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端倪】
宋霸的身軀倒飛而回，凌空一個倒翻，拿樁站穩。反觀楚離，依舊是身子一搖，宛如柳枝隨風，只是腳下的根依舊牢牢地釘在地上！
只此一拳，高下立判！
宋霸和范志自然面露驚異之色，而昨日見過楚離出手的宋魁等人，更是震驚不已！宋魁等與楚離交過手的武師無不暗自琢磨，眾人哪知道僅僅隔了一夜，楚離的道衍氣就跨越了一個境界之多，不光功力大進，武道上的修為，包括大局的判斷，細節的體悟，也跟着上了一個台階。眾人只道昨日楚離動手是手下留情，心下震驚之餘，也不免對楚離刮目相看，敵視的情緒不免輕了一些。
宋霸一聲呼喝：“好！”雙拳一擺，罡風又到！既然動了手，楚離再不客氣。拳來拳擋，腿來腿踢，只聽蓬蓬之聲絡繹不絕，短短一瞬間，兩人竟然硬碰硬地對了十幾拳！
蓬！宋霸再一次倒飛而回，面上不由得血氣上涌。此時宋霸已經心知肚明，先前楚離展現的身手，絕非自己能敵！宋霸本身也是有眼光的人，自然看得出楚離真正實力，楚離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以宋霸完全相同的打法，相同的風格，以硬碰硬連續三次將宋霸打退，即便是一眾武師對楚離心懷敵意，但現下之時，卻輸得沒有任何話說！
楚離正暗自鬆了一口氣，連續三次碰壁，宋霸就算是個混人。總也還有幾分腦子，若是再打下去也占不到便宜，鬧得大了，驚動了家主，怕是兩人都脫不了干係。就在楚離以為宋霸知難而退之時，只聽有人說道：“英雄出少年，楚兄弟果然好本事！在下在一旁看得也有些技癢，若是在下想與二公子並肩切磋，想必楚兄弟也不會介意吧！”
楚離未等答話。宋霸氣勢洶洶的凌空一腳已經踢到面前！與此同時，右側前方一人也竄上前來，不是別人，正是范志！
楚離心中一聲冷笑。藏了半天地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也罷，左右都是撕破了麵皮，打一個是打。打兩個也是打！“既然范兄這麼有興趣，楚離自然樂意奉陪！”楚離說完，立刻騰身而起！手下再不留力，道衍氣快速運行周天。舉手投足立刻隱帶雷聲，與方才截然不同！
楚離閃過范志一掌，扭身對上宋霸。充滿道衍氣的一拳正要凌空轟出。忽然心中一凜！一股潛在的危機感猛然襲上心頭！來不及細想。楚離下意識地收拳一扭腰，同時小臂向後一格！
啪！一聲清脆的響聲過後。楚離眼前一花，一道紅影自身後反轉，剎那間又向著宋霸撲去！宋霸人尚在半空，紅影抬掌一晃宋霸面門，趁着宋霸一愣變招之際，長袖一卷一帶，宋霸頓時失去重心，重重地跌在地上！紅影一個旋身，啪地一聲右手摺扇一張，白紙扇面之上桃花點點，一悠一盪間，宛如活過來一般，煞是好看！
楚離一見來人，登時目中閃過一絲驚艷之色，只是心中驚訝更濃！因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大小姐宋青！
此刻宋青一身紅色短裝，一頭秀髮用紅色絲帕在腦後束了個衝天馬尾，未着淡妝卻眉目如畫，嫵媚之中透出勃勃英氣，往當地一站直似瀟洒佳公子一般，與宋霸的熊虎之風相比，顯得剛柔相合，清秀俊逸，另有一種獨特的美。
范志一見之下，登時收了招式，一張臉訕訕地一笑，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只旁邊宋霸冷哼一聲，怒道：“你幹什麼！莫非是房裏呆不住了，又來管閑事么？”
宋青聞言微微一笑，也不理宋霸，先是面向楚離微微頷首，隨後轉向一眾武師喝道：“比武切磋，尋常之事，即便爹爹年輕時，也是偶爾做過的。只是比武切磋，點到即止，身為我宋家之後，不但要識得自己斤兩，做事也要有些分寸！”宋青拿眼直視宋霸：“比武較技，輸了就是輸了，日後贏回來就罷了。所謂輸招不輸人，是為武德。二哥，須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今日的楚兄弟，不過是其中一個罷了。若是單打獨鬥公平比試，技不如人也無可厚非，至少小妹這裏還敬重二哥是條漢子，不辱我宋家男兒顏面！可是……如是打不過就併肩子上，甚至耍些車輪戰……哼哼，一群人圍着一個……就連小妹這裏，怕也早已汗顏無地了！”
