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放榜

“怎麼樣，茉兒怎麼處理的。”躺在床上的江老太君裝作漫不經心的問道。

“郡主可是雷厲風行先將自己院子裏的收了章側妃好處的丫鬟給打了二十大板發賣了，然後又將章側妃院子裏的管事嬤嬤給換了。幾個一等丫鬟降成了三等丫鬟在浣洗處做浣洗丫鬟。”

“這丫頭，終究還是心慈手軟。”江老太君歪靠在暖塌上，微微嘆了口氣道。

“也難怪，畢竟郡主年紀還小嘛。”金嬤嬤笑着說道，“奴婢瞧着郡主這兩年來越發的穩重了，想來待郡主出嫁之時肯定會比現在更好的。”

“哼，你倒是會替她求情。”江老太君輕哼一聲，又發愁道：“章氏這幾年越發的失了分寸，和一個小丫頭這般計較。之前算計了茉兒的婚事，嫁妝，現在還想置茉兒於死地，真是越發的蛇蠍心腸了，只怕是玫兒和策兒都被他教壞了。”

金嬤嬤不敢插嘴，只聽由老王妃絮叨：“策兒成績不佳，被雲麓書院刷下來之後連家學也不好好上，成天胡吃海喝，”江老太君搖搖頭道：“這孩子將來只怕是毀了。”

“三少爺還小，也才十四歲，教還來得及。”金嬤嬤寬慰道。

“罷了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若這個孫子實在不成器，將來等我去了，分家能保證他不餓死就行了。”……金嬤嬤都不知道該怎麼勸只好立在一旁不說話。

“你當我看不出這是章氏的詭計么，可是玫兒的婚事就在明年二三月份，她這個丫頭年紀大了，心思多了，不如趕緊嫁出去免得留在家裏是個禍害。只可惜章氏不能死，死了的話玫兒守孝三年，怕是婚事也就黃了。”

“這麼多孫子孫女里，蕭兒病弱，茉兒冷淡，玫兒貼心如今的心思卻歪了，香兒膽小怯弱跟如煙是一個性子。趙氏蠢蠢欲動不是個安分的，連帶着萱兒也過於早慧了。倒是茂兒不錯。若是他們兩兄弟將來能夠扶相扶持，我鎮南王府才有可能屹立百年不倒。”

“蕭兒明年也要及冠了吧？”老太君忽然問道。

“是呢，世子爺如今已經十九了。”

“那咱們可以相看起來了，可聽說他有什麼中意的女子？”

“世子爺的心思豈是奴婢知道的？”金嬤嬤笑着說，“不過您今年沒有過生辰，不如明年過整壽時順道看看？到時候再請王爺讓聖上賜婚也好。”

“嗯，你說的不錯。茉兒如今在書院念書，不過再過幾個月就過年了，到時候深兒也回來了，再辦個賞梅宴，請幾位小姐來府內坐坐也是好的。”

金嬤嬤不忍打擾江老太君的興緻，任由她絮絮絮叨叨說道三更天，待老王妃困頓才輕輕的安頓好一切退下。

九月二十日是秋闈放榜，許多人都擠在貢院門口看放榜，雲麓書院則有專門的人去看榜。

林朝英不敢去看榜，就在自己的屋子裏轉來轉去轉來轉去。“哎呀，朝英，你轉的我頭都暈了，不如再坐下來等一陣，很快書院就會有消息了。”

林朝英思量了半晌才慢吞吞的說道：“朝仁，你不知道，我這次要是考不上武舉的話，我娘說就要給我相看婚事了。我還不想嫁人，我想同景颯姐姐一樣成為個女將軍。”

“對了，你上次說景颯打了勝仗，還被皇上嘉獎是什麼時候到事。”

“中秋宴會啊，”

“不，我是問，什麼時候打的勝仗。”

“哦，你說這個啊，我爹說大概就是一個多月前的事了。”林朝英坐下來吃着桌子上的糕點說道，“不過也不奇怪啊，西境那幾個邊陲小鎮一直都不安定啊。我跟我爹在西境的時候，時常會打一場的，我見得多了。”林朝英絲毫不以為意的說道。

“朝英，如果你這次中了，你有想過要去哪個軍中嗎？”

“那自然是西境軍啦，那裏我最熟嘛，又有景颯姐姐在，那樣我也不會悶啊！估計爹爹也會讓我去西境軍中的。”

南陵茉心中一驚，思量道‘雲天灃疑心重，最忌重臣們之間互相走動頻繁，特別是軍權在握的重臣。安國公已經是貴無可貴了，景翊姐姐已經被封了柔惠公主送往西蜀和親兩年，雲天灃若是真放心安國公府，就不會把平西將軍調回京城。景颯此次立功怕不是好事，只怕是很快景竘的婚事就要定下了……’

南陵茉心中胡思亂想着，絲毫沒有聽見林朝英已經叫了她好幾聲。“什麼？”南陵茉不禁問道。

“誒，你在想什麼，”林朝英推了推南陵茉的手臂，“你說還要多久才放榜啊！”

“沒想什麼，只是羨慕你很快就可以實現自己的夢想了。”南陵茉勉強笑道，“不過朝英，究竟去哪個軍中還是要看皇上的意思，你可切莫去鬧林將軍。”

林朝英覺得不解，自家孩子到軍中歷練，自然是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或者是熟悉的地方歷練，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林朝英剛要開口問，就聽見有人來報：“放榜了，放榜了，山長讓咱們到書院前的場地集合呢！”

