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十九章[09.07]
面前的就是自己下半輩子要依靠的人的手,前進一步是未知的世界,而後退一步就是無底深淵,五丫本就知道這些,可是手始終也伸不出去,去抓住那隻手。
那隻手的主人突然開口:「雖然還沒拜堂,但你上了花轎就是我仲伯陽的妻子,現在後悔怕是來不及了。」
五丫聽完,猛得抓住那人的手,狠狠的摳了下去,然後若無其事的跟着新郎下轎,雖然五丫不知道她的新郎現在是什麼表情。
被那隻手抓着不知為什麼有着莫名的安全感,聽着身邊的人的指令,邁過火盆,走進禮堂,好像一切都是那麼理所應當。
身邊各種繁雜的聲音,五丫似乎沒有聽進去,只能聽得到身邊人的聲音而已。
剛跨進越北侯府的正廳便聽到贊禮者喊:行廟見禮,奏樂!
主祝者詣香案前跪,皆跪!上香,二上香,三上香!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贊禮者接着贊唱:升,平身,複位!跪,皆脆!接唱:升,拜!升,拜!升,拜!又唱:跪,皆脆,讀祝章!
然後一個十三四歲小儇聲音清亮的跪在右側拜佛凳上讀畢。
贊禮者又唱:升,拜!升,拜!升,拜!
五丫聽着贊禮者不停的說道,升拜升,麻木的跟着做,一遍一遍,心裏頭有着些許不耐煩,繁文縟節太多又有什麼用呢,規矩還不是人定的,既然是人定的那就總有一天會改。最後贊禮者唱:禮畢,退班,送入洞房!
聽到這句時,三跪,九叩首,六升拜結束,五丫終於覺得解放了,至少不用升拜了。
五丫由那隻大手拉着一直走,似乎他沒有鬆開的意思,五丫也就由着他了,以後整個人都是他的,拉一下手又能如何,能如何的恐怕只有五丫的臉吧,一直羞得發熱。
進了洞房,五丫由喜娘拉着坐到床上,初挨到軟床,五丫疲憊到很想躺在上面,成親是件體力活。
只聽仲伯陽吩咐道:「好好伺候三少奶奶,我出去陪賓客。」然後就聽到匆匆的腳步聲,本以為仲伯陽走了,誰知他又返了回來,交代道:「還有,別讓三少奶奶把蓋頭自己摘下來!」
喜娘憋不住一笑:「三少爺放心,奴婢會看好的。」
五丫此刻心裏把仲伯陽的祖宗十八代都念叨了一遍,憑什麼他出去陪吃陪喝,自己一個人坐在這裏無聊挨餓。
「三少奶奶,你就好好歇一會兒,賓客也不會太為難三少爺的,若是您餓了就吱一聲,奴婢哪些東西給您吃,但是您不能摘了蓋頭。」喜娘道。
「我餓了,給我吃東西。」這是五丫唯一想說的話,從早上到黃昏,自己是滴水未進,若是再不吃東西,恐怕仲伯陽又要當鰥夫了。
新房處很是安靜,沒有什麼吵雜的聲音,許是因着越北侯府大的緣故,每房和每房都隔得很遠,五丫還記得自己是葬禮的時候來得這裏,現在沒想到自己以後就要生活在這裏。
五丫輕輕嘆氣,卻被耳尖的喜娘聽到了,「三奶奶這大喜的日子,可別做些觸霉頭的事兒。」
五丫等了好久,只聽新房的門被一腳踹開,周圍的環境也不再安靜,傳來鬧哄哄的聲音,其中一個最熟悉的聲音道:「今個兒就別鬧洞房了,兄弟多了。」說話人的舌頭都打了結。
有人說不行,有人起鬨,最後不知誰說了句,「仲三公子怕是真醉了,咱們就成人之美,這洞房別鬧了!」
說完有人迎合著,鬧哄哄的聲音便散了去,只聽砰得一聲關上了門。
然後有腳步聲傳來,仲伯陽吩咐道:「把秤桿給我拿來。」聲音出奇的平靜,跟剛才判若兩人,五丫沒想到他連演技都這麼好。
仲伯陽手拿秤桿,慢慢的將蓋頭挑起,五丫的眼前出現了些許光亮,有一點點刺眼,她伸手捂了捂然後放下。
只見仲伯陽看着自己,看呆了,「又不是沒見過面,難不成臉上多了些什麼?」
仲伯陽笑笑不回答,還是看着,五丫這回慌了起來,趕緊道:「拿鏡子,快拿鏡子來。」
喜娘捂着嘴笑,仲伯陽坐到五丫身邊,五丫甚至能感覺到他身上的酒氣,只見他抬手,慢慢伸向自己的臉,五丫下意識的往後一躲。
仲伯陽笑了笑,「你嘴角有東西。」然後伸手擦了一下,仔細又看了看,「以前只覺得你生得討喜,現在瞧也是個美人。」
五丫臉騰地紅了起來,大紅的嫁衣映得更加明顯,她不自覺的低了低頭,露出白皙的脖頸。
丫鬟把一盤點心遞給喜娘,喜娘端到五丫面前,道:「三奶奶嘗一個?」
五丫知道那是子孫餑餑,便自己拿起了一塊,嘗了一小口,喜娘笑呵呵問道:「是生還是熟?」
「生。」五丫的聲音又柔又小,撩撥的人心痒痒,喜娘大聲道:「三奶奶說生,祝三少爺三奶奶早生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