“你！”宋霸
色憋得通紅，方才范志出手之時，宋霸招式已發，再了。況且范志從旁偷襲也是臨時起意，宋霸並不知情。只是此時宋青在眾多下人尤其是楚離面前如此不留情面，宋霸自也懶得解釋，只是氣得七竅生煙：“你這丫頭，往日如此說話，讓一讓你就罷了！想不到你恃寵生驕，仗着爹爹一貫寵溺，竟然還管起我地事來了！你別忘了，今日之宋家，到底是誰在當家！”
宋青聞聽臉色一變，面罩寒霜說道：“二哥說話還是仔細些，免得讓不知情的人傳了出去……”宋青似有意似無意一瞥范志。“徒叫旁人笑話。至於誰在當家，小妹倒要問問二哥，如今的宋府家主，難道不是爹爹在做么？二哥如此說話，莫非認為這家主之位，該要換人了么？”宋青此言一出，周圍頓時引起了一陣騷動，跟着宋霸來的眾武師神色一緊，互相拿眼神傳意，心下都有些忐忑。宋青此言頗重，若是坐得實了，宋霸這逆子地罪名怕是逃不掉了。若是被家主知道，不但宋霸的重罰跑不掉，這些武師怕也前途堪憂。
宋霸面色也是一變：“你這丫頭莫要血口噴人！我只說爹爹老邁多病，大哥又反覆無常，如今的宋府自然是我宋霸照看為多！至於家主之位，爹爹若是老眼不花，自然遲早是要傳給我的，我又急什麼！”
眼看宋霸口無遮攔，旁邊地范志急得在暗中連使眼色，可宋霸正在氣頭上，竟是看也未看一眼。楚離冷眼旁觀之下，不由看得暗自搖頭。這宋霸毫無心機，血氣又盛，幾句話就被宋青套了進去，完全不是做大事之人。若是宋家的基業交在這樣的人手裏，只怕不出幾年，就得被人騙個精光。
宋青一聽頓時杏眼圓睜：“好，很好！虧我一向以為二哥頂天立地，是男兒中的表率，今日聽了二哥所言方才發現，原來往日所見竟都是虛地。爹爹尚還健在，就出此逆言，你眼裏可曾還有爹爹在么？何況爹爹五年前就已經決定，家主之位將來傳給大哥，當日你二人推三阻四都不願受，現下卻來你爭我奪，出爾反爾，算什麼漢子？！”
宋青越說越氣，用手指着周圍一眾武師：“你等眾人，吃着我宋家的，穿着我宋家的，不好好循規蹈矩為我宋家做事，卻還挑撥我宋家兄弟親情，居心何在！今日莫怪宋青無禮，我把醜話說在前邊，今日之事就此罷了，若是有人說出去了，莫怪宋青翻臉無情！”
“你……你個死丫頭，還反了你了！”宋霸在眾人面前被妹妹如此奚落，頓時忍不住了。“先不說上下尊卑，只說我宋府從古到今，何時輪到一個女人指手畫腳？！若不是爹爹一貫縱容，這裏一干人等，誰會忍得你到現在！我告訴你，若是你還認我做二哥，就馬上回你地閣樓去，再莫過問此事，如果不然，休怪我不念兄妹之情！”
“哎……二公子，青妹，都是自家兄妹，何必如此吵鬧，讓這般下人看了，成何體統。再說，此處還有外人……”范志見兩人越說越僵，忙訕笑着上來打圓場。豈料宋霸宋青同時冷哼一聲，竟連眼角都沒有掃他一下，范志登時面上無光，訕訕地退了回去。
宋青一張粉臉氣得通紅：“好！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宋青今日也不怕說個明白！宋青雖是女流，但也還是宋家地女子！生為宋家人，自然管得宋家事！宋家地家主到底傳給何人，那要看爹爹的意思，若是有人提前興風作浪，挑撥離間，莫怪宋青手中摺扇不認人！”
宋霸一聽，怒意更盛，但言辭上又說不過宋青，激怒之下，雙拳緊握，竟似要動手相搏一般。宋青一見怒極反笑：“怎麼，莫非還嫌家醜丟得不夠么？適才以二對一，現下又要如此對待小妹不成？好！久聞宋霸在禁軍之中頗有威名，今日就讓宋某見識見識！”說罷，摺扇一張，雙目含威，竟是要和宋霸動手。
楚離心下一驚，這兩兄妹爭吵之際渾然不管身外之事，宋霸本來就是個混人，倒還有情可原。可宋青看來甚為精細，怎麼也會這麼不顧大體？看來本身也是心高氣傲之輩，一氣之下，也顧不得那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