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姐姐
言蹊一連睡了好幾天才把這幾天趕路所熬的夜給補回來,蘇家也沒人來打擾她,其實來了也沒用,一準還沒進辛夷院的院門就被問渠給攔住打發回去了。
睡夠了的言蹊正想在自己院子裏搭個躺椅曬太陽,最後躺椅搭好了太陽卻曬不成了,因為她聽說太醫署的楊太醫來給蘇言歡請平安脈,現在就在隔壁的如意閣里。
蘇言歡的病言蹊早就看過,先天不足,後天又被庸醫給耽擱錯過了最佳治療時機,便成了現在這副風吹即到的模樣。
蘇言歡畢竟是自己的姐姐,言蹊也不好放任不管,聽說她的病一直都是這位楊太醫照料的,太醫院的太醫怎麼會連這麼明顯的脈象都看不出來,耽擱了蘇言歡的病情對他有什麼好處?
思及此言蹊再不敢耽擱,忙跑到如意閣去看看這位楊太醫到底是怎麼給蘇言歡把脈的。
“蘇五小姐要注意切勿再吹涼風,但也不要總待在屋子裏,天氣合適的時候也出去走走;辛辣之類的食物也切記不要沾口;大補之物也要少用,以免虛不受補,待會微臣再開劑溫和點兒的方子,先喝上一段時間看看。”言蹊剛到如意閣,便從裏面傳出一年輕男子的聲音。
這應該就是那位楊太醫,但聽他的話應當不是個庸醫,可為什麼這些年蘇言歡的身體不見好轉反倒越來越差了呢?
“那就有勞楊太醫了!素芹,替我送送楊太醫。”蘇言歡虛弱的身音傳來之時,言蹊一驚,前幾日還好好的今日聽着這聲音怎麼如此虛弱。言蹊三步並做兩步跨進屋內,差點兒與正要出門的楊太醫撞上。
“六小姐”蘇言歡身邊的大丫鬟素芹福身喚道。
蘇言歡聽到素芹的話抬頭笑問:“六妹妹怎麼來了?”
言蹊看着那位二十歲左右的男子,回道:“我聽說有位太醫來給五姐姐請脈,恰好我在白宮學的也是這歧黃之術,便想來看看那位太醫平時都是如何給五姐姐治病的,怎麼姐姐的病不見好反倒比前幾日更重了些?”
不等蘇言歡開口解釋言蹊便又對那男子道:“敢問這位太醫可否將藥方給我看看?”
“那是自然。”素芹聽到男子的話後轉頭看了眼蘇言歡,得到她的眼神肯定后便將手裏太醫剛剛開的藥方遞給了言蹊。
言蹊看着手裏的那張方子,眉頭緊鎖。
楊太醫剛剛的診斷沒錯,藥方也沒問題,那為什麼蘇言歡的病就是好不了呢?
蘇言歡看着言蹊的神情心裏緊張的要死,言蹊瞥見她這般反應便猜到這事怕是只能問蘇言歡自己了。
“敢問太醫姓甚名誰,師從何人?”言蹊將藥方還給素芹后又開口問道。
“微臣姓楊,單字一個詢字,師從家父楊延年。”
難怪!
言蹊剛剛就覺得這藥方眼熟,不似尋常大夫所開,原來竟是楊延年的兒子。
“早年曾聽師父所言郢都楊延年醫術高超,比之白宮的諸神醫也有過之而無不及,今日看來,倒也算是不辱其名。”
“六小姐過獎了,家父也同微臣說過林院長的醫術始終要更勝一籌。”
“這話我愛聽!”言蹊本就不是真心誇讚楊延年,畢竟他的醫術雖好,但用藥太過溫和,溫溫吞吞的不敢下猛葯,要是遇到急病,楊家的醫術就不大管用了。
除了南越楊家之外,醫術能與白宮相較就只有西晉陳家,陳家用藥恰恰與楊家相反,但又僅限制於急診,若是遇上身子差些的人陳家的人就不敢太用藥了。
而白宮綜合了兩家之長,創了一種中和的用藥方法,雖不及兩家精妙,卻能針對不同體質的患者增減劑量,是以白宮的醫術是更勝一籌的。
蘇言歡三人沒料到她會這麼說,皆是一愣。
還是楊詢先回過神來,拱手問道:“不知六小姐可還有事?若是無事微臣便先告退了。”
“嗯,你去吧!”言蹊點頭。
素芹領着楊詢走後言蹊坐到蘇言歡身邊,優哉游哉的喝着丫鬟遞過來的茶。
蘇言歡幾次欲言又止,最後終於忍不住說道:“我昨夜出去過,吹了些冷風,今早起來便有些不舒服了。”
“姐姐出去做什麼?”
“見一個人。”蘇言歡猶豫了會兒才開口,但又囑咐她別說出去。
言蹊有些意外,一個大家閨秀半夜三更的出去能見誰?就不怕被人撞見拿去做了筏子?
“姐姐見誰需要大半夜的去見?就不怕壞了名聲?”
蘇言歡似是有些為難,半天不曾回她,言蹊耐心用盡懶得再管她,便道:“姐姐不願說也沒什麼,總歸不關我的事,過幾日我便要回邙山了,姐姐可千萬要保重自己的身子,畢竟你是我姐姐,我可不希望下次見姐姐時姐姐就病入膏肓、無葯可治了。”
如意閣的丫鬟見她說話如此不客氣,有些氣惱,但礙於身份不敢開口。
蘇言歡看着言蹊頭也不回的離開,心中難過,撲在身邊的小几上哭了起來,丫鬟無暇再顧忌言蹊忙上來勸慰蘇言歡。
蘇言歡還是沒把她當自己人!這是言蹊心裏有些失落,她與蘇言歡乃是雙生,彼此之間有些感應,是以儘管她們之前從未見過,但她對蘇言歡與對蘇家其他人卻更在意一些,只是蘇言歡卻未必一樣待她。
不過也對,畢竟陌生了這麼久。
言蹊回到辛夷園,心中有些不太放心,便喚來清如讓她命人暗中查探,自己則倚在小踏上看起了醫書。
問渠端着一碗水晶蓮子羹進來,看她這般懶洋洋的模樣,想到她的身體,便將蓮子羹放到桌上走過來將從柜子裏翻出來的軟枕放到她的身後墊着,嘴裏說道:“姑娘,你身後的傷還沒好,不能就這樣靠在榻上,得拿枕頭墊軟一些免得蹭到傷口。”
背上的傷是來郢都的路上留下的,當時好像是為了救人,一個嬌嬌弱弱的女子,她正被人追殺。
刺客倒是沒多大本事傷到她,可是那女子卻並非嬌弱,反而武藝高超,加之言蹊也沒對她設防,便被那表面嬌弱實則狠毒的女子鑽了空子,傷到了後背。
在此之前言蹊一直在白宮待着,從未與外人接觸過,不知江湖險惡,才着了那女子的道,以後回去,怕是要因此事被那空無老頭給笑話了。
“我沒事!那點傷早結痂了,不礙事的。”
“……”清如。
“對了,今天天氣不錯,不然咱們去街上走走吧!說真的,我還從來沒逛過南越的京都呢!不知道有沒有什麼好吃的?”
又吃!
清如對言蹊這個主子是徹底無語了,整天就只知道吃吃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