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原諒
在回去的車上，兩個人沉默了一陣子，躍華試探性地問道：“珊珊她知道了嗎？”
他問這話心裏已經有了答案，只不過確認而已。
慕清嘆了口氣：“現在才想起大嫂，你回去好好同她解釋解釋吧！我想她心情不會太好。”
躍華急了：“我說周慕清，你就是有預謀的。你要算計我儘管朝我來，你傷害珊珊幹什麼？”
“是我傷害大嫂還是你傷害了她？你不要把她當傻瓜，她早就察覺你不對了，只是她麻醉自己。我不能理解，大哥你也是成了親的人，為什麼又要在外面尋花問柳呢？”
“你個傻瓜。”躍華道，“刺激你懂嗎？長期和一個女人朝夕相處，就算這鮮花再香，你聞着聞着也會膩不是？突然有機會采上別朵，聞聞香氣會讓你的鼻子好受、要多舒服有多舒服。”
慕清聽了感嘆，他從來沒有想過這些問題，除了工作忙，他心裏大部分依然是被若嵐佔據，他也許還沒有意識到祁玫開始有些潛移默化地影響他。
說著話到家了，慕清下車前對躍華道：“你好好回房勸勸大嫂，對她賠個不是。”
躍華答應了一聲，兩個人各自進門。
祁玫早在家裏等着消息，做什麼都沒心思，聽彩萍來報夫君回來，不由快步下樓，在廳里拉了慕清的手，看着一旁心虛的躍華，有意虎着臉道：“大哥，你要我說什麼好，如果不是我夫君勸着我，你這麼欺負我妹妹，我定饒不了你。”
“祁玫，怎麼跟大哥說話呢！”慕清皺着眉對祁玫道，他不悅。
“難道我說的不是實話？”
“別說了。”慕清制止道。
在你來我往的言語中，躍華雙手插着褲袋，神情落寞地上樓去了。
祁玫和慕清在樓下遠遠望着他進了自己的房間。
躍華進屋，祁珊什麼也沒問，依舊從書里抬起頭來，只說了一句：“你回來了？”
“嗯。”
她哪裏讀的進去書，只不過像這樣夫妻的狀態不知從哪天開始就如此這般了。
躍華沒有言語，開始自己換上睡衣。剛換完，燕兒在門外敲門送上水盆。
“進來。”兩個人同時喊道，祁珊看了躍華一眼，躍華不好意思地對她一笑。
燕兒端了水進屋，躍華凈了手，燕兒遞來的毛巾，被祁珊接過去，如以前一樣仔細給他擦了手。
躍華莫名有點感動，任她擦拭着。
待燕兒把水盆端走，躍華柔聲對祁珊說道：“十天後，我們萬德銀樓在江南片來了個分店，你和我同去參加慶典，慶典結束后我們早一點走去逛逛街，你不是一直想吃那邊有名的姚記燒賣嗎？我帶你去。”
“你這是補償我嗎？”祁珊一語中的，她如水的眼睛盯着躍華，看得他心裏發毛。
躍華就是喜歡她忽閃忽閃純真的一對大眼睛，真實無辜的眼神望着自己，似乎看透了他的靈魂，映照着自己的自私自利，拷問着他的良心，他突然不安起來，彷彿有種不詳的預感，卻又說不出來。
“他們會和好嗎？”慕清問祁玫，他心裏有個不確定的答案。
“會的，我了解我妹妹，她性情溫和，是個傳統女人，只要大哥好好待她，她是不會有別的想法。真希望周躍華能從此後真心待她。”
“我也希望如此。”
這些天老爺子和慕清都在忙着萬德銀樓開分店的事情，自打慕清成了張長官的義弟，風頭一時無兩，可謂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萬德也趁勢發展起來，江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萬德商行和萬德銀樓，江南片的人們要來江北，不得不坐上昂貴的汽油船來往長江之上，十分不便。
慕清幾次詢問過老遠慕名而來的客人，建江南片的分店的思路整日縈繞在腦海里，如今終於就要成真了。
祁玫望着慕清疲勞的身子心疼不已，她眼見他如此辛苦，還學着在廚房裏做他最愛吃的紅燒排骨。
只有一樣她覺得異樣，那就是每次她做紅燒排骨，鳳凰都會特別熱心地教她。
鳳凰已然提升為領頭管事的大丫鬟，按理說不應該在親自做這些雜事，而且祁玫聽得出來，她三句不離慕清。
燒菜的時候，鳳凰突然會說：“該加點糖了，二少爺喜歡偏甜的口味。”
祁玫連忙加糖，放了糖勺子又被鳳凰搶過來，聽她說：“夠了夠了，放多了太甜了，二少爺又不喜歡。”
幾次都如此，祁玫的這盤菜與其說是自己的作品，不如說是鳳凰和她合作的。
祁玫心裏不好受，卻奈何不得鳳凰，想着夫君在外奔波勞累，自己又是新婦，只得耐着性子忍着，有時還裝作大度地笑着看着鳳凰插手。
她若有所思地盯着一旁忙碌的鳳凰，以她的性子幾番下來祁玫心中明白，這個丫頭定然對自己的夫君報着某種不為人知隱秘的情絲。這個發現讓她驚訝，默默留心鳳凰的一舉一動，祁玫幾乎可以確認這一點。
不過她放心的是，慕清對鳳凰並沒有越距或是特別的舉動，一切不過是鳳凰自己的單相思罷了。
十天很快就到了，明天就是萬德銀樓分店開張的日子，慕清激動地一晚上沒怎麼睡着，和祁玫說了會話。
睡到半夢半醒之間，他忽然前所未有地思念若嵐。倘若此刻身邊是若嵐，也許能拿出更多更妙的設計圖稿，也許能令他更加愉悅，他懷念他們一起研究鳳引牡丹的那段歲月，契合得如此合拍，甚至不用說下句對方都能心有靈犀。
他起身下床拿出明珠之戒對着月光翻來覆去地摩挲着，眼前似乎想起自己當時向若嵐求婚的場景，物是人非啊他感嘆着。
他是在若嵐抽屜深處鐵盒裏拿到這枚戒指的，同它放在一起的還有張唐榮的小像，可想而知這是嵐兒寶貴的東西。
“嵐兒，明天你來嗎？”他心裏對自己自語。
回答他的只用空氣，他回頭望望睡熟的祁玫，只得收拾思緒藏起明珠之戒。
第二天一早，周家人起了大早，每個人都打扮得喜氣洋洋，大夫人常和祁珊逛街，衣服樣式都變得不一樣了，顏色更是穿得明亮洋氣起來，再不是一水的暗色淡色，整個人面貌煥然一新。
祁玫今天穿着一襲粉粉嫩嫩白碎花的旗袍，躍華和慕清還有老爺子依然是新做的錦緞長袍，只有祁珊依然纖瘦的着一身她最愛的白米色衣裙。
“這個顏色太素靜了。”躍華淡淡說道。
“我最喜歡這身素白色，很襯我。”祁珊笑道。
“嗯，隨你，只要你喜歡，我也喜歡。”躍華笑道，這是她和自己婚後難得的約會，千金難買她喜歡，隨她吧，況且這身白穿在別人身上，絕對沒有她那種清純脫俗的氣質，確實很襯她的膚色。
遠遠看着她，周躍華想起今天這身裝扮就如同剛見到她的樣子，她仍然在那裏笑着。
“走吧。”老爺子一聲令下，大家都登上了準備好的汽車，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