“走吧！山長招咱們了。”南陵茉直接拉着林朝英就往前面走。

書院前院空地上很快便聚集了二三百人，他們都身着不同顏色的衣服，代表着不同的身份。山長一開口說話，竊竊私語的人就安靜了下來。

“諸位學子們，今日放榜已經下來了。咱們雲麓書院不虧為大衍國第一書院。此次文試的狀元和探花皆出於我們雲麓書院，還有殿試的第五名，第七名也是咱們雲麓書院。狀元是趙副山長之子趙元嘉，探花則是此前在廬山書院學習，去年到咱們書院學習的周濤。第五名為李安通，第七名為靳子瀚。第十一至二十名的三甲進士榜等宣告結束后在各院告示處都會粘貼。”

“武試第二名，第五名，第六名都是咱們書院五院的學子，其中第五名還是女院的學子。”此話一出，滿堂嘩然。沒想到武舉竟然有女院的學子報考。大衍國即便是有女將軍，女都尉那都是前朝的事情，如今新皇新朝，唯一的一個女都尉還是安國公家的女兒，那也是靠着安國公起來的，通過武舉考試靠近前十的，此朝目前僅此一位。

“是誰啊，是誰啊？”大家都交頭接耳的問道，“你們說會不會是朝仁郡主啊？聽說郡主武藝不錯。”

“不一定吧，我看說不定是林朝英啊！我有一次早起還看見她倆在對打呢！”

“嘖嘖額，這算不算是物以類聚。”

”是啊，就是物以類聚，都一樣的粗鄙。“

林朝英一聽就要炸了，正準備上去對着那些嚼舌根的女孩一頓臭罵，南陵茉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搖了搖頭，低聲道：“先別急，等宣佈完了再說。”

“安靜，”山長做了個手勢，大家便安靜了下來。“現在宣佈武試名次：第二名劉伯誠，第五名林朝英，第六名王柄。第十一至二十名依舊會同文試一般粘貼出來。文試前十名和武試前十名三日後卯時進宮聽封，其他人五日後也會有旨意。”

“是，學生謹遵師命。”眾學子們齊聲答道。

“哈哈哈哈哈哈，朝仁，我太高興了，我居然是第五名，哈哈哈哈哈！我再也不用按照娘親的意思在京中找個人家嫁了。你不知道，京裏頭可悶了。”林朝英一路笑着一路說，“還是西境舒服。”

“哼，粗鄙！”蘇清煙從邊上路過，不屑的說了這句話。

“站住！你什麼意思！！！”林朝英快步上前攔住了蘇清煙。

“沒什麼意思，我又沒有指名道姓，怎麼，林小姐覺得我說你了？”蘇清煙冷哼道，“再說，就算我說你了，我哪樣說的不是事實啊？成天在男人堆里打滾，就是不知羞恥！”

“你！！！你！！！”林朝英氣的發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蘇清煙看她氣成這樣，得意的扭頭就走。

“站住，”榮臻長公主從後面走出來說道，“道歉。”

“我憑什麼給她道歉，我又沒指名道姓的說她，再說了，就算我說她了，我哪句說錯了？我句句屬實，哪怕是皇上在這也說不得什麼，難道長公主要以身份壓人嗎？咱們書院的規矩可是一視同仁的。”

榮臻長公主從未見過這樣的事，一時之間被問愣在原地。南陵茉從後面走上來，將二人拉下，一字一句的回答道：“蘇小姐這話可是說錯了，雖說御史大人上諫帝王之過，下參百官之失，但起碼御史大人是官，在其位謀其事。想必蘇小姐還不清楚三日後面聖是什麼意思，那我就來給你解釋解釋。”

“武舉恩科開試放榜之後，一甲三人乃狀元榜眼探花，由朝廷直接指派進入翰林院，官品雖然不高，但是確實日後進入六部的重要人才。二甲乃第四名至第十名，經過考核除了個別進入翰林院，大部分人進入六部任職，三甲乃第十名至第二十名的若是我理解不錯的話應該是要外放做官，第二十一至五十名都有進士的官身，不論將來怎麼分配都是由朝廷定下的，文武大致相同，也就是說林小姐現在可是官身，你一個三品御史家的白身哪來的顏面辱罵朝廷命官？！你可知辱罵朝廷命官該當何罪？所謂大丈夫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看來蘇御史這第二步做的還真不怎樣，不如長公主，你過兩日回宮問問皇上，一個連齊家都做不到的御史，是不是還能做個御史。”

“七嫂，你說的我都記住了，待會兒我就先寫個摺子回宮，將蘇小姐的所作所為寫的一清二楚，讓皇兄看看他的御史大人家教如何。”

蘇清煙聽到南陵茉和榮臻長公主如此說，一句一句的直擊自己的心房，臉就一層層的白下來，最後聽說還連累到父親無法做御史，頓時嚇的腳軟，直接癱坐在地上。正當她們三人要走時，才反應過來趕忙拉住南陵茉的衣角說道：“郡主，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蘇小姐，我想你搞錯了，你得罪的人可不是我。”南陵茉撇了一眼林朝英，用手將自己的裙角從蘇清煙手中扯出。

蘇清煙這時腦子反應很快，趕忙對着林朝英哭道：“林小姐，對不起，是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原諒我吧！看在咱們是同窗的份上，求你高抬貴手，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林朝英心軟，看蘇清煙哭的梨花帶雨，又嚇成這個樣子，便軟了心腸：“好了，好了，我不怪你就是了，你起來吧！”

榮臻長公主忽然心生一計，壞笑道：“蘇小姐，此事本公主可以不跟皇兄說，但請你明日課堂上當眾像林小姐道歉，否則的話，本公主就讓皇兄親自下旨讓你奉旨道歉。”

“是是是，臣女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