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秋獮
三日後林朝英等人進宮聽封,狀元趙元嘉、榜眼郭令儀、探花周濤等三人被直接指派進入翰林院做個正五品編修;其他幾人被放置六部聽差,各有員外郎和主事不等。武狀元尉遲沙南被封為一等輕車都尉,從三品,調往北境大軍。榜眼探花等各封為騎都尉從四品調往京畿大營,林朝英等人被封為從六品雲騎尉調往東境大軍。至於一些世家子弟在武試當中排在前二十的封了三等輕車都尉,幾個世家子弟都很滿意。畢竟這個三等輕車都尉也就是個從六品閑職爵位,無實權,就在巡防營里瞎混着,名義上好聽一些。至於其他有名次的人等則封了校尉,被分派各大營中。
於此同時,雲天灃將景颯的官位從原來的三等騎都尉正六品一躍提升至正四品輕騎都尉,成為本朝第一位正四品女都尉,仍舊鎮守西境。隨着一系列的旨意頒下,宮裏頭偷偷傳來消息,說是雲天灃還將榮惠長公主尚給了安國公嫡次子現年二十一歲的景竘,並責令明年選舉吉日完婚。賜婚聖旨和晉陞旨意已經一同送往了西境。
奇淵閣
“茉兒,你似乎很憂心。”雲天泓看着夜晚前來給他換藥的南陵茉眉眼略有憂色,便出口問道:“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嗎?”這一整個月來他足不出戶,但是該關注的消息卻沒有錯漏。
“我之前一直在查這個周濤,總覺得他不簡單,表現出來的智慧也絕不僅僅像是我們看到的。雖說他去年是第一次來到京城備考,可我總覺得他對京城裏的情況似乎都很熟悉,不像一個單純的學子。”南陵茉一邊說著一邊為雲天泓調藥膏。
“那是自然,因為他是丞相謝添的人。”雲天泓輕聲說道,“謝添出身微寒,雖說頗有才幹,為官二十載就做到左丞的位置,但依舊擺脫不了他寒門的出身,哪怕有着二十來年的根基,在京城中也是顯得淺薄。他自然是要招募些自己的人,他在外放贛州做知州時遭山賊襲擊,扔在半山腰時被一個農婦所救。養傷的那幾個月便和那個農婦有了孩子,那個孩子就是周濤。那婦人的丈夫死了以後,為了掩人耳目,他一直都沒將母子倆接回京城,只是暗中派人偷偷照顧,直至今年上京趕考。”
“什麼?!!!”南陵茉聽到這個消息都震驚了,連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竟然會是這樣!這周濤竟然是謝添的私生子。這,這,這太匪夷所思了!”
大衍國民風開放,女子可以合離,義絕,改嫁;男子也可以納妾續娶,但男子私養外室是被世家大族所不齒的行為,如果和人通/奸生下孩子,那比外室所生的孩子身份還要低下。
“周濤知道這件事嗎?”
“他並不知道,明面上接濟他的人並不是謝添,而是鎮裏的鎮長。但這個鎮長卻是受縣裏的知縣的直接指派照顧。這個知縣上頭現任知州則是當時的知縣,是謝添的人。”
“周濤能從廬山書院考中舉人,一直都是靠着謝添的幫助了?”
雲天泓點了點頭道:“謝添還算是對他教養的很盡心,除了生活上稍微貧苦一些,可謝添八歲考中童生,十歲便由知縣舉薦去了廬山書院,一直都接受着很好的教育。”
南陵茉聽后冷笑:“謝添還真是老狐狸,這麼七拐八拐的,誰能想得到周濤就是他的私生子,就連周濤他自己都不知道。想必周濤上京前知縣應該告訴了他背後一直資助他的人是誰,否則他怎麼可能對京中一些局勢那麼熟悉。想來進京之後謝添偷偷派人接觸了他。”
“這是自然的,左相長房沒有嫡子,二房的嫡子是個吃喝玩樂的主兒,不成器。三房是庶出只在地方上做些小生意,連京城都沒怎麼進來過。”雲天泓冷笑的說道,“左相的果然是打的一手好算盤啊!”
