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謹慎
?天還沒亮，眯了一會的方元便領着陳夢上路了。
食不果腹，此等形勢也只能忍忍，找到下一個落腳點后再考慮進食的問題。
“你不是說死也不會穿么？”方元納悶看了一眼陳夢。
山洞裏火堆逐漸熄滅，漆黑一片，動身的時候倒還沒注意，可出了山洞沒多久，趁着暗淡的月光，方元便發現陳夢已經換上了那一雙耐克女款鞋。
別說，還挺和腳的。
“既然是弟弟你的心意，當姐姐的，勉強湊合一下。”
陳夢語音嬌柔婉轉，但語氣之中似乎也沒絲毫暖意，神色無比冰冷。
只是，
她每走一段路，內心便會驚訝的發現，這古怪的鞋造型是張揚了些沒錯，可實際穿起來還真是舒適極了！
一款普普通通的耐克運動鞋，在地球上算不上什麼，滿大街都是。
可那也得看和什麼比！
在這獸皮時代里，簡直就是把所有的布鞋都吊起來打，一絕騎塵，拍馬不及。
“底部十分柔軟，彈性豐富，即便是沒有獸力的普通人長時間跋山涉水，亦不會感到不適……”
隨着趕路的時間越長，陳夢就愈發吃驚。
這雙原先她死都不願穿的鞋，如今看來，除了外形張揚了些之外，似乎挑不出任何詬病，甚至滿是優點，簡直是大師心匠之作！
“這傢伙，到底從哪弄來的？？”
陳夢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透方元了。
當兩個冷漠且孤僻的人，待在一塊相處時，氣氛顯得格外古怪，方元和陳夢可以做到連續趕路好幾個時辰都不帶說一句話的。
直到方元下水，抓了一條恐有四十來斤重的魚，兩人才歇腳生息。
“滋滋……”
魚被一根樹木貫穿，放在火堆上烤着。
在沒有食物油的情況下，烤魚是非常講究手法的，以及火候的大小，稍有不慎便會糊掉。
方元從兜里掏出一小把食物鹽，均勻地灑在魚上。
等了一會後，他便將魚取下，這時的兩人早已飢腸轆轆，方元也顧不得燙嘴，咬下一塊嫩肉，狼吞虎咽。
“進膳講究細嚼慢咽，如此進食……屬實有辱斯文！”
陳夢搖了搖頭，眼中充滿了鄙夷。
餓瘋了的方元哪還管她怎麼說，長年積累的經驗告訴他，民以食為天，填飽肚子乃重中之重，還在乎什麼吃相。
“不過區區一條小鯽魚，有這麼香么……”
陳夢撇撇嘴，索性扭過頭懶得去看，眼不見為清，耳不聽為靜。
“呼哧……呼哧……”
可方元那大快朵頤的咀嚼聲，還是讓陳夢無法靜下心來。
她也餓了。
並非說修士就不用進食，只不過是比普通人更耐餓罷了，鍊氣期修士可以一天吃一頓，諸如陳夢這種築基期修士，三天一頓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是，陳夢太過勞累！
身子傷痕纍纍且不說，在睡不好的狀態下，又連續趕路，肚子能不反抗才怪。
“丟人現眼。”
聽着耳邊方元不顧形象大口吃肉大口喝水的聲音，陳夢不屑的冷哼。
可是……真的好餓啊！
尤其是當那飄香四溢的味道，瀰漫在鼻尖時，簡直要死了。
“也不知究竟是什麼味道……”
背對着方元的陳夢嗅了嗅鼻子，旋即臉色一紅，恨不得掐死自己。
陳夢啊陳夢，你怎能有這種想法呢！
“給你。”
方元已經吃飽，留下了大半魚肉，拿着樹杈向陳夢遞了過去。
“呵呵，這魚刺兒多，肉質偏老，我可沒興趣。”陳夢沒接。
“別廢話，吃完繼續上路！”
換做平時，方元哪還管他人的死活，愛吃不吃，可眼下形勢無奈，陳夢可不能因飢餓導致體力跟不上，成為累贅，那就麻煩了。
陳夢猶豫了。
她是絕對不願意去接的，可魚就在眼前，色香味濃，垂涎欲滴，忍不住真想伸手去接！
