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安涼一夏
“是啊。”顧洛美感慨着,“人生總有各種各樣的事情發生,任何人都不是一帆風順的。”
好不容易才走出去的陰霾,誰曾想到念涼的消失,把墨白的情緒直接拉到了谷底。
雖然這些被顧洛美說得雲淡風輕,但是一向同情心泛濫的林亭再聽到這些之後,怎麼能夠放心得下墨白呢?
“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們家的人怎麼還安然無恙的都在蘭城,也沒有說是去眠崖村瞧一瞧。”
顧洛美因為相信林亭,所以才沒有考慮他說這句話背後的深意。
“我媽其實是想去看大嫂的。”顧洛美如是的說道,“只是大哥來電報告訴我們不要過來,因為現在大嫂又懷孕了。”
“又懷孕了——”林亭也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突兀,於是他把話鋒一轉,“啊,我只是想問一問,就是畢竟你看你大嫂懷孕了,家人不應該看一看?他們身邊,也好有個人照顧呀。”
“大概是怕觸景傷情吧。”
畢竟看到曾經的人或曾經的物,就會聯想起自己的兒子消失。
看來那顧師,是想着要把小墨老師給與世隔絕啊。
林亭在心裏暗自嘲笑:若說觸景傷情,最不應該見到的人,不應該是顧離城嗎?當初要不是自己慢了一拍兒,豈會讓他得到小墨。
“好了,今天是我們的新婚之夜,就不要想太多了。”
結婚是女孩兒家的頭等大事,顧洛美的臉紅紅的,從被蒙上紅蓋頭開始,她就想着這夜怎麼樣度過。
林亭娶顧洛美,也不過是因為墨白,今天在婚禮現場上都沒有見到墨白,他才根本沒有心思去過什麼新婚之夜。
“前段時間你不是感染了風寒嗎?”林亭的話,看似很關心顧洛美,“早點休息吧。”
雖說林亭也是為了自己好,但是顧洛美,總覺得他對自己好的有些生疏了。
這種壓抑的情緒一直到安涼的出生。
錢笑笑其實是很不服氣的,她跟顧洛寒一直在積極的備孕當中,可是就是沒有什麼結果。
憑什麼墨白之前的兩個兒子,一個死亡,一個消失,現在又懷了一個兒子。
每一個人都有自己不同的執念。
雖然沒有人去逼着錢笑笑,一定要生齣兒子,但是在錢笑笑的心裏,這就像一個芒刺。
她想要個兒子,想要的都快要瘋了;她想要顧家的財產,想要的也要瘋了。
可是這些偏,偏都不屬於她。
反觀,墨白什麼都沒有做,卻輕輕鬆鬆的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錢笑笑心裏是萬般不服氣的。
但是不服氣又能怎樣呢?只能夠用言語去酸。
這不,顧家給安涼辦了個滿月酒。
錢笑笑一出場果然不一樣,帶着顧湘湘。
小姑娘隨着錢笑笑說話,談話舉止,樣樣都隨着她的母親,萬般沒學到顧洛寒的一樣好。
說話也刻薄,見到小弟弟,逮着人就揍。
安涼才多大歲數?只不過才百天大。能撐得住,一個兩歲的小姑娘在拍打着自己嗎?
當然了,他不能白白的受傷。
嫡親姐姐念白,見顧湘湘打她弟弟,直接一個巴掌呼了過去。
很快,兩個孩子開始爭吵不休。
“大哥。”錢笑笑叉着腰,有種要跟顧念白大幹一場的架勢,“你也不管管你的女兒,你看一下我們家閨女,都被你女兒打成什麼樣子了?”
這顧念白從小就跟着顧維安。
見自己的爸爸過來,像是長在顧維安身上似的,撒嬌道,“你說過的,作為姐姐要保護弟弟。”
“顧湘湘她打弟弟,我怎麼能坐視不理呢?”
墨白經歷兩個兒子的重創,心情本來就不是很好。
錢笑笑這麼一鬧騰,墨白更有理由去說話了。
這十個月裏,妯娌一直沒見過面,彼此心裏都憋着一口氣呢。
顧洛美嫁給林亭這件事,墨白因為待產,加上念涼的事,並不知情。
不過她關注的重點不在這,而是在錢笑笑一而再、再而三的觸碰她的底線。
“錢笑笑。”墨白冷笑,“我想你有什麼再問念白之前,需要考慮的是顧湘湘打我兒子的事情,該怎麼算?”
