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帝恙

第五章 帝恙

?“殿下……殿下……不好了,不好了,宮中陛下,得了急病!”

宮中皇帝李斉的病症,早就在一年前便犯了,當時宮中上下全力診治,好上許多,許久未有犯。誰知如今卻突然犯病,自然是闔宮驚動。

李淳聞言,忙地換了衣服進內宮皇帝所居住的乾元殿,趕着為皇帝侍疾。

此刻,皇后劉氏早就守在了那處,正忙前忙后地為著皇帝侍奉湯藥,見李淳來了,止不住地哭了出來。

李淳見此,忙地加以寬慰,進了皇帝的寢閣,見皇帝依舊在昏迷之中,不免跟着心急了幾分。

“陛下的癥候是突然所犯,近來陛下政事勞累,一時急火攻心,便也不好了,才引得之前的心痛之症犯了。”

太醫院院使杭豐見李淳緊張,便對李淳解釋道,“微臣已然給陛下施針開藥,再過半個時辰微臣自會再施針,想來陛下會平安無恙。”

李淳這才稍稍安心,與侍奉自己的內監安止出去透了透氣。

安止見李淳面露憂愁,只道:“殿下且放心,陛下洪福無量,定然會安然無恙的。”

李淳微微點頭,口中卻依舊擔憂着:“父皇身子不適,說好聽些是身子勞累,實則也不過是被那些關西大臣氣到罷了。”

童年的舊事在李淳腦海之中回想了起來。

那時他不過是十三四歲的年紀,最是頑皮,趁着宮中人不注意,偷偷跑到了宮外去。

平京城中最為繁華的是興濟坊,達官顯貴雲集於此,李淳想也未想,便騎馬去了那處。

策馬在平京城之中最為富貴之地的感覺,確實是極為美妙的,但美妙之後,卻是李淳此生都不願意再去回想的羞辱。

待到李淳偷偷回宮,原以為不過是件極其平常的小事,不會有人發現。誰知回到東宮之後,第一眼所見,竟是殿中侍奉的宮人們皆在受罰。

國朝向來有兩黨之爭,關中黨與關西黨百年來都是勢如水火之勢,而父親的成順年間,乃是關西黨掌握了權力。

左相齊維當即便因李淳私自出宮上書彈劾,請求皇帝嚴懲。

皇帝不過是淡淡一笑:“小子不懂事,略貪玩些也是有的。”

左相齊維卻只陰着臉道:“殿下為國之儲君,自然應當以江山社稷為重,遵守宮中規矩國朝禮法。怎可如平民百姓家中公子般貪頑享樂?如此怎可來日繼承江山重託?”

左相發話,那群關西黨臣子儒生亦是一齊向皇帝施壓。

皇帝愛子心切,自然不允。

關西黨群臣連帶着國子監生,一齊跪在宣武門之外,只等着皇帝下召懲處太子,否則便要死諫。

那是李淳第一次意識到,原來身為皇族,竟然要受制於權臣。

宣武門前群臣死諫,若是處置不好,可是要被載入史冊的,而小小年紀便被群臣死諫且載入史冊的太子,勢必會有污點。

最後,李淳在金鑾殿上向眾臣認錯,並表示將來絕對不會再發生這般違反宮廷法度的事情。

堂堂太子,將來的君王,竟然要向一群臣子認錯,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但這正是歆朝的規矩法度:臣子的權力是可以超越君權的。

“殿下,陛下醒了,想要召見您呢!”

李淳聽罷,急急地進了內殿,只見皇帝正由着皇后劉氏侍奉完湯藥。

皇帝見李淳來了,虛弱的面龐上顯現了一絲喜色,旋即命皇后先行出去。

李淳心中悲傷,皇帝卻對着李淳擠出一個笑容,道:“孩子,朕沒事,你莫憂。”

“父皇這是怎的了?是不是左相他們給您氣受了?”李淳急急問着。

皇帝笑了笑,反過來將李淳的手握住,道:“孩子,許多事情,在宮中是不能隨意說的,哪怕咱們貴為皇帝、太子。”

李淳點了點頭,皇帝又說道:“朕的身子,朕心裏有數,不過是政事太過操勞,所幸你如今也大了,許多事情朕也可以讓你去做了。將來,你總要獨自一人,來承擔這天下。”

李淳點着頭,止不住對父親的擔憂:“父皇,您定要養好身子才是。”

皇帝笑了笑:“朕自然要養好身子,看你娶妻生子才是。如今德惠縣主薨了,真是天助咱們!雖說你將來的太子妃總歸也要是關西人,可總比齊維的女兒要好許多。”

“孩子,是老天眷顧你,不用立齊氏女為妻啊!”皇帝高聲笑着,笑意不似方才那般平淡。

“他齊維縱橫朝堂這麼久,自然不會事事如願!呵呵,朕便知道,朕的兒子,是天命之子,將會壯大咱們歆朝帝王的君權!”

李淳聽了皇帝的話,面上卻沒有似皇帝那般高興,帶着些許失落的複雜神情掠過面龐。

皇帝見此,不免問着:“你是為齊氏女不忍?不過三年的夫妻了,也總會有感情,唉……”

皇帝輕輕嘆息着:“齊氏女是個極好的,若非她是齊維的女兒,定極配你。”

李淳點着頭:“兒臣知道,是齊維自己折騰太過,折損了福祉。”

皇帝想了想,對着李淳道:“孩子,你得記着,你為太子,定然有許多的不如願,咱們國朝的君王,又向來權力旁落。你……”

皇帝咳了兩聲,復道:“你,你要盡你的全力,收回做為一個太子、一個君王該有的尊嚴!咱們歆朝皇室的男兒,絕計不能被外臣鉗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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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禧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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