控制不住了啊！
“你到底吃不吃？”方元逐漸有些不耐煩了。
“一點食慾都沒，不吃。”陳夢不屑道。
“咕嚕……”
驀然，一道微弱的聲音，憑空從陳夢的肚子裏傳出。
方元瞥了她一眼。
陳夢怔住了。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氣氛變得無比詭異，大荒深林安靜得可怕。
唰的一下。
霎間，陳夢臉、耳朵、脖子只感到一陣滾燙，整張臉變得通紅無比，羞憤欲死！
她難堪地趕緊低下頭，面頰燃燒着鮮艷的紅暈，眉毛顯得淡了些，低垂着眼帘，長長的睫毛在輕輕頗動。
“女人就是墨跡。”
在陳夢難堪時，方元將樹杈遞到了陳夢手裏，而後起身走開了。
“你……你幹嘛去！？”陳夢語氣慌慌張張的問道。
“撒尿！”方元身影漸行漸遠。
“呸，登徒子！”
陳夢輕碎一聲，低頭看向手中的魚，幾番掙扎，最終還是妥協了。
她輕咬下一口焦脆魚肉，口中汁水四溢，外焦內嫩，眼眸一亮！
“這是……鹽？！”陳夢滿臉不可思議。
要知道，鹽可是極其罕見的稀罕物，部落里不是沒有，可只會在逢年過節的大日子裏，才會捨得用上那麼一丁點。
鹽對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部落的戰士們，需要鹽，若是體內長期缺乏鹽分，體力不支是小事，發育不全才是一輩子的大事！
即便如此，部落在鹽這一方面，也是十分拮据。
“方才，那傢伙灑下的白色的粉末，就是鹽嗎？”
實不相瞞，陳夢長這麼大一直都沒見過鹽，憑她的地位身份，還沒資格接觸到那般珍貴稀缺的存在。
也就只有族長才有資格看管鹽的發放。
可味道不會錯，有鹽和無鹽的食物，一口下去便能分辨出來味道的差距。
“呼哧……呼哧……”
陳夢也顧不得那麼多了，食指大動，吃相逐漸把控不住，狼吞虎咽。
一條四十多斤的魚，被去掉了魚頭和大半內臟，也有驚人的分量，方元那般飢餓，都還只堪堪吃掉了一點點，剩下的……竟然全被陳夢給吃光了！
“膾炙人口！”
咽下最後一口魚肉后，陳夢心滿意足。
哪怕這魚烤得再難吃，只要有鹽，她便不會捨得浪費，更別說這魚的味道着實可口！
不知何時，方元已經回來了。
他見陳夢雙手空空如也，滿地的魚刺，怔了許久后，才搖頭輕聲自語了一句：“敗家娘們……”
“你說什麼！？”陳夢臉色一黑。
方元不由自主地看向陳夢那細腰小肚，也不知這女人是怎麼做到的，能吃下那麼多。
“看來，路上的乾糧是沒有了，晚上還得再想辦法弄吃食……”方元皺眉自言自語着。
陳夢耳力很好，聽得一清二楚。
難以察覺的俏臉一紅，方才她只光顧着吃了，倒沒想那麼多，如今顯得有些不太好意思。
“走吧。”
撲滅了火堆，將殘留的餘燼仔細掩蓋處理好后，方元脅迫着陳夢繼續上路了。
……
……
未時，正是太陽毒辣的時候。
兩男一女從樹上落下，其中唯一的中年女子，手中拿捏着一塊燒過的黑木炭。
“好一個謹慎狡詐的方元！”
女子嗅了嗅鼻尖，來到一處難以察覺的火堆餘燼前，蹲下身思索。
“是兩個人，陳夢還活着！”一名男子觀察后判斷道。
“從殘留的餘燼上來看，應該是一個時辰之前！”另外一名男子說道。
三人面面相覷，對視后，朝着一個方向望去。
“追，他跑不了多遠！”
很快，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再轉眼，已掠到了十仗開外的樹木上，追蹤的步伐，悄無聲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