“哼。”錢笑笑並不在意道,“什麼怎麼算?是不是我閨女打的還是兩回事兒呢?再說你有什麼證據證明,就憑念白那個丫頭片子說的幾句話?”
不過顧湘湘,倒是也學習了錢笑笑的不聰明。
幾十年後的人們常感慨:不怕隊友太厲害,就怕隊友太坑。
“你打弟弟了么?”墨白彎下腰,問着顧湘湘。
任憑錢笑笑,無論怎樣給顧湘湘使眼色,顧湘湘還是挺起驕傲的小胸膛,神氣道:“打了阿。”
插不上話的顧維安唯恐兩個人在公共場合打起來,於是開口主持公道。
“老二媳婦。”顧維安淡淡地說:“既然事情已經很清楚了,小孩子又不可能撒謊,所以你是不是應該對我們家安涼道歉呢?”
顧洛寒本來在一旁吃飯,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過看到越來越多人圍着自家媳婦,這才擦擦嘴,趕過去。
錢笑笑在一堆人當中很尷尬。
她垂着頭。
顧洛寒撥開人群問道,“怎麼了?”
“怎麼了?”墨白接着顧洛寒的話題繼續說下去,“這你得問問你的好媳婦兒了。”
前兩天的時候,錢笑笑和顧洛寒因為一件小事,開始鬧冷戰,所以滿月酒的時候,兩個人才分開着吃席。
“你又做什麼了?”現在顧洛寒看到錢笑笑,人家說他媳婦有什麼的時候,他的頭都炸了。
“我能做什麼?”錢笑笑趾高氣揚道,“是你閨女做了什麼,關我什麼事。”
雖說醫院工作繁忙,骨羅漢很少在家裏關心問候自己女兒的事情,但是只要有閑暇的時間,它還是會給他講故事,說一些人生的道理,教他做人的品格。
“二叔。”念白唯恐事鬧得不大,她繼續補充了句,“顧湘湘她打我弟弟。”
打人。
孩子才多大歲數,就開始變得無法無天。
顧洛寒一看那還了得,直接嚴肅進行批評。
顧湘湘從小被錢笑笑寵得無法無天,本來是兩個孩子之間的鬥爭,現在也變成了幾個大人的口角。
“給你弟弟道歉。”顧洛寒按着顧湘湘的腦袋,“爸爸以前怎麼教育你的?知錯就改才是好孩子。”
顧湘湘雖坑親媽,但是有一點卻還是很爭氣的——犯了錯誤,就是不道歉。不僅不道歉,反而像市井小混混。
顧念白吐着舌頭,她道:“顧湘湘,你真丟人。”
孩子們之間的話大多都是無心的,但是作為大人的錢笑笑卻往心裏去了。
“你這沒大沒小的小赤佬,怎麼說話呢!我家孩子丟什麼人,丟臉的是你。”
“二嬸,你也丟人。”
小孩子說話都是沒有大沒小的。
他們由於詞彙量單一,表達不出太多的意思。
錢笑笑伸出長臂,想要給顧念白一個教訓。
“你想幹什麼?”眼尖的顧洛寒直接鉗住了錢笑笑的胳膊,他對她說:“難道你還準備跟一個孩子動手嗎?
“你也不看看,你大哥那個小閨女都說了些什麼!”錢笑笑手臂吃痛,“肯定是大人沒教好,所以小孩兒才會嘴上沒有個把門兒的學了去。”
“那要是按照你這樣的說法的話,那顧湘湘肯定是跟着你學的了?”
墨白只是輕輕地一句話,就徹底地堵死了錢笑笑的路。
她的臉,青一陣紫一陣。
“墨涼!”人在情急之下,什麼話都能往外說,錢笑笑的音調很高,“你得了兒子又能怎樣?你記不記得,你第一個孩子難產死掉了?第二個還是被人拐走,現在生死不明?你以為你第三個兒子能夠活的更長久?笑話。”
若是錢笑笑有骨氣就算是罵人,墨白倒也覺得沒什麼,但她萬不該的是,拿她的兒子說事。
這一點不光羞辱了顧維安的身份,也羞辱顧洛寒。
“錢笑笑。旁人過去說你什麼,我都一直不相信,今天若不是親眼所、親耳所聞,你的還要瞞到什麼時候?”