“好了,今日是最後一帖葯了。你的腿可有感覺?”南陵茉擔憂的問道。她也不知道雲天泓恢復的如何了,便小心翼翼的問道。
“昨日便已經能微微走動了。”雲天泓笑答。
“怎麼這麼著急,不是還要過幾日嗎,你這可是腿傷,不能不小心些。”南陵茉皺着眉責備道。雲天泓聽見她口氣里的嗔怪,心情不知怎的就忽然好了起來,他嘴角微翹,說道:“好好好,我都聽你的。”
南陵茉微微一愣,心道‘這人怎麼回事,我剛剛是責怪他,心情還這麼好。’又抬頭看見他定定定看着自己,臉刷的就紅了。她連忙岔開話題道:“過幾日便是秋獮了,你的腿,我擔心陛下還是不信。”
“雖說他廣招皇榜說是尋找藥王谷的少谷主給我醫治,可是這都快一個月了,也沒見他真的有任何動作。只是他不信宮中太醫,對你將信將疑,就算找着藥王谷的少谷主給我醫治,也不會是真心的。”
南陵茉輕微的嘆了口氣,想了想說道:“其實,任公子現在就在鎮南王府,那日你醫腿,他辦成了我濟安堂的小大夫跟進來的。”南陵茉見雲天泓微微愣住,略有些羞囊的繼續說道,“他和我哥哥是好友,是看在哥哥的面子上才來幫的我。你這腿我雖然能靠手術醫治,但是隱穴的打通讓你的腿恢復知覺,還是任公子出手相幫的緣故。不如等秋獮那日當著皇上的面一診脈,或許這些閑人就少了些了。”南陵茉意有所指的說道。
雲天泓倒是沒有在意自己的腿是不是真的需要按照南陵茉的意思一直瞞着,但是他的小丫頭這樣想着,那就按照她說的做吧。有些時候維持現狀比新情況要好。他心裏想的是既然任公子在京城,那麼他的小丫頭的病或許就能好了。
“到時候我再偷偷給你一粒藥丸,你吃下去保證三天內你的腿會毫無知覺,三日之後我讓木易給你送葯浴的東西,泡完之後你的腿又會恢復正常的。”南陵茉又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這個不宜那個不宜的事情,雲天泓眼角帶笑很有耐心的聽她絮叨,直到她自覺不對勁。不知為什麼,她覺得自己這個樣子好像父王受傷時,母妃一邊給他醫治,一邊絮絮叨叨,簡直一模一樣。
“我走了。”南陵茉忽然停了下來,很快便消失在雲天泓的房間。雲天泓看着她遠去時的紅耳朵,輕聲笑了出來。
九月二十日秋高氣爽正是秋獮好時機。這次並沒有去離京城五十里遠的皇家圍場,而是就在京城南郊的附近的一個小型圍場,皇家的日常用來騎馬狩獵所用。
這次的秋獮除了京城三品以上大員的家眷還有這次的文武狀元。因着有不少女眷參加,此次圍場裏提前清了場,將一些危險的動物例如虎狼之類的都掃了一遍,特地投放了一些兔子,野雞之類的小動物。
眾人都身着騎裝立在馬上,女眷們也穿着乾淨利落的衣服站在不遠的空地上。接着一陣密集的鼓聲響起,讓人聽着就覺得熱血沸騰。
“秋獮一向是我國的重典,前兩年因着守孝等特殊原因都未曾好好的舉辦,今日就讓大家來一場盡情的秋獮吧!”雲天灃說完將手中的箭射向空中,昭示着秋獮大典的正式開始。“噢,噢,噢,”眾男兒們齊聲喝彩歡呼,跟在雲天灃的身後往山裡散去。
女眷們見男人們都拋開了,便在圍場西邊辟開的地方打起了馬球和捶丸。這麼久了,南陵茉的馬球一直打的一般般,倒是馬術和箭術都相當的不錯。她和南陵蕭、南陵香幾人便繞着圍場的小空地跑了起來,林朝英和榮臻長公主閑不住,和世家貴女們打起了馬球。
“大哥,任公子出發了么?”
“前兩日就已經跑到這附近來採藥了,待到時機成熟,自然可以一遇。”
南陵茉聽后忽然笑起來,雙腿用力夾着馬腹歡快的喊道:“大哥,我們來賽馬吧!!!駕!!!”話音隨着她如蝴蝶一般翩翩一齊遠去。南陵蕭也忽然笑了起來,一夾馬腹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