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寄養
?池塘、游魚、牧羊、青草,田地里滿滿的莊稼天上藍藍的天空,還有身邊的小夥伴。網絡上有人說,媽媽看孩子要怎麼樣都要好,奶奶看孩子吃飽就好,爸爸看孩子活着就好。哈哈,這話說的還是很形象。寄養在奶奶家裏,自己就像那被放養的羊,吃吃草喝喝水,看看天發發獃。
夏時的村子林蔭滿地,一節一節的土質斷牆杵在衚衕街旁,麻雀不時落在上面停停啄啄。莊稼的收和種無銜接進行,大人們在田地里收拾莊稼有的忙。孩子們沒人管,在屋子裏又待不住,前鄰后屋叫上你叫上他一起出去耍。收完麥子,一場雨過後,有很多知了猴爬出了地面,小夥伴佑帶着我去抓知了猴。佑很有經驗,在地上,他知道什麼樣的小洞裏有,什麼樣的小洞裏沒有,甚至地面平平他也能根據旁邊知了猴已經爬出的洞來判斷旁邊是否還有沒有。佑說,知了猴都是一對一對的。抓了知了猴,佑找一根鐵絲穿上,然後點一堆麥秸稍微一烤,就聞到很香的肉味。不過對於知了猴的下半身我一直抵觸不願意吃,而且不太喜歡那種半生不熟的焦糊味。佑最拿手的是拿一個罐頭瓶在池塘邊捉小魚,在罐頭瓶裏面放一些小塊饅頭,然後把罐頭瓶躺放在池塘邊,在岸上遠遠的看着,見有魚進去,快速的把罐頭瓶拿起來,基本上每次都有魚。
那個時候池塘里永遠都有水,自從見了佑用罐頭瓶捉小魚之後,奶奶給我找了個罐頭瓶,然後小小的我玩的不亦樂乎。抓了魚之後,奶奶給拿了個盆子專門放小魚,記憶中,一次次的抓了得有多半盆子。爺爺每次看我玩的時候,總是笑眯眯的,爺爺愛笑,好像一直笑眯眯的。
記憶中,寄養在奶奶家的時候,那時候的自己什麼都不懂,農村小夥伴們玩的,農村的事和物。我當時也很小,後來爺爺送我去上學的時候,學校說我年紀還差一歲,爺爺跟學校說讓我跟一年,我就這樣子進了小學。學校很破,桌椅很爛,可是我一點也沒覺得不好,我總是坐在最後,只是那時候每次考試總是得鴨蛋,發試卷的時候其他小朋友看我時,會感到不好意思。對當時的小小的我不好意思也只是一時。上學對我來說,只是換個地方玩耍,無非多個去和來的過程。現在想在想想,爺爺奶奶是存着當我在幼兒園讓人看孩子的念頭吧。
幼童處於混沌懵懂的時期,對任何事物有感無感知。夏天熱的時候,爺爺奶奶們會在街邊樹下乘涼,等天氣涼一些的時候,在回屋睡覺。我是跟着的,有時候我就在樹下的涼席上睡著了,偶爾記得爺爺把我抱回屋去。
爺爺家院子裏喂着雞鴨鵝和羊,那鵝很兇,有次擰到我的腿,非常的疼,那羊也很兇,開始時經常追着頂我。小院充滿了危險,而我只能找爺爺奶奶庇佑,打了很多次,也慢慢熟悉了,才慢慢好起來。雖然好起來,之後每次都是躲着,心裏怕怕的。
那一年村裡安裝上了街燈,過年的時候,街燈一直亮着。然後和村裡其他小夥伴在過年前後玩捉迷藏,玩到晚上很晚很晚,也不知道幾點,只知道好幾次回到家裏,大家都睡了。村裏的孩子們也願意帶着我一起玩,雖然每次都要和講怎麼玩。農村生活雜雜,而對於孩子而言,怎麼帶他就怎麼長。幼童期,對於身邊的環境和人,他是出於接受狀態的,並沒有一個好與不好的,對與不對的判斷。生命的開始,也沒有什麼對比,也許記憶都沒有那麼長。
那年的我很淘氣,應該和沒有人管有關係吧。只知道後來村裡人跟我說,當時的我在村裡很出名。講真話,出名並不是我意願。
日子過過的其實很快,上學時,也就是吃完飯去上學了,放學后回家吃飯了。在學校怎麼過的,很少記的清楚。記得當時,有個小朋友給我用鉛筆頭,一個一毛錢,然後不知怎麼我就欠了他7毛錢,然後就經常讓我還他錢,記得是姑姑帶着我然後去還那個小朋友錢的。只記得當時自己很不舒服,確又找不到頭緒,感覺不是那麼回事,確又說不出來。還弄得心裏怕怕的。之後就很少和那個小朋友一起玩了。
農村的冬天應該很冷吧,我也不記得了。小孩子總是皮一些的吧,就算是冷,可能自己都沒在意。下雪后,爺爺給我買了個木屐,裏面放着很多麥秸草,剛穿時挺暖和,可是時間長了並不暖和。只是剛穿時爺爺問我暖和么,我說暖和。之後沒問,我也就沒說。大人的世界對幼童來說很遠,近在眼前遠在天邊。
在爺爺奶奶家寄養的最後那半年,感覺很淡,我的記憶也很少。最濃烈的還是剛到農村的那段時間。而且記憶中,能感覺到,大人們對我也是在剛開始的時候很熱情,後來慢慢的就變得淡了很多。以至於後來和小夥伴一起玩到半夜,然後自己回家,自己開門???大人的世界很遠,只記得有次,自己好像受了委屈,走出門去確又不知道去哪。在外面轉悠轉悠后,還是回去了。
記憶總是不知不覺的,並且給你留下一些很深的印痕。以至於後來回憶的時候,斷斷續續,就好像時間在跳躍着走。因為有些時間段就好像不存在一樣,而留下的有開心歡樂也有傷心和害怕。不管是開心歡樂還是傷心害怕,感情總歸是有的,最殘酷的是淡漠,那種感覺才是徹骨的冷。
在爺爺奶奶家裏呆了接近一年的吧,也做過很多荒唐事,聽人說,我曾經拿麥秸捅過牛的*,被人笑了很久。以至於後來在回來的時候,村裡人都說,那個捅牛*的小孩回來了。也經歷了很多,留下了很多記憶,有很多開心的想留,有很多不開心的不想留,不管是留還是不留我也做不了主,記憶和生命一體,我的能力確有限。
第二年收麥子的時候,爸爸媽媽回家探親的時候,把我帶走了,媽媽跟爺爺奶奶說,在老家上學不行。怎麼帶走的不知道,可能自己也想跟着爸爸媽媽走吧。
一趟列車帶我去了新的地方,遠去的留給我一堆的記憶,新的地方會有新的生活,新的生活會填充生命更多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