顧洛寒很少在公共場合發火。
他不介意為自己的婆娘破一次例。
要是說關於醫院晉陞的問題,已經夠讓過顧洛寒惱火的。
現在錢笑笑還在這裏丟人現眼。
“我隱瞞什麼了?”錢笑笑抱着顧湘湘,你一開始就沒輕沒重地按着孩子的頭,她能夠舒服嗎?
顧湘湘一直哭哭的,弄得顧洛寒心煩口意亂的。
念白從顧維安的身旁,拉着安涼的小肉手手,“弟弟,就是這個壞女人欺負了你,你記得長大后打回去?”
林亭他們趕到的時候,這場煙火已經消失了大半。
“你看看了沒?你的侄女在你的侄子面前,說些什麼話?”錢笑笑瞧着顧洛寒:“俺可算明白了,你們家人沒有一個,能夠把我們娘倆放在心上的。”
每每到了這個時候,錢笑笑總是一副受害者的樣子。
就好像那些做錯的人是他們,而非是她。
顧洛美走了過來。
念白素來與她親近。
“小姑。”孩子見到顧洛美,手舞足蹈道。
“小芒果長大了不少呀。”顧洛美溫柔地將手放到顧念白那稀疏的頭髮上。
“大哥。”她覺察到氣氛有點不對,“你跟二哥在聊什麼呢?”
原本就是小孩子間的打打鬧鬧,現在卻被錢笑笑描寫成家長教唆。
究竟是誰藏着狼子野心,也未嘗知。
搞明白髮生了什麼的顧洛美,特別不屑,“我當是什麼呢?原來被迫害妄想症的人現在又犯病了。”
顧洛美說話向來是講究着舒服,並不考慮對方是怎樣的。
不過她這話說的確實有些沖。
“顧洛美。”錢笑笑手指她,“麻煩你先管別人之前,看看自己家是不是已經不行了。”
“這都結婚多長時間了,還是一隻不會下蛋的母雞。”
“……你……”
錢笑笑的話,對於顧洛美來說是一個不可能展示的痛。
“我什麼事么?你什麼?你被人說中了心思是不是沒話說了?”錢笑笑抱臂。
柳絮正在另外一桌招呼着其他的客人。
那客人雖然聽不到這些人說了什麼,不過她倒是感慨:“孩子奶奶。你們家這個兒媳婦可是個厲害的主呢。”
原本處於弱勢一方的錢笑笑,三言兩語便把那兩個人給打趴。
“還不知道具體情況怎麼樣呢?”柳絮是相信墨白的。
果然,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錢笑笑也是在作死,說什麼不好,非要說墨白的兒子。
“老二。”自己的媳婦兒,被別人欺負到那種程度,顧維安作為男人又怎麼可能袖手旁觀,“你好歹也給個痛快話吧。”
穿越以前,就顧維安對顧洛寒的了解,他一直就是那種膽小怕事的性格,被錢笑笑拿捏了一輩子也不敢反抗。
算日子,他本應該在這個年代出生的,但是還是沒有。
也許同一個年代,不能出現存在兩個自己。
不過這些,要留着以後去思考。
現在需要被解決的,是錢笑笑的問題。
說起來錢笑笑沒來之前,顧家還是比較和諧的。
畢竟林亭雖然窩藏着其他的心思,也沒有像錢笑笑的那般如此高調着。
顧建業夫婦性子純良。
自己的兒媳婦住進自己的家裏,按理說是合情合理的。
那段時間,顧洛美在坐月子,一家人把她伺候得很小心。
錢笑笑雖然沒有生兒子,但是他們家的孩子,跟墨白家的孩子一樣,顧建業夫婦沒有任何偏袒。
如果偏袒了一方,錢笑笑也不至於顯得存在感那麼低。
但就是因為沒有,所以錢笑笑才不服氣。
憑什麼顧維安除了姓顧,與顧家沒什麼關係,他媳婦還那樣對自己,究竟神氣什麼?
“錢笑笑,你今天不給我一個說法,這滿月酒我就算是不辦了,也要跟你奉陪到底。”
墨白壓抑了那麼快一年了。
兒子是墨白心底一片境地,就連顧維安都很少提及。
這錢笑笑偏偏是往槍口上去撞。
“還不抓緊時間道歉。”顧洛寒變得沒有了信心,他被錢笑笑折騰得夠嗆。
但是這是自己名門正娶過來的媳婦兒,攤上了又能怎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