開了學校，進了父親的公司。
而這時候，他遇到了秦江。
當初離開學校，撫養費斷了，沒有金錢來源，秦江沒了最後一根繩子，徹底墮入了泥沼。
她和那些小混混一起，打砸搶燒，什麼來錢快乾什麼。這樣渾渾噩噩的日子過了兩年，秦江被一位黑道大佬看中了，從此成了他的馬前卒，在幫會裏職位升的很快。
於是她在十七歲的時候遇到了蔣承，他是自己老大的侄子。
那一年，代子葉和蔣承複合了。
那一年，秦江的日子過得很苦，原本非常困難的任務莫名其妙落到自己頭上，還差點被送去頂罪，要不是她機靈，可能要早早進牢房了。
但即便沒有進去，她也沒過幾天好日子，卧底、接頭人、衝鋒陷陣……什麼危險被派去做什麼，最終秦江死於一場火拚，屍體被匆匆火化，分不清誰是誰的，混作一團埋了，連名字都沒有留下。
享年十九歲零六個月。
【現代位面常規任務：編號E-67世界，副3世界，輔助炮灰秦江復仇。】
看到這個任務，沈墨愣住了，除了第一個任務她沒再遇見過這麼簡單的任務，但這個任務也和當初面對林也一樣，讓人沉重。
沈墨自己都養過兩個崽，艱難的時候有過，灰色地帶那更是常年混跡，畢竟那時候沒成年，但是有時候只是一個選擇的差異，便是兩種截然不同的人生。
看到秦江，沈墨就好像看到了當初那個茫然無措的自己，因此看着現在面無異色的秦江，便越發心疼。
她明明帶着濃重的怨氣重生，卻一點沒表現出來，甚至行動間還隱隱有些高興。
“喂，你人呢？”
接受世界線很快，因此秦江也只是剛剛穿好衣服走出浴室。沒看到沈墨的身影，便對着空空的灰牆大聲問道。
沈墨呼之即來，重新出現在它面前，“沒禮貌，我叫沈墨。”
這一手露的讓秦江一陣新奇，圍着她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反覆打量觀察着。
“禮貌？我要有那玩意兒早死了。”對於沈墨的話，她嗤之以鼻。
本來就是說這玩玩兒，沈墨也沒計較，轉而問道：“你接下里準備怎麼做？你除了報仇就沒其他的心愿了？”
秦江一臉奇異地看着她，倒頭躺在床上，雙手撐在腦後，道：“接下來，當然是先把那兩傻逼揍一頓出氣唄，其他的心愿嘛……”
秦江咂咂嘴，還真沒想出來。
“賺錢吧，多賺點錢，死後買個寬敞的墓地。”
沈墨：“……”
“您還真樸素。”沈墨也蹺個二郎腿，坐在她旁邊。
“你都不想想生前的事？”
“活着的時候……嗯，房子多貴啊，我在蔣禿子手底下兩三年都沒賺夠一個廁所，相比起來墓地可便宜多了。”說起墓地的事，秦江瞬間來了精神。
“我聽說還有那種專門哭喪的人，錢到位了保准在你棺材前哭得跟真孫子一樣，我也準備這麼搞。死之前買個豪華墓地，再提前雇一個連的孫子給我送葬，那牌面，嘖嘖……”
看着侃侃而談的秦江，沈墨是想笑的，但是偏偏喉嚨有點堵，這時候秦江注意到了她的臉色，立馬一陣嫌棄。
“喂喂，你可別這幅表情看我，我可不稀罕你們的可憐，不過我揍人的時候你得幫我，不然我又得英年早逝了。”
“……行！我幫你把人綁過來，想怎麼揍怎麼揍，把他們兩沉塘都行。”沈墨沉默幾秒，笑道。
秦江確實是不需要同情的人，她已足夠強大。
不過這一次，她絕對不讓她自由發展，這總讓她想起當初莫名其妙歪掉的沈硯。
“沉塘就算了，蔣禿子那幫人可狠了，被他們抓住咱們兩……不對我可能要被扒皮抽筋。”秦江嚴肅認真地考慮了一下沈墨的提議，拒絕了這個方案。
“瞎想什麼！”沈墨見此哭笑不得，一巴掌拍她腦袋上。
“先揍人，出口惡氣先，這輩子你還想滿手的人命？”
“……不想，我想活得像個人。”秦江也只是過過癮，付出靈魂的代價換來這樣一個機會，她真的想要好好考個高中，念個大學之類的。
那泥潭一旦進去了，這輩子就出不來了。
“這就對了，”沈墨點點頭，多好一個娃，攤上那兩個爹媽就算了，上輩子活的連狗都不如，狗給人守一輩子門還能落一句別人的讚歎，這是條好狗什麼的……
“明天先去上課，對了，天道的束縛你感覺到了吧，不要……”沈墨按照之前的經驗，提醒道，結果話還沒說完就對上一雙茫然的眼睛。
“什麼束縛，沒感覺啊？這重生還有副作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